楊桂英:過萬水,走千山,迢迢千裏到上海。幢幢房子差勿多,未知珍子住在哪壹間?
珍子:天昏地暗滿眼花,渾身疼痛苦難當。為什麽人世會有這般苦?為什麽珍子勿能見親娘?
楊桂英:兒啊!娘是眼看妳吃苦難救妳,像割我心腸痛……痛斷腸。
珍子:媽媽啊!我哪天不在想著妳,我有多少苦楚要對妳講。盼星星,盼月亮,左盼右盼想親娘。到今朝盼著媽媽妳到上海,媽媽啊!趕快救我出火坑!
楊桂英:珍子啊!娘在叫妳可聽見?娘在想妳可知詳?娘想妳日升東來月落西;娘想妳睜開眼睛到天亮。
珍子:媽媽啊!珍子受苦妳可曉得?老板當我像牛馬樣。
楊桂英:珍子啊!妳爹爹去世可曉得?妳再要見他夢三更。
珍子:媽媽啊!妳千萬想法救救我,我情願餓死在家鄉。
楊桂英:珍子啊!家鄉情景妳可曉得?村莊破落多淒涼。實指望——
珍子:實指望——
楊桂英:壹家人——
珍子:壹家人——
高高興興在壹起,
珍子:誰知道——
楊桂英:誰知道——
楊桂英、珍子:頃刻之間成空想。
楊桂英:莊老四嘴裏蜜糖心砒霜,恨我窮極無奈上他當。白紙黑子落他手,生死不由我主張。
珍子:天昏地暗滿眼花,渾身疼痛苦難當。為什麽人世會有這般苦?為什麽珍子不能見親娘?
楊桂英:兒啊!娘是眼看妳吃苦難救妳,像割我心肝痛斷腸。
珍子:媽媽啊!我哪天不在想著妳,我有多少苦楚要對妳講。盼星星,盼月亮,左盼右盼想親娘。到今朝盼著媽媽妳到上海,媽媽啊!趕快救我出火坑!
楊桂英:珍子啊!娘在叫妳可聽見?娘在想妳可知詳?娘想妳日升東來月落西,娘想妳睜著眼睛到天亮。
珍子:媽媽啊!珍子受苦妳可曉得?老板當我像牛馬樣!
楊桂英:珍子啊!妳爹爹去世可曉得?妳再要見他夢三更!
珍子:妳千萬想法救救我,我情願餓死在家鄉。
楊桂英:珍子啊!家鄉情景妳可曉得?村莊破落多淒涼。
楊桂英、珍子:實指望壹家人高高興興在壹起,誰知道頃刻之間成空想!
雙喜、楊桂英、珍子:隔堵高墻隔重山,活生生把骨肉分隔在兩旁!
劉英:冤有頭來債有主,東洋婆,莊老四,後面還有主兇人。常言道見蛇要打打七寸,擒賊擒王才能除禍根。大嫂啊!妳是否曾經想起過,妳是苦海裏長來苦海裏生。為啥妳在鄉下越蹲越是苦?為啥妳到上海未見好毫分?難道妳是好吃懶做不勤儉?難道妳是少手缺腿不如人?有多多少少孩子的命運象珍子樣,有多多少少象大嫂妳這樣的苦娘親。我們上海工人有幾十萬,個個是小吃無穿受欺淩。難道都是生來命勿好?難道是壹父壹母同年同月同日生?
楊桂英:我們到底為啥要吃苦?
劉英:是不合理的社會人吃人。帝國主義和軍閥,是中國人民的大災星。他們互相利用、狼狽為奸勾結緊,禍國殃民、罪惡如山數也數不清。我們是死的死來活的受凍餓,他們是胡作非為、花天酒地享現成。非但工人受迫害,國家民族也是危急險萬分。工人起來鬧革命,為國為民為自身。我們要戰得高來看得遠,好比醫生治病找病根。吃人的社會不毀掉,工人休想能夠有翻身。大嫂啊!珍子是我們大家的親骨肉,仇恨豈止妳壹家門。
楊桂英:妳當初說得花好稻好樣樣好,天花亂墜嚇煞人。說什麽珍子到上海來做工,像老鼠跳進白米囤;說什麽住的高樓大洋房,還要吃魚吃肉吃葷腥;說什麽穿的洋布花衫褲,四季衣服簇嶄新。我問妳這些東西在哪裏?原來妳花言巧語欺騙人。妳把女兒還給我——
楊桂英:我有冤啊我有仇,我有冤仇海洋深。為什麽世道對我不公正?請先生們替我把道理評壹評。家住揚州楊道村,我名三字楊桂英。丈夫是個種田漢,夫妻勤懇過光陰。壹樹單結兩個果,壹對子女稱我心。長子十六名雙喜,女兒就是苦命的楊小珍。都只為天災人禍連年遭,家中困苦難度生。丈夫有病無錢醫,地主逼租如索命。東洋廠家玩花巧,派人到鄉下騙窮人。騙了許多小姑娘,包身到東洋紗廠做工人。我窮極無奈上了當,把十四歲女兒送進地獄門。包身工生活不如雞和狗,吃的苦頭疊層層。壹日三餐吃不飽,冷天衣裳不遮身。老板只曉得賺鈔票,把我們工人不當人。不是打來便是罵,拳打腳踢不留情。寒天吃冷水,點點記在心,誰說我有神經病?我女兒病重難落起,還逼著她進廠不許把工停。可憐她身患重病遭毒打,小小年紀喪殘生——打死我女兒的是東洋人!仇人化灰我認得,殺死我女兒的是東洋人。也有他來也有妳,殺人兇手虎狼群。兄弟姐妹氣不過,派代表與大班道理評。東洋人態度太傲慢,反說工人犯章程。抹煞天良不認錯,把代表開除出廠門。工人們氣憤沖天霄,組織工會把工停。罷工聲勢多浩大,帝國主義心膽驚。鎮壓工潮施陰謀,詭計多端狠毒心。槍殺工人顧正紅,血流紗廠遍地腥。流氓綁我到此地,東洋人還想移禍江東脫罪名。要我反咬***產黨,要我顛倒黑白害好人。他們持刀威脅我不怕,又想拿千塊洋鈿買動我楊桂英。先生們!請妳們把道理評壹評,我們為啥被欺淩?東洋人自己不知恥,我們的血在養他們。鮮血不能白白流,這筆血債要算清!
楊桂英:想當初我把女兒交給妳,他是鮮龍活跳有精神。到如今她骨瘦如柴人勿象,失魂落魄呆盹盹。哪裏還象我的小珍子?難道妳,難道妳讓她在吃苦受欺淩?妳當初說得花好稻好樣樣好,天花亂墜嚇煞人。說什麽珍子到上海來做工,象老鼠跳進白米囤。說什麽住的高樓大洋房,還要吃魚吃肉吃葷腥。說什麽穿的是洋布花衫褲,四季衣服簇嶄新。我問妳這些東西在哪裏?原來妳花言巧語欺騙人。我女兒是來學做工,不是讓她來苦辛。妳把女兒還給我——
既然妳到她家去,為什麽半夜三更離家門?既然妳到她家去,為什麽不同雙喜講壹聲?媽媽啊!妳不能哄騙我,妳壹定跑到此地把死路尋。媽媽啊!不能這樣做,丟下了孩子好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