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個黑色的身影正迅速朝展廳的左側移動,那些高級嚴密的防盜系統早已被解決得幹幹凈凈。他身手矯捷地越過警衛線,向展廳內側移動。突然,迷妳檢測系統發出警報,他的周圍有其他生物正在靠近,透過夜視鏡他又發現了另壹個移動著的身影,沒有多余的動作,他機警地閃進壹個死角,將身體掩於夜色中,他小心地探出腦袋,註視著來人的壹舉壹動。
雖然他看不清那影子的真面目,不過從塑身的夜行衣來判斷,應該是個女的。只見她熟練地卸下金屬鏡框,把畫卷好放進畫筒裏,並利索地背上它,不過三分鐘的時間,黑影已經完成了偷畫的整個過程,熟練程度絕不亞於他,看來也是個老手。
正在她準備無聲無息地溜出展示廳時,他無意中註意到她胸口壹抹藍色的光澤,好像是項鏈。他看不實在,也沒有多余的空閑來細看,因為他的時間也不多了。
確定女子已經走了,他才從角落裏走出來,繼續他該幹的活。
夜,寂靜如水……
荷蘭阿姆斯特丹
又是壹個艷陽高照的好天氣,初春的微風拂面而來,讓人頗感舒適怡人。街道上行人三三兩兩地閑逛著,頗顯幾分冷清。
而在某博物館裏卻是另壹番熱鬧景象,碩大的展廳內人頭攢動,門庭若市。原來今天是油畫展的最後壹天,而參展的作品皆是出自名家之手,價值連城。其中最引人註目的是著名女畫家瑪雅的《月光》。據悉,該畫是瑪雅女士生前最後壹幅作品,也是最出名的壹幅,這次將是《月光》最後壹次作為展品公開展出,之後它將作為拍品被拍賣。前幾天無緣壹睹風采的參觀者都想抓住畫展最後的機會,再壹次觀瞻壹下這位天才女畫家的傑作。
《月光》前佇立著壹位眉清目秀、美麗可人的女子。纖細的彎眉下壹雙水汪汪的大眼晴閃爍著與世無爭的柔和光芒,壹張小巧的紅唇不禁讓人想要淺嘗壹口,光滑的肌膚在紫色長裙的映襯下顯得更加雪白無瑕,合身的剪裁恰到好處地突顯出她曼妙的身材,最吸引人眼球的是那壹頭如瀑的黑色長發柔柔地披散在肩頭,從她身邊經過的人都會忍不住多看壹眼這個可人兒。女子擡著頭,目光眨也不眨地凝視著眼前的畫作,明亮的星眸裏閃爍著濃濃的憂戚與哀思。
畫中的女子懷抱著剛滿月的女兒,靜立在月光裏,面目慈祥和藹,瞳眸裏滿是疼惜,唇角微微上揚,蓄著滿足安逸的笑容。朦朦朧朧的淡黃色月光灑在母親身上,在她的周身籠上壹層柔和的薄紗,更凸顯出母親的溫柔與嫻靜。
女子不禁低下頭,這才驚覺眼角掛著晶瑩的淚珠。她連忙拭去差點落下的淚水,謹慎地環顧四周,幸好沒有人發現。
她再次擡起頭,凝視《月光》。
“好美……”女子不由得贊嘆。
“是啊!”壹個低沈、富有磁性的聲音突兀地闖了進來。
女子微微側過臉,壹張幾乎讓男子都會驚嘆的帥氣臉龐毫無預警地映入她的雙眸,女子好像覺得心臟漏跳了壹拍,幾乎忘了呼吸。男子也轉過頭,註視著女子。壹瞬間,壹絲悸動掠過他的心頭。
他們彼此對望著,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須臾,他驚覺到自己的唐突與反常,英俊的臉上立刻籠上了壹層寒霜。
他是怎麽了?!
冷酷沈默的他怎麽會主動和壹位陌生女子搭訕呢?!
是,他承認這幅畫很美,身邊的人兒更美。他也不否認剛才女子的眼淚讓他心痛,她的表情令他心動。可是即便如此……他方才的表現也太不符合他壹貫的作風了!
男子尷尬地移開視線,因為他意識到身邊的女子對他有著極大的吸引力,若不是他還有理智,他壹定會放任自己猛盯著她美麗的臉龐不放,雖然他深信自己並不是壹個以貌取人的膚淺男子,只是心裏那種奇怪的感覺讓他無法掌控自己的情緒。
怪哉!怪哉!他不是壹向對女人沒興趣嗎?!
女子收斂起傷感,不自覺地展露出開朗健談的本性:“先生果然好眼力,可是我對它誌在必得。”
“是嗎?!這正好也是我要說的話。”
又來了!他幹嗎就是喜歡和她搭話呢?雖然努力維持壹臉的冷漠,事實上他的心早已起伏不定了。
看著她多變的臉部表情,耳朵裏滿是她悅耳動聽的聲音,他就忍不住想要逗她。
“妳的意思是妳也要參加拍賣會?”女子問。
她口中的拍賣會正是畫展結束後舉行的油畫拍賣會,而這幅《月光》正是拍品之壹。
男子不語,只是悄悄地將目光移至女子臉上。恰巧壹道晨光透過彩繪的玻璃屋頂射進來,散落在他的身上。
女子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不過很快又閉了起來。
她竟然沒發現他的眼眸是褐色的。
男子沒有在意她的吃驚,只是冷漠地瞥了眼墻壁上的掛鐘,匆匆朝大門口走去。
“等等!”女子氣憤地追了上去,攔在男子面前。
妳以為妳是什麽啊!對本小姐的問題不理不睬。臉像千年冰山壹樣沒有表情,真是活見僵屍了!沒禮貌的家夥!
“妳的家人沒教過妳要尊重女性嗎?”女子雙手叉在腰間,氣鼓鼓地嚷道。
男子帥氣地把手揣進褲袋,臉上依舊是壹成不變的冰山表情,只是在他的眼角流露出若隱若現的笑意。
見狀,女子更生氣了:“妳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聞言,男子依然沒有任何回答;兀自朝門口走去,絲毫沒有理會她的意思。
“餵,妳……”
就在這時,壹個匆匆路過的參觀者無意之中撞到了正欲離開的男子,男子壹個重心不穩,竟然撞上了他面前的女子。兩人雙雙向後倒去。更糟糕的是,男子的唇不偏不倚地吻上了女子的朱唇。而她更是因為他的沖力,雙腿壹軟,眼看就要摔到地上了,突然她覺得腰間有壹股熱量傳來,不僅燙著了她的腰,更讓她的臉緋紅不已。男子穩穩地將她抱住,兩人就這樣抱著,足足有壹分多鐘。
她從眩暈中醒來,忽然驚覺自己整個身體都掛在陌生男子的身上,這才像避瘟疫壹般,跳離他的身體。她捂著“被輕薄的雙唇”,良久說不出壹句話來。
這……這……這是怎麽壹回事?自己含辛茹苦守了二十三年的初吻就給了這麽壹個壹臉冰山的陌生男人?而且她最討厭別人摟著她的腰,這個男人竟然毫不避諱地攔腰抱住她。雖然是為了不讓她摔到地上,可是救人可以有很多種救法呀!可惡!太可惡了!
男子深吸了壹口氣,收拾壹下尚未平靜的心情,然後面無表情地整了整衣衫,接著面無表情地順了順頭發再面無表情地瞥了女子壹眼,最後才面無表情地繼續向大門走去。
又是面無表情!!!!
女子鍥而不舍地,小跑幾步,再次堵住男子的去路。確 她怒視他的臉,劈口就是令人噴血的話:“妳這個人怎麽可以如此不知羞恥地偷了本小姐的初吻,還不知廉恥地轉身就走,連壹句對不起也沒有呢?”
她鼓著腮幫子,漲紅了臉,活像只青蛙,樣子可笑極了。
男子從沒有像今天如此這般地佩服自己的非凡自制力,否則恐怕他早就當場笑斃了。他帥氣地攬了攬額頭上的壹撮劉海,剛想開口,女子身後傳來另壹位男子的叫喚聲。
“琳兒,時間差不多了,該走了。”曲劍雲修長的身影出現在展覽廳的門口,向他口中的琳兒靠近。
看樣子是在叫眼前的這位女子,男子暗忖。因為當她聽見聲音後,註意力便不在自己身上了。
琳兒?很好聽的名字。
他的心又是壹陣悸動,但很快便恢復了往日的平靜。男子擡腳朝門口走去,並與迎面而來的曲劍雲擦身而過。兩位男士皆心照不宣地輕掃對方壹眼,既而繼續各自的路。壹位消失在大門口,另壹位則在藍琳兒面前停下腳步。
“糟了,忘了問他名字了!”藍琳兒懊惱地雙手握拳。
“誰?誰的名字?”劍雲被她弄得壹頭霧水。
“就是剛才跟妳擦身而過的那個人啊。”
“他?說到他,我總覺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在哪兒?快想想。”琳兒催促著。
曲劍雲是藍琳兒從小壹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壹直像大哥哥壹樣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只是他真正渴望的並非如此單純的兄妹關系。此外,他另壹個職務是“怪盜藍”的專屬情報大王,專門為她提供目標的所有資料以及目的地的大致地形與防盜系統。
而這位“怪盜藍”正是他面前的藍琳兒小姐——壹位以偷瑪雅女士的油畫而聞名的偷盜高手。
俗話說的壹點也沒有錯:人不可貌相也!
劍雲歪著腦袋,大腦強力運作,迅速在資料庫中搜索開了。突然壹個名字忽地閃迸他的腦袋瓜裏。
他壓低了聲音叫道:“AVEN!是他!”
藍琳兒聽到這個名字後,足足楞了十多秒鐘。當她回過神來,似乎已經是很久以後以後的事了。
AVEN?
他叫AVEN?
和有名的“神偷”AVEN同名?
與她的對手AVEN同音?
是巧合還是?……
“琳兒,發什麽楞呢?”曲劍雲輕輕搖醒了琳兒。
她從不會在“幹活兒”的時候分心的,今天是怎麽了?劍雲暗想。
“妳說他叫AVEN?那個‘神偷’AVEN?”琳兒驚愕得有些口吃。
“不會錯的。壹定是他!”劍雲篤定地答道,“話說回來,他怎麽也出現在這裏。難道也是為了……”
“是為了《月光》。”琳兒恍然大悟。
“怎麽說?”
“剛才他和我壹起在欣賞《月光》。看得出他很喜歡這幅畫而且還甩出了‘誌在必得’的話。所以,他極有可能對它下手。”
“那我們壹定要先下手為強了。”
“嗯。”
“還有壹件事,我們必須將偷畫的時間提前。”
“為什麽?不是說好放在拍賣會後的嗎?相較之下在博物館動手風險太大了。”
“這個我也知道。但這也是迫不得已的。”
琳兒沈默不語,等著劍雲進壹步解釋。
“我剛剛收到消息,那些對《月光》虎視眈眈的拍賣者並不是沖著《月光》本身去的。而是聽說《月光》裏隱藏著壹個寶藏的秘密,所以才會讓黑白兩道的人都緊盯著它不放。”
“寶藏?秘密?”琳兒怎樣也不能把這兩個詞與顯示母愛的《月光》聯系在壹起,“荒唐!這幅畫裏根本沒有什麽寶藏。那些滿眼銅錢的世俗之人根本就不配擁有這幅畫!”
“所以我才決定提早偷畫的時間,在拍賣會之前把畫偷走。否則畫壹定會在第壹時間被拍得的人毀掉的。”
“還有,要在AVEN之前下手。”
“不錯,我們必須快些回去,再仔細地研究壹下行動計劃。”
“好!”藍琳兒匆匆回哞瞥了壹眼《月光》,隨後快步跟上已經出發的曲劍雲。
媽媽,我很快就會回來!她在心中默念。
拍賣會被安排在晚上九點,而油畫展覽則在七點半就結束了。其間的壹個半小時是留給展會人員清掃布置會場用的。在這壹個半小時裏,防盜系統會全面開啟,代替警衛嚴防死守展廳內的每個角落,不讓各路偷兒乘虛而入。
藍琳兒熟練地穿上特制的黑色塑身夜行衣。它是用特殊的材料做成的,在壹定距離內可以將攝影機的光線反射,避免被拍攝,讓著裝的人如隱身壹般。接著她動作嫻熟地將自己的披肩長發紮成馬尾,又在耳際別上壹只小巧的蝴蝶型發夾。可別小看了這個發夾哦,只要打開蝴蝶的翅膀,就變成了壹把精密的萬能鑰匙。既然鑰匙的名字叫萬能,那就是說不論什麽鎖,它都能打開。
弄完發夾,琳兒接著戴上手鐲和戒指。沒錯啦,這兩樣裏面壹樣有小機關。仔細瞧瞧手鐲,原來是壹個通訊器,在通訊器的上方是壹粒光潔的珍珠,它正是控制收縮繩索的按鈕。而戒指裏則藏著壹枚塗有麻醉劑的小針頭,以備不時之需。
最後,琳兒帶上壹條藍水晶的十字項鏈。這條項鏈是她的媽媽瑪雅留給她的遺物,更是“怪盜藍”的標誌。
為了奪回母親散落在外的遺作,今晚藍琳兒又要出發了。正當她準備出門時,曲劍雲恰巧出現了。
“準備出去了?”他問。
“是啊。我必須趕在AVEN動手前把《月光》偷回來。”此刻,琳兒異常認真。
“那我似乎來晚了壹點。沒關系,我們邊走邊聊。”說著,劍雲便和琳兒並肩出門了。
“這是博物館的內部結構圖和防盜系統設置圖。”銀色的保時捷Boxster平穩地駛在公路上,他壹手遞過資料,壹手操控著方向盤。
藍琳兒立即就瞄上了這些復雜的圖形與線條。不愧為阿姆斯特丹的壹流博物館,防盜系統之完備絕不是吹的。除了每個入口的警衛外,還有紅外線把關。另外每條走廊都鋪設了地面感應器,任何重物在上面停留五秒鐘以上,防盜警鈴便會自動響起,通知警局,從天而降的牢籠則會將入侵者先行置於籠中。除此之外,想要進入主拍賣廳還必須輸入壹串長達十五位數的密碼,或者是出示有效證件。即使進入了拍賣場,還有許多機關等著妳。只可惜,這麽先進全面的防盜系統仍然存在壹個不顯眼的漏洞。
琳兒的嘴角揚起了笑容。
“妳註意到了?”曲劍雲喜歡她臉上的自信笑容。
“雖然防盜設備很先進也很完善,可是因為它們主要都是用電的,所以只要切斷電源就可以了。”藍琳兒潤潤喉嚨,又道,“但是像這麽規模龐大的博物館裏不可能沒有自備的發電機,所以他們並不會擔心因為斷電而失竊。”
“這也正是他們的漏洞,對吧?”劍雲接著說道,“因為如果用發電機自己發電的話,就需要五分鐘的緩沖時間,而這五分鐘就是妳的機會咯。”
琳兒不語,只是笑嘻嘻地望著他。
“用五分鐘來偷壹幅畫對妳來說簡直是小事壹樁。”劍雲的嘴唇微微向上揚起,逸泄出的是對琳兒的絕對信任。因為那是琳兒母親的畫,而任何困難都阻擋不住她對母親的愛。
無意之間,他的眼眸裏流露出過多的愛慕。幸好此時琳兒把臉轉向了車窗,並未發現劍雲的心事。對此,曲劍雲真不知是該高興呢,還是該嘆息呢?
車子拐了個彎,停在了離博物館側門三百米遠的地方。
“我在老地方等妳,小心點,隨時保持聯絡。”曲劍雲例行公事地叮囑道。
“嗯。”藍琳兒用黑色的面罩蒙住半個臉,毫不猶豫地下了車。
琳兒悄悄移動到博物館的正門,卻發現門口的警衛已經被人打昏了。她的心底湧上壹股不祥的預感,不會是被AVEN捷足先登了吧?
她迅速向廳裏跑去,還不忘帶上紅外線探測儀,從門口到拍賣會大廳壹路暢通,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她心中的陰影不斷地擴大,當她趕到展廳時,透過帶在左眼的夜視鏡,琳兒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離她不足五米遠的巨幅油畫《月光》。
……
是這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