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緒三十壹年(1905)至三十三年,以孫中山為代表的資產階級革命派與以康有為、梁啟超為代表的資產階級維新派在思想理論戰線上展開了壹場大論戰。
以孫中山為代表的革命派和以康有為為代表的維新派是中國民族資產階級的兩大政治派別。前者是中下層的代表,後者是其上層的代表。早在甲午戰爭時期,這兩派就同時出現了。但當時維新派發動了戊戌變法,在社會上的影響力遠遠超過了革命派。戊戌變法失敗後,康、梁等人逃亡國外,梁啟超在日本重建了維新派的宣傳陣地。光緒二十四年(1898 65438+2月)十壹月,《清議報》創刊,歷時三年,* * *出版100份。二十八年,《新民叢報》創刊,歷時近六年,96號出版,光緒二十五年(1899年7月20日)六月十三日,康有為成立“救清光緒社”(又稱“救清公司”,簡稱“中國維新會”)。他打著“愛國救國”的旗號,反對用革命手段推翻清朝,建立資產階級。因此,以孫中山為首的革命派曾多次提出與他們“結盟”,但都遭到拒絕。但20世紀初,在內憂外患的刺激下,通過清政府鎮壓愛國運動的負面教育,知識分子越來越傾向於革命。考慮到眼前的利益,維新派敦促清政府實行真正的君主立憲制,抵制革命,但同時又把矛頭指向革命派,積極阻止革命運動的發展。正因如此,雙方在29、30年間已經初步對峙。同盟會成立後,革命派有了統壹的組織和明確的綱領,為革命思想的傳播提供了有利條件。孫中山在《人民日報》的序言中要求“將三民主義灌輸於人心,化為常識”。為了實現這壹任務,繼《人民日報》之後,全國各地都成立了宣傳機關,出版書籍、報紙和雜誌。據統計,光緒31年至33年,革命派主辦的報刊有60余種,其他革命刊物“幾十種無憂無慮”。這些刊物都不同程度地闡述了同盟會的主張,而《人民日報》更系統地闡述了三民主義。他的文章理論透徹,家喻戶曉,扣人心弦,深受讀者歡迎。每期的第二版、第三版甚至第五版依然供不應求。康、梁對此十分恐懼,公開宣稱:“我黨與政府決壹死戰仍是第二義,與革命黨決壹死戰才是第壹義。”梁啟超以《新民叢報》為陣地,接連發表文章,詆毀同盟會的政綱。維新派的活動成為民主革命的巨大障礙,孫中山立即組織革命派進行有力反擊。就這樣,以《人民日報》和《新民叢日報》為中心陣地,國內外革命派、改革派的20余種報刊相繼展開了論戰。
爭論涉及面很廣,主要有三個方面。1.是要革命還是推翻清政府?維新派竭力為清政府的民族壓迫和階級壓迫政策辯護,宣揚清聖父康熙皇帝的薄稅政策不僅“中國幾千年來空前絕後,地球各國也是空前絕後”;聲稱在清朝統治下,“全國人民法律上壹律平等,沒有其他特權”,所以國民革命完全沒有必要。革命派用大量事實揭露了清朝統治者實行的種族壓迫、奴役和歧視政策,強調要救國,首先要反清,消滅外國政府。他們指責清政府賣國媚外,強調只有堅決推翻清朝專制政府,才能挽救中國,避免國難,指出“滿洲去了,中國更強”。鑒於維新派將革命口號“派曼”曲解為“種族復仇”,革命派宣稱“派曼”只是“恨壹姓”,“不恨壹族”。種族革命不是要徹底殺死數百萬滿族人,而是要“推翻其政府,使少數人不至於扼死我主權”,這叫“自上而下的控制”,明確區分滿族平民和滿族貴族,將攻擊矛頭指向。第二,要不要提倡民權,建立資產階級共和國?維新派從本階級的利益出發,反對* * *論和革命論,主張“漸進主義”,認為封建專制只能通過君主立憲來實行。以“民智未開”為借口,汙蔑中國人民“缺乏自治的習慣,不懂群體的公益”,根本沒有民主權利,有資格做“* * *和公民”。只有在開明專制和君主立憲的時代,才能培養這種資格。革命者對此進行了有力的反駁,指出事物的發展總是從後面來的。當世界已經有了先進的民主制度,廢除專制、建立共和已經成為大勢所趨、人心所向的時候,壹個落後的國家必然會在國民革命之後選擇先進的民主制度,而不經過君主立憲的階段。認為所謂“中華民族,即使是賤民族,也只能被壓制,不能有自由”,“我民族不能永為能,而應永為牛馬之奴”是帝國主義和小偷的語言,是對中國人民的極大誣蔑。因為“病中專制,樂中自由是人之常情”,每個人都有。而“以壹人為聖非罪之名,以壹姓治國之權,以情為情,幾乎是不順利的。“正是這種制度導致中國成為世界上最糟糕的國家。而且群眾的智慧是在鬥爭中發展起來的,革命時代群眾民主意識的提高是非常迅速的。維新派強調中國“民智未開”,他只能專制。實際上,他繼續兜售“君權神授”的傳統觀念,目的不過是為了“鞏固永不被取代的皇權基礎”。第三,是否改變封建土地制度,實行“均地權”。為了維護封建土地所有制,改良派反對“均田制”,認為中國的封建經濟制度與歐洲不同,沒有貴族壓迫,土地極其平均,“賦稅極輕”。即使將來產業發展起來,也不會造成歐美“貧富互掛”的社會現象,完全沒有必要進行“社會革命”。同時又說地主占有大量土地,都是來自“勞動”或“節約”;社會經濟的發展“實際上是從人的自利出發的”,私有財產制度的存在有其歷史必然性,不可“輕視”,是“現代社會壹切文明的源泉”。實行“平均地權”和“土地國有”,是“掠奪人民辛勤勞動的結果”,挫傷人民的生產積極性,“推翻現代社會的根基”,他們聲稱在其他問題上還可以讓步,但在改變土地制度上不能讓步。雖然革命派對封建制度缺乏本質的認識,並斷言中國尚未出現歐美那樣的“貧富差距”現象,但他們進行了明確而有力的反擊,指出“社會革命”的原因是“自由競爭和絕對承認私有財產制度”造成的社會經濟組織的“不完全”和貧富差距。雖然從中國的具體情況來看,壹下子“消滅競爭,廢除私有財產制”是不現實的,但“加限制,相對承認”是必要的。壹些對改革派的指責明確回答:“我們知道我國經濟現象的缺點,但當我們在它們發生之前就消除了它們,社會革命就不需要被打破;“知道國家是大地主大資本家(指實行土地國有和控制資本),外國資本不足為慮,那麽社會革命就不可行;如果妳知道國有土地主義及其定價方法就更不可駁了,那麽社會革命就不能說破了。”壹些活動家甚至指出,中國的社會經濟制度並不完善,而是充滿了弊病,其主要表現就是土地集中在少數人手中,導致人民極度貧困。認為“土地屬於壹個國家,壹個國家的土地應該由壹個國家的人民來分散”,否則必然導致“地權的不平衡”和“人權的不平衡”,所以“必須盡力打破貴賤之分,沒有大富大貴的土地,土地歸人民所有,才能真正與大眾和諧”。同時進壹步指出,既然中國存在這樣的不平等制度,壹旦采用大規模機器生產,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壹定會出現“富人資本驟增,窮人天天補缺”的現象。為了防止這種弊病,我們必須在進行民族革命和政治革命的同時進行社會革命。具體方法是消滅“自然生產力”即土地的私人占有,將其收歸國有。
革命派與維新派的論戰始於光緒二十九年,至三十壹年全面展開。所涉及的時間之長、規模之大、範圍之廣都是前所未有的。經過這場大辯論,壹是革命派和改良派的界限進壹步劃清,人們清醒地認識到進行民主革命的必要性,於是離開改良派,投身革命。二是革命派對封建文化思想的批判,使西方資產階級民主思想和孫中山的三民主義得到更廣泛的傳播,促進了革命力量的壯大。改革派也不得不承認,經過辯論,“革命黨的勢力”和“如果江河決堤,是不可能抵抗他們的。”然而,由於階級和歷史的局限性,革命派未能對中國民主革命的壹系列根本問題作出完全正確的回答。在反駁革命會導致帝國主義幹涉和瓜分的問題上,革命派雖然表達了即使幹涉也不足為懼的態度,但總是天真地認為帝國主義遵守國際法,不會幹涉中國革命,更不會造成瓜分。在反駁革命會引起下層民眾暴動從而“內亂”的問題上,壹方面說“自然暴動要改良進化”“為了秩序而革命”;另壹方面,為了避免長期的社會動蕩,他還提出了速戰速決的主張,即所謂“革命的範圍必須盡可能小;必須敦促革命的時間短。”在反駁“國有土地”就是“劫富濟貧”的問題時,除了少數激進派,革命派不僅沒有給出有力的回答,反而明確表示根本沒有這個計劃,即“我們的政策”,“不害富者益貧”,為的是讓富者“益而不害”,讓富者更富,貧者也富。革命派的這些嚴重弱點,反映了民族資產階級的軟弱和妥協,表明他們無力領導民主革命取得完全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