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中的壹個故事:
鄉村“小結巴”煉成國際大牌翻譯
2009年4月15日,阿努圖瓦總統馬塔思凱萊訪問加拿大魁北克省首府魁北克市,為他做英法翻譯的竟然是個中國人。加拿大和阿努圖瓦都是以英語法語為官方語言的國家;英法翻譯人才濟濟,為什麽壹個中國人能夠脫穎而出? 而且這名翻譯還是壹個來自農村的打工仔,甚至還有點口吃。那麽,壹個鄉村小結巴又怎麽會成為國際大牌翻譯?朱立軍用自己的成功經歷響亮地回答了這些問題。
知恥而後勇,小結巴天生不信邪
1975年,朱立軍出生於四川省自貢市榮縣壹個農民家庭。他本來是個口齒流利的孩子,但是,小學二年級時因為頑皮,模仿壹個說話口吃的同學,結果弄巧成拙,最後真的成了結巴。
1995年,他高考成績不理想,僅僅被壹所高等專科學校的營銷專業錄取。朱立軍覺得自己口吃,畢業後也不會有公司聘用他。於是,他放棄了學業,去北京打工。
不料,找工作時也遇到了麻煩。有的老板壹見他是個結巴,客氣的說“妳去別家問問吧”,不客氣的幹脆揮揮手:“趕緊走遠點!妳嗑嗑巴巴的,回家種妳的地好了。”好不容易有個姓朱的老板,起了惻隱之心,把他留在建築工地當小工。
有壹天,朱立軍和壹個工人準備用鐵線勒緊壹個包裝箱,朱立軍的手指被勒在鐵線裏。他大喊:“勒……”站在箱子另壹側的工人就用力勒壹下;他又喊:“勒……”對方又緊勒壹下;“勒手啦!”等他把這三個字喊出來時,手指已經被鐵線勒得露出了骨頭。這件事傳開後,朱立軍成了大家取笑的對象,閑著沒事,就有人沖他喊:“勒……勒……勒手啦!”
1998年,朱老板旗下的電力安裝公司承包了加拿大卡爾加裏油田的壹項電力安裝業務,老板從建築工地挑選了壹批工人,朱立軍作為力工,也被選中派往加拿大參加這項工程。半年後,工程竣工了。當時正值卡爾加裏這座新興的石油城勞動力奇缺,朱立軍順利獲得了新簽證,在當地壹家機械加工廠開鏟車當配料工。
配料工是工廠裏的低端工種,又苦又累,收入還最低。朱立軍決心找壹份更好的工作。在北美,想找好工作,只有擁有北美學歷才行。可是,培訓學校只對加拿大公民和永久居民才免費,像他這樣的工作簽證人員,是需要收取巨額學費的,他根本念不起。
為了延長簽證,朱立軍需要向移民局提供自己的學歷等資料。他找到壹位姓張的中國專業翻譯。在張翻譯那裏,壹張中學畢業證,短短的幾行字,只用幾分鐘就完成了,蓋上壹個翻譯協會通用的章,收費竟然高達50加元——這是政府統壹定價!
看到朱立軍對這樣的價格有些難以接受,張翻譯傲慢地說:“妳以為這是國內呀。這是加拿大!不是誰都能從事翻譯工作的。我畢業於國內重點大學英語專業,又在加拿大讀完英語碩士,通過了翻譯協會的考試,才能從業的。”朱立軍問:“誰,誰都能去考麽?”張翻譯問:“妳難道也想當翻譯?”朱立軍說:“好,好活兒呀,誰,誰不想呢?”張翻譯幾乎笑翻了,用手指點著朱立軍,故意結結巴巴地說:“就,就妳想,想當翻譯?我,我看這事兒準成!妳有天,天賦呀。”
朱立軍受到了侮辱,忍了又忍,才憤憤地說:“妳,妳也別,別狂,我,我還就真要成為壹名翻譯,比,比妳強得多的翻,翻譯。”
世上只有懶死的漢,哪有學不會的話
想當翻譯,首先要治好結巴的毛病。中學時,他曾經有過幾次矯正口吃的經歷,但都因為太難而失敗了。這回,他在日記本上寫道:“世上只有懶死的漢,哪有學不會的話——讓結巴見鬼去吧。”
他在圖書館上網查治療口吃方面的資料。他的口吃在醫學上屬於那種可以康復的“連發性口吃”,是壹種後天獲得性發音神經障礙的病例。他按著資料上介紹的方法,開始了艱苦的矯正治療。
每天早晨,他四點起床,去住處附近的壹個大公園裏練發音。他先把壹句話中的每壹個字分開來,壹個壹個地念:“妳,妳,妳……好,好,好……”然後,再慢慢地把它們連在壹起來念。這是壹個需要極大耐心和毅力的練習,每壹句話,他都要練上幾百遍甚至上千遍,直到說得流利為止。
半年來,朱立軍用這種螞蟻啃骨頭的辦法,熟練地背誦下來三千多句漢語。在壹個天氣明朗的周六早晨,朱立軍決定檢驗自己的“成果”。他來到街上,走進中國商店,見到中國人就打招呼。店員和老板驚奇地說:“哇,妳國語說得好棒呀。”
朱立軍懷著驚喜的心情,連續又走了幾家中國商店,最後又去華人服務中心,向工作人員咨詢了好多事……基本正常!他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回住處的路上,忍不住打了好多個側手翻。
結巴治好了,朱立軍開始攻英語。他進了社區的免費英語班,每天下班後學到晚上十點下課。他給自己定下任務,每天背50個新單詞,聽壹小時錄音,讀壹小時課文,與別人聊半小時英語。
他沒有過目不忘的神奇能力,記憶力很壹般,每天還要在工廠承擔繁重的體力勞動,要背50個單詞談何容易。背了忘,忘了再背,如此往復。後來,他發明了壹種被自己命名為“情景記憶”的背單詞方法。這個方法其實是時間緊而逼出來的。每天工作時,沒有時間學習英語。但是他發現,其實在工作中間,有好多的“空閑”時間:上洗手間的幾分鐘,開鏟車等待上料的幾分鐘,給鏟車加油的幾分鐘……這樣的“幾分鐘”每天出現好多次,何不把它們利用起來?於是,他就在這幾分鐘裏背單詞。比如,中午在食堂大廳吃飯時,他就背誦眼前的單詞,諸如“奶酪”、“沙拉”、“三文魚”等。他發現用這種現場面對面的方法背下來的單詞,印象深,不易忘記。
他還信奉當地華人學英語的經驗:“臉皮厚,學個夠;臉皮薄,學不著。”所以,他就像壹只蒼蠅,壹有機會就“叮”當地人,與他們英語會話。可是,他天生就不是壹個臉皮厚的人,跟人家會話時,心理上總是很緊張,常常幾分鐘的會話下來,汗水已經濕透了衣裳。最令他郁悶的是,平時背得流利的話,實際使用時,總是說得吭吭哧哧的。這是怎麽回事呢?
有壹次,他在“Zeler”商場買理發推子,在收銀臺付款時,壹個暗中盯梢的理貨員走過來,說:“我需要檢查壹下。”說著撕開包裝盒。原來,他懷疑朱立軍對理發推子進行了“調包”。朱立軍來加拿大這麽長時間,還從未受過如此的侮辱,他大怒了,高聲說:“妳是什麽意思?妳認為我是小偷?妳侮辱了我!”那個理貨員自知理虧,把經理找來擺平。朱立軍滔滔不絕地說: “難道妳們商店對所有的顧客都開包檢查?不是吧?為什麽專門對我進行這種檢查?我認為妳們的行為是種族歧視。”種族歧視可不是小事,經理嚇得連忙道歉。
事後,朱立軍找準了感覺:原來,只要說話時自信,氣足,別想漢語原意,盡量用英語思維,就說得流利。
從1999年到2003年,整整四年時間裏,朱立軍放棄了與別人合夥開裝修公司的機會,也放棄了無數業余時間掙外快的機會,把全部業余時間都用在學英語上。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的英語水平突飛猛進,不但能像當地人壹樣聽寫說,甚至能跟當地人很“生動”地吵架了。2003年秋天,擁有壹萬多單詞量的朱立軍參加了安大略省翻譯資格考試,壹次成功,獲得了省翻譯協會頒發的中英專業翻譯資格證書和營業執照。壹個高考英語只老了60分的高中畢業生,四年之內,登上了英語的最高殿堂。
“金口玉牙”,壹天狂賺三千“刀”
朱立軍考取的是安大略省的翻譯資格,所以,他來到安大略省省會多倫多,租了壹個辦公室,開始了自己的翻譯業務。加拿大的華人絕大多數集中在多倫多,所以中英文翻譯有壹定市場。但是,他很快就發現,中英文翻譯的業務基本局限於中國移民的文件資料的翻譯工作,每筆業務多的壹二百加元,少的三十加元,業務上升空間十分有限。而且在多倫多執業的中英文翻譯有六十多人,市場競爭非常激烈。
朱立軍兢兢業業地幹著,到處攬活,但效果並不理想。壹年下來,除去房租等各項費用,賺了三萬加元。雖然不算少,但離他的理想相差太遠。他開始琢磨給自己拓展新的空間。
有壹天,他陪來自浙江的壹個商務考察團去魁北克省首府魁北克市,參加壹個國際紡織機械洽談會。在會上,他認識了壹位陪同巴西代表團的英法翻譯。在閑談中得知,這位英法翻譯擁有加拿大國家翻譯工作者協會和北美同聲翻譯工作者協會英法專業兩個證書,巴西代表團聘用他的報酬是每小時300加元!而在加拿大,中英翻譯最高價是每小時30加元,兩者相差十倍之巨。
回到多倫多,朱立軍開始著手去魁北克市學法語。朋友們聽了他的打算,都認為他瘋了:當英法翻譯,談何容易?英法翻譯壹般都是英語母語或法語母語的人士,以漢語為母語的人幹這個,能行麽?朱立軍卻信心滿滿,他說:“語言這個東西就是學壹點會壹點,只要妳努力,日積月累,總有成功的那壹天。”他說的有道理,但其中的辛苦,又有幾個人能吃得起?
2004年冬,朱立軍在漫天大雪中,來到了魁北克省首府魁北克市,進入魁北克大學法語初級班,從“笨如何(法語:妳好)”開始,向壹個幾乎無法到達的高峰發起了沖擊。
英語、法語的發音截然不同,朱立軍怎麽也不習慣把R這個字母讀成“喝”。為了習慣法語發音,朱立軍咬了咬牙,退掉了租住的廉價學生公寓,高價租了壹個房間,房東是壹對法裔老夫婦。朱立軍跟著他們每天學法語。
與在卡爾加裏學英語不同,這次是全職脫產學習,經濟上的壓力越來越大。他原來手裏的壹點積蓄漸漸地被掏幹了。為了應付每年兩萬多加元的生活費和學費,朱立軍不得不在課余時間打“累脖工”。魁北克市是行政中心,經濟並不發達,工作很難找。朱立軍“饑不擇食”,只要有活就幹。冬天,給人家車庫門前除雪:春天,到旅遊公司當導遊:夏天,去農場摘草莓、拔大蔥。不論在哪裏打工,他每天都堅持學習法語到夜裏壹點,有時第二天沒有工作,他就常常熬個通宵。
艱苦卓絕的法語學習結束了,2006年冬,朱立軍參加加拿大國家翻譯工作者協會舉辦的英法翻譯考試,結果,75分及格,他只得了37分。
多倫多的朋友都勸他回多倫多重操中英文翻譯舊業,但他覺得自己有希望,堅持留在講法語的魁北克省。他來到魁北克市西邊的三河市,在壹家老人院裏找到了壹份清潔工的工作。活是又臟又累又惡心,但朱立軍卻非常開心,因為,在這裏,他結識了壹位退休法語教師姬絲拉。姬絲拉知道朱立軍準備考英法翻譯,便每天給朱立軍輔導,從糾正發音,到幫他閱讀理解古代法語。在姬絲拉的指導下,朱立軍閱讀了大量的法語書籍,法語水平大大上了壹個臺階。
2007年冬,朱立軍第二次參加英法翻譯考試。當他用流利的古代法語激情四射地回答主考官的問題之後,三位主考官都驚詫了:他們根本不會想到,壹個亞洲人竟然能用古代法語來回答復雜的問題。這就好似壹個西方人能夠用文言文做七律詩歌壹樣了不起。400多人參加考試,最後僅通過10人,而名列第5名的,竟然是壹位中國人。朱立軍成為翻譯協會成立以來唯壹壹位非法語母語人士通過者。魁北克省法語電臺、電視臺以及各大報紙,都對此進行了報道。壹時間,Lijun Zhu這個名字傳遍魁北克省。
朱立軍再接再厲,2008年1月,他參加了北美同聲翻譯工作者協會的翻譯考試,在眾多的競爭者中再次脫穎而出,以全場第3名的成績通過考試,成為被譽為“金領中的金領”的北美同聲翻譯。
朱立軍壹躍成為北美同聲翻譯行業的翹楚,北美三大翻譯公司卡龍、貝爾桑德和北溫賽同時向他伸來橄欖枝,他同時與三家公司簽訂了從業合同,另外,他還在魁北克市開辦了獨立的翻譯工作室。他的身影出現在各種展覽會、國際商業談判、大型慶典、政府官員國際互訪活動中……2008年4月,他由北溫賽翻譯公司推薦,為加拿大貝爾電話公司赴巴黎談判代表做翻譯。在法語的故鄉巴黎,人們幾乎無法相信,世界著名的貝爾公司的法語翻譯竟然是壹位中國人而不是法裔加拿大人。然而,“行家壹出口,就知有沒有。”朱立軍在談判桌前那精準流利的英法互譯,折服了所有人。
知名度的提升,也同時提升了他的“身價,到2009年6月,已經漲到了每小時400加元的新高點。真可謂“金口玉牙”。
2008年春天,朱立軍用自己賺的錢,買下了魁北克市郊壹處85萬加元的豪宅,面對浩浩渺渺的聖勞倫斯河,風景美極了。在這裏與他同住的還有他的法裔未婚妻、也就是姬絲拉老師的女兒。兩人正在籌劃在魁北克市創辦壹所法語學校,專門為來自其它國家的新移民培訓法語。
高中畢業的鄉村小結巴,身家百萬美元的國際大牌翻譯,這兩者似乎難以聯系到壹起,但朱立軍卻做到了。回顧自己的奮鬥歷程,朱立軍認為,只要刻苦努力,選對目標,天下的打工仔都能成功。
希望各位也能從中汲取力量。書寫出自己的總壯麗人生。
(摘自《戀愛婚姻家庭》2009年第10期 深壹藍/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