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版本的書籍收錄的文獻有多有少、校勘精審程度也不相同,於是就有了足本和殘本、精本和普通本之別。同時,書籍的版本出現有早晚、珍稀程度也不相同,也就相應地產生了古本和今本、孤本和復本的差別,這使得善本的內涵更加擴展。後代許多學者對善本的概念不斷進行總結歸納,最終形成了現在通用的善本“三性”、“九條”說。善本的時代下限,現在壹般確定在清乾隆六十年(1795)。
三性
1:歷史文物性。
所謂歷史文物性,當有兩個方面的含義:
壹是指古書版印、抄寫的時代較早而具有歷史文物價值。
二是指古書可作為歷史人物、歷史事件的文獻實物見證而具有某種紀念意義。
2:學術資料性。
所謂學術資料性,除了指經過精校細勘,文字上訛誤較少和經過前代學人精註精疏的稿本、寫本、抄本、印本以外,還應包括古書中那些在學術上有獨到見解,或有學派特點,或集眾說較有系統,或在反映某壹時期、某壹領域、某壹人物、某壹事件的資料方面,有比較集中、比較完善、比較少見的稿本、寫本、抄本、印本。
3:藝術代表性。
所謂藝術代表性,主要指那些能反映我國古代各種印刷技術的發明、發展和成熟水平;或是在裝幀上能反映我國古代書籍各種裝幀形制的演變;或是用紙特異,印刷精良,能反映我國古代造紙工藝的進步和印刷技術水平的古書。
九條
1:元代及元代以前刻印抄寫的圖書。〔包括殘本與散葉〕
2:明代刻、抄寫的圖書。〔包括具有特殊價值的殘本與散葉〕 但版印模糊,流傳較多者不收。
3:清代乾隆以前流傳較少的刻本、抄本。
4:太平天國及歷代農民革命政權所刊印的圖書。
5:辛亥革命前,在學術研究上有獨到見解,或有學派特點,或集眾說較有系統的稿本,以及流傳很少的刻本/抄本。
6:辛亥革命以前,反映某壹時期、某壹領域或某壹事件資料方面的稿本,以及流傳很少的刻本、抄本。
7:辛亥革命以前的名人學者批校、題跋或過錄前人批校而有參考價值的印本、抄本。 8:在印刷術上能反映古代印刷術發展,代表壹定時期技術水平的各種活字印本、套印本或有精校版畫、插畫的刻本。
9:印譜明代的全收,清代的集古印譜、名家篆刻印譜的鈐印本,有特色的親筆題記的收,壹般不收。
下面是臺灣王鵬凱先生對"讀書宜求善本"的論述,作個參考吧
讀書宜求善本
言及讀書宜求善本,在版本學上總會提到幾個例子,今姑且引述兩例以說明讀書宜求善本的重要性。壹是宋代姚佑在當杭州教授堂試諸生時,竟然依據錯誤百出的麻沙本出題,以致出錯考題的事,所幸姚佑勇於認錯,反成美談壹件:
三舍法行時,有教官出《易》義題雲:「乾為金,坤又為金,何也?」諸生乃懷監本《易》至簾前請雲:「題有疑,請問。」教官作色曰:「經義豈當上請?」諸生曰:「若公試,固不敢。今乃私試,恐無害。」教官乃為講解大概。諸生徐出監本,復請曰:「先生恐是看了麻沙本。若監本,則坤為釜也。」教授皇恐,乃謝曰:「某當罰。」即輸罰,改題而止。然其後亦至通顯。[1]
另壹則是明初名醫戴元禮看到同行叮嚀病人煎藥時要放入錫壹塊,甚感訝異,經詢問後才知是同行根據的醫書版本誤謬,錯將「餳」字刻成「錫」,所幸並未釀成人命大禍之例:
金華戴元禮,國初名醫,嘗被召至南京,見壹醫家迎求盈戶,酬應不間。元禮意必深於術者,註目焉。按方發劑,皆無他異,退而怪之,日往觀焉。偶壹人求藥者既去,追而告之曰:「臨煎時下錫壹塊。」麾之去。元禮始大異之,念無以錫入煎劑法,特叩之。答曰:「是古方爾。」元禮求得其書,乃「餳」字耳。元禮急為正之。嗚呼!不辨「餳」「錫」而醫者,世胡可以弗謹哉![2]
正因為古代書籍在流傳的過程中,會因為抄錄、翻刻而產生錯誤、脫漏等種種問題,進而影響到治學成果。因此前賢在治學上,都相當註重書籍的版本問題,也都不斷地對後學耳提面命,再三強調,如張之洞向來就主張「讀書宜求善本」[3],他首先對「善本」做了說明:
善本非紙白板新之謂,謂其為前輩通人用古刻數本精校細勘付刊,不訛不缺之本也。此有壹簡易之法,初學購書,但看序是本朝重校刻而密行細字,寫刻精工者,即佳。善本之義有三:壹足本。二精本(壹精校,壹精註)。三舊本(壹究刻,壹舊抄)。[4]
並提到據善本而校書對讀書的助益:
讀書先宜校書,校者以善本與俗本對勘,正其偽脫也,異同之間常得妙悟。且校過壹次,繁難處亦易記得。但校後宜讀,若校而不讀便成笑柄。[5]
另外他在清末時為學子指示治學途徑所著的《書目答問》中,也指出善本的重要:
讀書不知要領,勞而無功。知某書宜讀而不得精校、精註本,事倍功半。[6]
此外,屈萬裏先生也撰文教導學子,說明讀古書為什麼要講究版本,並指出講求版本學的三點作用:「欲辨圖書真偽不能不講究板本」、「欲知圖書有無殘闕不能不講究板本」、「欲免受錯字的欺騙不能不講究板本」[7]。
前賢不僅對「無缺殘無刪削」、「精校精註」、「舊刻舊抄」善本書的學術價值或資料價值都給予高度的肯定,不少人甚至還投註相當的精力心血,去從事古籍的校讎工作,以期能成就自我、嘉惠士林。這樣的工作尤其以清人為最,因此清代被譽為「校讎學的鼎盛時期」[8],大量的古籍經過這些學者的整理之後,嘉惠了後世無數的學子,讓人省卻了多少探索的工夫,少走了多少的冤枉路。時至今日,雖然學風改變,較少有學者願意從事無益於升等的古籍點校工作,所幸仍有壹些書局繼續進行這項工作,讓我們仍不斷地有經過點校的善本可以利用。但也因為習慣了閱讀這些精校精註的善本,反倒逐漸忽略了並非每本古籍都有前人的校讎,甚至以為書坊出版的古籍都沒有版本上的問題。筆者以前在研讀《閱微草堂筆記》時,主要還是要依據取得容易坊間流傳的本子[9],雖然盧錦堂的大作已指出坊間流傳的本子有內容闕漏的問題[10],但是清刻諸本因圖書館的使用限制,只能借閱無法影印,壹直要到大陸各書局所出版的《閱微草堂筆記》流入臺灣,才解決坊間流傳本因闕漏造成使用上不便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