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佛山戰役中“大難不死”
1935年5月、歷時70多天的千佛山戰役,是紅四方面軍西出北川峽谷的重要戰役。1932年加入紅軍的秦華禮,在此役中經歷了第壹次大難不死。
千佛山高約3000米,站立山巔,能遠眺到成都中壩平原和都江堰。指揮部就設在山頂大廟內。當時,山上無人無糧,成片森林和小竹林。我隨93師279團二營五連行動,對面是四川軍閥鄧錫侯的壹個旅,將士們在山上固守了七天七夜。
第八天,我軍向敵人發起反擊。我隨五連沖鋒時,敵人壹發迫擊炮彈在我身邊爆炸,壹塊彈片擊中了大腿(至今還留有疤痕)無法行動。團政委立即派擔架把我送到紅四方面軍總醫院救治,沒有藥物,護士只能用紗布包紮傷口。此時,部隊要急行軍北上,動員重傷員留下來,我們卻要跟著部隊走,就是死了也光榮。便請護士找來民夫(老百姓)擡著我們跟在部隊後面走。
走了約四天,來到壹條大河。正當民夫擡著我走在鐵索橋中間時,突然飛來三架敵機對橋面輪番轟炸。擡我的民夫把擔架往橋上壹摔就跑了。說來僥幸,炸彈把橋左邊壹條竹繩炸斷後,橋面歪斜,卻沒有斷。我眼看著敵機來回不停地投彈轟炸。
敵機轟炸結束,兩個民夫回來見我還活著躺在擔架上,便又擡起我,跟隨部隊。這是我的第壹次大難不死。
我的長征“奇跡”
傷口裏的炮彈皮自己“跑”出來了
長征中缺醫少藥是“常態”,鹽水和尿液竟成傷員“療傷”的靈藥。此時,那塊深紮進秦華禮腿部肌肉的炮彈皮在整整折磨了他1個多月後,竟然“奇跡”般地跑了出來,已經潰爛長蛆的傷口也徑自痊愈了。時隔80多年,秦華禮講到這段經歷,連稱不可思議。
十幾天後,我的傷口感染化膿了,不時發出陣陣惡臭,還長出白色的蛆蟲。那個時候,身邊藥物都沒有,每天到達休息地,就請民夫幫忙燒點開水,再放點鹽,自己用舊布條蘸著鹽水洗壹洗。後來,傷口爛成壹個小洞,我忍住痛,把布條塞進去吸出膿水後,再用尿水沖洗壹下(小時候聽大人說,尿是消毒的)。
壹個月後的壹天,傷口劇痛不止。仔細壹看,有個黑點子,就用手指甲輕輕按按,發現是那塊炮彈皮冒了出來。當時,沒有醫護人員,就借了把小剪刀,自己咬緊牙關,慢慢把肉皮剪開,再用手指捏住彈片,猛地拔了出來。
我痛暈過去,血流了滿腿。五六天後,傷口就不覺得痛了,慢慢地痊愈了。這在當時可以說是個奇跡。
我的“長征精神”
只要有信念,再大的困難都能解決
“長征精神”是什麽?秦華禮概括為:不怕苦不怕累,不怕犧牲與險阻。他說:“信念和理想對青年人非常重要。因為只要妳有目標和方向,困難都會想辦法克服的。”
1935年9月,我被選送到通信學校學習無線電。當時部隊繳獲的鉛筆送到3個學校(中央黨校、紅軍大學和通信學校)發給學員,我連鉛筆都沒見過。學員們想盡壹切辦法學習,“邊打邊學,邊走邊學”是口號。最難學的是英語,我們行軍時,每個人後面背個小木板,上面寫著英語和漢字,後面的人就可以壹邊走路,壹邊看著小木板背單詞。
長征時,電報機電池為前方部隊淘汰下來,常常電量不足。我不懂化學,有次我將已腐爛的電池鋅皮層層扒開,舔舔裏面的液體,又鹹又苦又澀,我琢磨著裏面應該有鹽,於是就嘗試著把電池外皮全扒掉,放入有鹽水的竹筒中長時間浸泡。再次使用,竟然電量十足。
百歲再“長征”
“沖啊,當年我們就是從這裏沖向敵人!”
秦華禮的家鄉四川通江縣,是紅四方面軍長征入川第壹站。2013年9月,百歲高齡的秦華禮,在南郵的精心安排和女兒女婿們的陪同下,回到家鄉重走“長征”路,重溫山山水水,看望父老鄉親,回訪戰鬥故地。
通江縣紅四方面軍第三十軍政治部、王坪紅軍烈士紀念碑、紅四方面軍入川第壹鎮——通江縣兩河口鎮等地留下了他的足跡。
回到當年戰鬥過的地方——通江縣毛峪鎮、佑埡口村,回憶當年,他抑制不住地揮起當年握槍的右手說:“沖啊,當年我們就是從這裏沖向敵人!”
站在劍門關,領著隨行的人,他找到自己當年隨大部隊經過這個“天下第壹關”時,與敵作戰的地方,仿佛昨天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