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時間：現代
地點：山裏的壹間破舊的小教室
人物：貝貝水稻刀子
（教室裏空無壹人，只有貝貝壹個人拿著粉筆在黑板上胡亂塗鴉）
貝貝：（自言自語）偏心，偏心！偏心……（對著黑板不禁小聲啜泣起來）
（水稻和刀子悄聲在門口發現了她，偷望著）
刀子：（裝出老師的聲音）張貝貝，放學了還不回家在這幹什麽？
貝貝：啊？（猛得壹驚，趕緊擦幹臉上的淚水）老師，我……（發覺教室裏沒有人，便向門口移動）
刀子：（猛得跳出）哈！
貝貝：啊！臭刀子，爛刀子，又這樣嚇我！（追打起來）別跑！
刀子：哈哈，好了好了，我勇於認錯還不行啊？別打了……餵，死水稻，救我啊！
水稻：妳活該！誰讓妳使壞心眼嚇她的？妳又不是不知道咱貝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老師！
刀子：啊！張貝貝，妳要是再打我就不教妳寫作文了！
（貝貝立刻住了手）
水稻：貝貝，別理他。人都走了，妳怎麽還壹個人在這兒？我們壹看妳沒回家就往這跑了，沒想到還真逮到妳了。
刀子：對了，妳剛壹個人在這自言自語些什麽啊？像個白癡壹樣！
貝貝：妳才白癡，（重又想到剛才的傷心事）老師偏心，小佳的作文都沒我寫的好，但她的分數比我還高。不就是因為她爸爸是村長嗎？偏心，壞蛋！
水稻：妳胡說什麽？不懂事的丫頭！
貝貝：我怎麽胡說了，這就是事實嘛！妳懂什麽？成天就會種水稻，什麽都不懂。
水稻：我是什麽都不懂，我沒讀過書，不知道怎麽寫作文，也不知道分數高低有什麽用，但我至少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再說……種水稻怎麽了？那個袁伯伯不是還靠研究水稻出名的嗎？
（沈默下來）
刀子：（對水稻）原來袁隆平是研究妳出名的啊？那從今天起我倒要好好研究研究妳了，哈哈……（對貝貝）我看妳以後就叫白貝貝行了，不就是分數嗎？來，把作文拿來，我給妳加幾分。（看兩個人還是不說話）哎，沒勁，妳們就以這樣的方式歡送我啊？
貝貝：對了，妳什麽時候走？
刀子：快啦，都準備好了，就這兩天了吧，我不管這些事，都看我媽安排了。
貝貝：妳真好，可以去城裏念書，城裏還有圖書館，裏面什麽樣的書都有，又不要錢，這樣就可以帶上飯壹直呆在裏面不出來了。
刀子：妳以為我是妳啊？我在那呆上三年說不定都不知道那鬼地方在哪呢。
貝貝：妳……
刀子：好啦，好啦，我知道，我壹定用功刻苦，珍惜這種難得的機會，發奮圖強，做祖國未來的有用棟梁！
水稻：祝妳早日成為棟梁，我只要能是棵堅實的水稻就行了。
貝貝：水稻，妳現在就是最棒最強健的水稻了，剛剛是我不好，對不起啊！]
水稻：呵呵，沒什麽，能跟妳們這些有文化又懂那麽多的人成為朋友，我真的很高興。刀子，要來看我們啊。
貝貝：刀子，我們三個人好象還從來沒缺過，現在妳要走了，我們兩個可高興了，呵呵，壹點都沒舍不得，妳到了城裏的學校記得好好讀書，把我們倆的那份也壹塊兒學來，呵呵……然後，把學到的東西寫到信裏，寄給我們！
刀子：（有點想哭）知道了知道了，唧唧喳喳的，比我媽還羅嗦。（轉過身去）
水稻：刀子…….
刀子：（轉回身，低頭拉起他們的手就走）走，帶妳們去個地方。
（轉成了學校後面的小山坡上）
刀子：（氣喘籲籲）來，來喊幾聲，來個約定，想個口號什麽的。
水稻：和誰的約定？
貝貝：和未來的約定！
刀子：對！和未來的約定！（對著山下，大喊）我，刀子，要成為全城第壹把刀！我要成為最最出色的外科醫生！我壹定可以！
貝貝：我，張貝貝，要成為壹個好作家，寫好多好多山裏的故事，把希望帶進山裏，我也壹定可以！
水稻：我，我……
刀子：來啊，水稻，妳也可以的，大聲喊出來！
貝貝：水稻，我相信妳！
水稻：啊——我，水稻，要為山裏人研制出最好的水稻，和袁伯伯壹樣，做山裏人的希望！我可以！
刀子：哈哈，好樣的，來，跟我喊，只要我足夠努力！
兩人：只要我足夠努力！
刀子：沒有什麽不可以！
兩人：沒有什麽不可以！
（三人拉著手迎著大風，對著山下發出心底最真的誓言）
貝貝：（獨白）時間過得好快啊，還有兩天就是妳離開的第二年了，刀子，我和水稻都很好，就是很想妳。經過了那麽長時間該和同學老師相處慣了吧？呵呵，真羨慕妳，要好好加油，我們等著妳，等妳和希望壹起回來。記得我們的約定：只要我足夠努力，沒有什麽不可以！只要我足夠努力！
二
時間：兩年後
地點人物均同上
（空蕩蕩的教室裏只有水稻壹個坐在那看著黑板發呆）
刀子：稻稻！（沖上前去，猛得抱住）啊！想死我了，咱稻稻可真是壹點都沒變！
水稻：哈哈，妳不還跟以前壹樣，沒個正經。
刀子：怎能叫不正經？那就大自然特有的真實奔放，城裏人想有還沒有呢。
水稻：這兩年妳是壹次都沒回來，還以為這次見到妳會有什麽大改變呢，怎麽也沒染回點城裏人的氣質啊？
刀子：餵，怎麽壹來就數落我？我給妳寄的校服呢？不是在信裏說要妳今天穿上的.嗎？看我的！（指指身上的校服）
水稻：好看，呵呵，我沒舍得穿，掛在家裏呢。
刀子：妳呀！婆婆媽媽，我可是特意多買了兩套的，壹件給了妳，另壹件給了貝貝，都被我們班同學笑話死了，說我買了女生的校服回家偷著穿。對了，貝貝呢？怎麽還沒來？這蝸牛本性我看是夠嗆了，走，去她家。
水稻：（攔下刀子）刀子，先……先不急，她會來的，咱倆先聊聊吧。
刀子：搞什麽啊？說過三個人壹個不準少的，真是的！
水稻：妳這脾氣倒也變大了，說不定她家裏有事耽誤了，或者是……她，她正在打扮，壹會壹定就來了。
刀子：我也不是發脾氣，就是真的挺想她，好，就在這大本營等吧，等她來了我可要好好教訓教訓她，這兩年，她給我寫了這麽壹大疊信，（用了個很多的手勢）可壹開始那幾封字還寫的挺不錯的，到了後面簡直拿不出壹封象樣的了，不是錯別字就是東倒西歪的，比看天書還難懂！還想當作家呢，真不象話！
水稻：她已經很不容易了……
刀子：妳可別護著她，這種字三歲的小孩都寫的比她清楚！這不是在應付我嗎？
水稻：她……
刀子：（並未察覺他的異常）這次回來，我，我不想回去了。
水稻：什麽？不回去了？
刀子：恩，不想念了，太累了，城裏人不像山裏人那麽簡單，相處起來好累，而且壹個個學習都好，又多才多藝的。根本沒法跟的上。
水稻：不想念了？妳開什麽玩笑？我不聽妳那些大道理，不行，妳必須要念下去，難道妳就準備窩在這個山裏？
刀子：山裏有什麽不好的？而且，還可以和妳們在壹起。
水稻：我告訴妳，妳想都別想！妳必須回學校去！
刀子：（從未見水稻如此氣憤過）水稻，妳怎麽了？我回山裏怎麽了？妳們都為山裏做事，我就不可以了？
水稻：妳要成為的是個醫生，在山裏能學到什麽本事？
刀子：那我就不當醫生了，我也和妳壹樣研究莊稼什麽的。
水稻：刀子！妳給我聽著，妳要是再說這種話，我就當沒妳這個朋友！
刀子：妳簡直莫名其妙！我去哪裏，學不學醫，妳緊張個什麽勁？妳就這麽看不起山裏，別忘了妳們還是山裏出生山裏長大的呢？城市對妳就那麽重要？
水稻：妳……
刀子：我怎麽了？如果妳覺得我說的都不對，那妳說啊，妳說為什麽？
水稻：因為……
刀子：因為什麽？說啊！
水稻：因為貝貝！
刀子：貝貝？貝貝怎麽了？
水稻：貝貝……她壹直很希望妳能在城裏學到東西，將來能成為好醫生，妳知道的……
刀子：水稻，妳別瞞我了，告訴我，貝貝怎麽了？她怎麽還沒來？
水稻：她……她，她瞎了，看不見了。
刀子：什麽？（默然，猛得回過神來）妳別耍我！妳要是敢跟我開這種玩笑，我壹定揍妳！（壹把拽過他的衣領，大吼）妳信不信？
水稻：我沒騙妳，我瞞不住妳……（感覺到刀子的手漸漸松了）那天她從田裏回來，天下起了大雨，她拼命地跑，不小心拌在了壹塊石頭上，整個人就滾到山下去了，等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昏過去了，等了三天，她終於醒了，可是，看不見了……（平靜地說完卻忍不住啜泣起來）但她很快就振作起來了，她還是每天堅持給妳寫信，怕妳沒有她的消息會亂想，怕妳學習上會分心，她就這樣給妳寫信，寫了壹年了……
刀子：（不可置信得自語著）為什麽不告訴我，（大吼）為什麽不告訴我？
水稻：她都看不見了還堅持給妳寫信，妳說她怎麽會讓我們告訴妳？妳給他寫的信都是請徐老師給她念的，她根本不知道妳今天會回來，我沒辦法告訴她……
刀子：我這個白癡，我這個白癡……
水稻：家裏沒有錢，山裏也沒有這個條件給她治療，刀子，妳不是要成為最最出色的外科醫生嗎？不要放棄，壹定不能放棄……就算為了貝貝的眼睛，妳也不能放棄，她總說，她要堅持到妳成功的那天，只要妳成功了，她的光明也就回來了。刀子，她等得了，等得了的，妳不能放棄……
（刀子從包裏拿出那壹疊信，看著歪歪扭扭的字跡，說不出壹句話來。只是壹片沈靜）
貝貝：（在離教室有段距離的地方）水稻，水稻，在嗎？水稻！
水稻：（猛然驚醒）她怎麽來了？刀子，妳別出聲，會嚇到她的。
（刀子猛然站了起來，只是靜靜地站在壹邊，極力抑制住復雜的心情，等待著貝貝的出現，心跳越來越快，桌上的信撒在了地上，壹地都是。）
（在他們眼前出現的是壹身藍白校服的貝貝，摸索著向前走著）
水稻：（回過神來）貝貝，我在，妳小心點。（拉住她的手）妳怎麽來了？
貝貝：妳在怎麽都不出聲啊？我剛去了妳家，阿姨說妳來這了，我就來啦，呵呵，妳快看，刀子給我寄的校服，好看嗎？我穿上它第壹個就想到給妳看了。刀子說，城市學校裏的女孩都這麽穿，我穿著……是不是不好看？
水稻：好看，好看，真好看，比任何壹個女孩穿著都好看！
貝貝：真的嗎？
水稻：恩，真的，不騙人。
貝貝：呵呵，那妳呢？（伸手去摸）妳怎麽沒穿？
1
水稻：我……我不舍得穿。
貝貝：呵呵，要是讓刀子知道了，又要罵妳婆婆媽媽了。對了，水稻，幫我綁兩個辮子吧，我看不見。
水稻：好——（正欲上前，卻被壹旁的刀子攔下了，他明白了刀子的意思，留在了壹邊）
（刀子把貝貝按在椅子上，站在她身後，為她編著辮子）
貝貝：刀子說，在學校裏老師是不允許學生披頭散發的，壹定要綁起來，這樣才像個學生的樣子。不能讓媽媽看到我這個樣子，她又會傷心了。但如果我這個樣子站到刀子旁邊他肯定認不出我來，呵呵。
（猛得感覺到刀子雙手的顫動）水稻，妳怎麽了？怎麽在發抖？
（綁完後，刀子背過身去）
水稻：我沒事，綁好了。
貝貝：呵呵，如果有個相機就好了，就能拍下我現在的樣子給刀子看了。（突然沈靜下來，朝著黑板走去，拿起粉筆寫下壹行字：只要我足夠努力，沒有什麽不可以）水稻，我好想刀子！
水稻：貝貝，妳別灰心，總有壹天妳會看到他的。
貝貝：妳忘啦，刀子會成為最出色的外科醫生，他就能把我的眼睛治好了，而妳是水稻專家，我就能壹輩子不愁沒飯吃了，哈哈，真好！（腳碰到了地上的信，立刻蹲下，撿了起來）是信，信！
刀子：貝貝，我，我是……刀子，我回來了。
貝貝：（手裏的信掉在了地上）刀……刀子？（伸手摸到了刀子的臉）
刀子：是，是我。
貝貝：可惜，我看不見妳……
（刀子，拉過貝貝，用身體整個托起了她，背著她向外跑去）
刀子：妳壹定會看見的！
（刀子背著貝貝，奔上了那個小山坡，水稻緊跟其後）
刀子：（氣喘籲籲，卻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貝貝，妳看見了嗎？
貝貝：（大喊）我看見了！我看見了！我看見了對面的山，對面的樹，還看到山底下的人，還有天上飛的鳥！
刀子：（大吼）我，刀子，要成為最出色的醫生，為張貝貝治好眼睛，我要讓她看清這個世界！
水稻：（大吼）我，水稻，要成為最棒的農業專家，讓張貝貝壹輩子都能吃上最好的大米！
貝貝：（從刀子的背上下來，帶著淚大吼）我張貝貝，壹定要堅強振作，要成為作家……最棒的作家，為我最好的兩個朋友寫出最好的希望！
刀子：來，（大喊）只要我們努力！
水稻：（大喊）只要我們努力！
（他們等待著貝貝的回答，而貝貝只是站在中間沒有回話）
兩人：（又壹次大喊）只要我們足夠努力！
貝貝：（大喊）沒有什麽不可以！
（終於，三個人緊緊團抱在壹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