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當它奮起而飛的時候,那展開的雙翅就像掛在天邊的雲彩。
壹、“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出自文言文《逍遙遊》。
二、《逍遙遊》是《莊子》的首篇,在思想上和藝術上都可作為《莊子》壹書的代表。《逍遙遊》的主題是追求壹種絕對自由的人生觀,作者認為,只有忘卻物我的界限,達到無己、無功、無名的境界,無所依憑而遊於無窮,才是真正的“逍遙遊”。文章先是通過大鵬與蜩、學鳩等小動物的對比,闡述了“小”與“大”的區別;在此基礎上作者指出,無論是不善飛翔的蜩與學鳩,還是能借風力飛到九萬裏高空的大鵬,甚至是可以禦風而行的列子,它們都是“有所待”而不自由的,從而引出並闡述了“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的道理。文章最後通過惠子與莊子的“有用”、“無用”之辯,說明不為世所用才能“逍遙”。全文想象豐富,構思新穎,雄奇怪誕,汪洋恣肆,字裏行間裏洋溢著浪漫主義精神。
三、《逍遙遊》原文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裏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徙於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齊諧》者,誌怪者也。《諧》之言曰:“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裏,摶扶搖而上者九萬裏,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蒼蒼,其正色邪?其遠而無所至極邪?其視下也,亦若是則已矣。且夫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覆杯水於坳堂之上,則芥為之舟。置杯焉則膠,水淺而舟大也。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故九萬裏則風斯在下矣,而後乃今培風;背負青天而莫之夭閼者,而後乃今將圖南。
蜩與學鳩笑之曰:“我決起而飛,搶榆枋,時則不至而控於地而已矣,奚以之九萬裏而南為?”適莽蒼者,三餐而反,腹猶果然;適百裏者,宿舂糧;適千裏者,三月聚糧。之二蟲又何知!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靈者,以五百歲為春,五百歲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而彭祖乃今以久特聞,眾人匹之,不亦悲乎!湯之問棘也是已:窮發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魚焉,其廣數千裏,未有知其修者,其名為鯤。有鳥焉,其名為鵬,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雲,摶扶搖羊角而上者九萬裏,絕雲氣,負青天,然後圖南,且適南冥也。斥囗笑之曰:“彼且奚適也?我騰躍而上,不過數仞而下,翺翔蓬蒿之間,此亦飛之至也,而彼且奚適也?”此小大之辯也。故夫知效壹官,行比壹鄉,德合壹君,而徵壹國者,其自視也,亦若此矣。而宋榮子猶然笑之。且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內外之分,辯乎榮辱之境,斯已矣。彼其於世,未數數然也。雖然,猶有未樹也。夫列子禦風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後反。彼於致福者,未數數然也。此雖免乎行,猶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禦六氣之辯,以遊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故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四、翻譯
北方的大海裏有壹條魚,它的名字叫鯤。鯤的大,不知道大到幾千裏;變化成為鳥,它的名字就叫鵬。鵬的脊背,真不知道長到幾千裏啊;當它奮起而飛的時候,那展開的雙翅就像掛在天邊的雲彩。這種鵬鳥呀,在海動風起時就隨著海上洶湧的波濤遷徙到南方的大海。南方的大海是個天然的大池。《齊諧》是壹部專門記載怪異事情的書,這本書上記載說:“當鵬鳥遷徙到南方的大海時,壹扇動翅膀激起的水花就達三千裏,乘著旋風盤旋而起,飛往九萬裏的高空。它是乘著六月的大風而離開北海的。”山野中的霧氣,空氣中動蕩的塵埃,都是生物用氣息相吹拂的結果。天色深藍,這是它的本色嗎?還是因為天空高曠遼遠而看不到盡頭呢?鵬鳥在高空往下看,也像這樣罷了。再說如果水的積蓄不深厚,那麽它負載大船也就沒有力量。倒壹杯水在堂上低窪處,那麽只能拿小草給它當船;在上面放壹只杯子,就貼在地上了,這是因為水淺而船大啊。風的聚積如果不足,那麽它承負巨大的翅膀就沒有力量。因此鵬鳥飛至幾萬裏的高空,大風就結聚在它的兩翼之下,然後才將乘風飛行,背負著青天而沒有什麽力量能夠阻礙它了,然後才打算往南飛。蟬與學鳩笑它說:“我迅速的飛起,碰到榆樹、檀樹就停下來,有時如果飛不上去,就落在地上罷了,哪裏用得著飛到九萬裏的高處再向南去呢?到郊野去的人,壹天之內返回,肚子還是飽飽的;到百裏之外去,出發的前壹天晚上就舂米備糧;到千裏之外去,出發前的幾個月就要開始備糧。這兩個小動物又懂得什麽!小聰明趕不上大智慧,壽命短的比不上壽命長的。根據什麽知道是這樣的呢?朝菌不知壹個月的始終,蟪蛄不知壹年之中有春有秋,這是壽命短的。楚國南部有冥靈這種樹,以五百年為春,以五百年為秋;遠古時代有壹種大椿樹,以八千年為春,以八千年為秋,這是壽命長的。彭祖如今因長壽特別出名,人們講到長壽,就與彭祖相比,不也是很悲哀的嗎!湯和棘的問答說的就是這樣。北方極荒遠的不毛之地,有大海,那是天然形成的。在那裏有種魚,它的身寬有好幾千裏,沒有誰知道它有多長,它的名字叫做鯤;有壹種鳥,它的名字叫鵬,它的脊背像泰山,展開雙翅就像掛在天邊的雲彩。鵬鳥乘著旋風盤旋而起,飛往九萬裏的高空,穿越雲層,背負青天。這樣以後打算南飛,將要到南海去。斥鴳嘲笑它說:‘它要飛到哪去?我奮力騰躍向上,不過幾丈高就掉了下來,盤旋飛舞於蓬蒿野草之中,這是我飛的最高限度了了。而它將要飛到什麽地方去呢?’”這就是大與小的分別。所以,那些才智可以勝任壹官之職,行為可以順應壹鄉群眾,道德合乎壹國之君的要求,才能可以取信壹國之人的人,他們看待自己,也就是這樣的。而宋榮子輕蔑地嗤笑這些人。再說,所有的人都稱贊他(宋榮子),他卻並不會因此而更加奮勉,世人們都為難他,他也不會因此而更加沮喪。他清楚自身與物的區別,辨明榮譽與恥辱的界限,如此而已。他在世間,沒有追求什麽。即使如此,他還是未能達到最高的境界。列子能駕風行走,那樣子實在輕盈美好,而且十五天後才返回。列子對於尋求幸福,沒有拼命追求。他這樣雖然免於步行,但還是有所依靠。如果能夠順應天地萬物之性,而駕馭六氣的變化,遨遊於無窮無盡的境域,那又需要憑借什麽呢?因此說,真實自然的人沒有自我的偏見,神人沒有要建功立業的偏見,聖人不求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