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在四季輪回中回望又是壹年的日月光華，又是壹年的四季輪回，在365個朝朝暮暮漸漸離我們遠去的時候，才恍然發現，壹年的時光已經逝去了。於是，我們在辭舊迎新的忙碌與喜悅中迎來了新年。和別人不同的是，生長在這個城市的我，卻從未看見過被新年煙火籠罩的城市是怎樣的繁華，也從未見過被新年喜慶的氣氛所籠罩的人們是怎樣的欣喜若狂。每年春節，我都要霓虹閃耀的城市，隨父母來到幾百公裏以外的壹個小村莊，看望我年邁的爺爺奶奶。壹直以來，都知道爺爺奶奶很疼我。雖然壹年之中只有春節前後才能見面，相處也不過短短的幾天，但是他們還是讓我感受到了壹種濃厚的愛。有時候，我會很不解——我為什麽不能像他們愛我壹樣愛他們？也許，這就是人與生俱來的壹種本能——愛的本能。很無私，無私得不求回報。他們會提前幾天站在村口期盼我們的到來，而我早在去之前就已經在想這幾天要怎麽過了；他們每年都囑咐我暑假有時間就回來看看，而我每每答應的同時都清楚自己是不會去的；他們會節衣縮食，過著節儉得不能再節儉的生活，為的是省下些錢在趕集時買些“好吃的”給我，而我總是不敢說出“好吃”兩個字，我知道他們如果認為我愛吃就會繼續省吃儉用，然後大方得給我買“昂貴”的食品，盡管這些事物在城市裏也許只能算是“廉價”的東西；他們會在我們去之前把被子翻新，買所謂的“甜水”和大魚大肉；他們會反反復復地講述著壹年中發生的事；他們會在分別時含淚將我們送到村口，在繼續期盼來年的相聚……壹件壹件點滴的往事又重現眼前，被我細數。十幾年來，在我長大的同時，是誰的白發開始爬滿兩鬢？又是誰在遠方默默關註著我的壹切，只為在孤獨時陪我走壹程？我看到的是兩種生活狀態下的人們的生活，是兩代人不同的愛，是許許多多生長在城市的人們根本感受不到的東西。十幾年的春節，我在感受著這種愛的同時也見證著壹些變化。其實算不上是見證，只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懂得了壹些人情世故。我開始學者用自己的眼光審視著周圍的壹切，那些所謂的“小農意識”的影子在我眼中漸漸清晰起來。如同打開了壹扇窗，恍然之間，我看到了千千萬萬生活在農村的人們為了生活和貪念放棄了壹些很珍貴的東西。於是，壹個詞語在我腦海裏逐漸清晰起來——教育。但無論怎樣，我很高興地看到這只是少數人的意識。更多的時候，我被人們的善良、淳樸和忘我感動著。這種精神常常讓我震撼，讓我再看慣了人們的爾虞我詐後仍相信世間有這樣壹群人，他們過著清苦而單純的生活，遠離那個勾心鬥角的塵世。他們也許沒有壹個令人滿意的文憑，也許仍在為三餐奔波，也許至今也不知道電腦為何物，卻用最簡單的語言和行為感動著我們。小小的村莊包羅萬象，短短的幾天令人難忘，深深的鄉情意味深長。於是，我開始滿足，滿足於這樣壹個並不繁華的春節，滿足於自己終於在十幾年後記錄下了這樣簡單而單純的心情，滿足於能夠在冬日暖暖的陽光下呼吸著鄉村清新的空氣。霎那間，人仿佛也變得簡簡單單了……事實上，在我心中還是希望留在繁華的都市聽新年鐘聲的敲響。人總是在追求更安逸的生活，壹年的忙忙碌碌也不過為此。但我漸漸不再抱怨，不再像小時候壹樣為了留下來而想盡理由，而是使之成為壹種習慣。父母的言傳身教讓我懂得了許多，比如世間的溫情，比如待人的真誠，比如對長輩的責任。離開時，我竟有些不舍。第壹次發覺早上的陽光如此刺眼。我努力的睜開雙眼，想要看清車窗外房屋的樣子，讓腦海中多壹些回憶。戴上耳機，我聽到了劉若英的《壹輩子的孤單》：“天空越蔚藍，越怕擡頭看，電影越圓滿，就越覺得傷感，有越多的時間，就越覺得不安……”我想，人們註定要生活在種種矛盾中。如果壹定要做出選擇，只希望能夠無悔。在車上，我睡著了。醒來時才忽然發覺，車已經駛入市區了。盡管繁華已經退盡，但路上依稀可見的片片亮紅還傳遞著節日的喜慶。看著熟悉的街道，我對著窗外笑了。壹年，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