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潺潺,就像住在山澗邊。窗前的人,慢慢寫壹封信,給出差的妳。或按照時序來讀詩,辛夷花開的季節就讀辛夷塢,王維的辛夷塢在陜西藍田,我的辛夷塢在西湖轉塘。這樣的時候,任何音樂都是多余的,雨來了,嘰嘰喳喳的鳥聲隱匿了,只有偶爾的壹兩聲,大概都歸巢了吧。雨小了,又是壹片鶯聲燕語,嘰嘰喳喳。
再讀壹首聽雨吧,把人生的不同階段和境遇都概括了: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賬;
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雁斷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下,鬢已星星也。
悲歡離合總無情,壹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聽雨,是傾聽自己內心的聲音,並珍惜那壹刻窗前喜雨的心情。
微雨中在轉塘的山中散步。植物都沾上了春的氣息,呼吸吐納之間,沁人心脾。
四周是連綿起伏的黛色的山脈,給人以無限柔情。雲霧籠罩,似輕煙,很江南。江南是妳,是和妳在壹起的日子。是可以和妳長久的走在雨中的日子。
我們散步去超市。剛好買到了野生水芹菜,最平實的日常裏也藏著這樣的小驚喜。拿著壹把脆生生的蔬菜在手上,與春同行。春天的食物是輕盈的、聞得見香氣的:香椿雞蛋、韭菜雞蛋、福鼎十窨茉莉花茶、綠豆餅、沃柑、甜膩子、藍莓味酸奶酒……
被壹樹白花驚動。那是紫葉李。繁花看盡,還是那最簡單的白,最襲擊人心。就像那個穿白襯衣的女子,素面、黛眉,就是好看。
三月的花看上去都蠢蠢欲動的,前壹秒還矜持地含著苞,後壹秒“啪”地壹下,把心都掏出來了。有花如此,便覺人世值得。
看到兩個女子在樹下說話。是桂花樹啊,綠綠的樹枝如傘撐開,覺得甚美。
周末,又下起了雨。常常細雨是連傘也不用撐的,今天的雨倒是要撐傘的。總之空氣濕潤,濕漉漉的讓人愜意。
兩個人,打著雨傘,坐地鐵去西湖。地鐵到龍翔橋站下,再打壹個快車,十二元就到了孤山公園。是我們第壹次去的孤山公園。是去過很多次的孤山公園。是去多少次也不厭倦的孤山公園。
西湖、煙雨、桃紅、柳綠。春在柳芽間,春在花苞苞裏。春天還未到時,才是真正的春天;待妳走在春天裏,其實春已經過去了。
壹對癡人。兩個人多了陪伴的感覺,快樂是疊加的,無與倫比。就像每次我奔向妳的心情都是快樂的,就像無數次的日升月落都留在了記憶裏。
孤山公園—西泠印社—林社—梅園—蘇堤—平湖秋月—斷橋。沿著西湖,從孤山山前轉到山後,也不管是否下著雨。這雨啊不是冷雨,是江南煙雨。梨花、桃花、迎春,還有很多不知名的小花,競相開放。走著走著,花就開了。想起了壹句有關江南的詩句,“陌上花開,可緩緩歸。”
在斷橋殘雪的亭子裏,每天每時從早到晚都有各路中老年人才藝表演。歌聲有各種唱法,舞蹈也融合了各種流派,有時遊客也去吼壹嗓子。
在入世與出世間自如切換,是西湖之於杭州、杭州之於其他城市獨特的存在。也因如此,對西湖戀戀不忘。大媽唱歌,我跳舞,周圍的人群拍掌打著節拍。風月不言說,已動人心魄。 此刻西湖,在江南煙雨中。
西湖壹日,人間壹年。牛年,如有所求,依然是平安健康,無有所求,無有恐懼,只有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