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馮曉婷
編輯|趙磊
“過年去網吧通宵打遊戲，感覺又回到了學校。”
陳回老家過年，第三天、第四天都是在網吧度過的。“高中生難得見面，邀請他們去網吧打遊戲。現在縣城網吧環境和電腦配置都很好，通宵打遊戲適合過年。妳哪來的時間去上班？”
很多像陳這樣平日裏沒時間來網吧打遊戲的人，在春節假期都能擠出時間來網吧交朋友，這也讓平日裏生意冷清的網吧生意好了起來。這壹情況在李宇網吧老板的微信群裏引起了壹片罵聲。“很多同事說春節期間網吧上座率爆滿。”
這樣的好生活很難持久。眼看春節假期即將結束，網吧老板們開始為自己的節後經營發愁。
“大家都在討論如何推廣網吧的後續活動。”李宇告訴燃燒財經，網吧普遍不太好。“如果平日網吧的生意能像春節期間那麽好，我開的網吧也撐不到2020年。”
隨著電腦的普及，網吧早已是夕陽產業，但2017年，網吧裏壹大半的人都在玩《絕地求生》，設備齊全的網吧不得不排隊搶座。當時李宇覺得網吧行業的拐點已經到來，於是不顧家人勸阻，拿出全家多年積累的220萬元，投資開了壹家網吧。
但是李玉還是有點太樂觀了。作為網吧的創新、升級和轉型，遊戲空間舒適明亮、電腦高端的網吧並沒有扭轉網吧行業的頹勢。
壹方面，客戶端遊戲市場沒有新的爆款遊戲，來網吧玩遊戲的顧客越來越少。此外，周邊的網吧也在升級配置，競爭越來越激烈。李宇感覺經營壓力倍增，但網吧月均收入10萬，繼續經營還是沒問題的。“也有理由想象，要花三年時間才能恢復原狀。我的裝備配置本身就不低。堅持三五年是沒有問題的。等設備淘汰了，我再決定退出還是繼續投資。”
但現實就是這麽戲劇化。2020年，兇猛的疫情直接摧毀了他，他不得不支付房租、員工工資等固定開支，沒有了收入來源。“2020年3月，據說準備開業。結果兩天就停了，6月份才正式開業。很少有消費者敢上門。我投了十幾萬，無濟於事。我不想再折騰了。10月份165438+40萬打包轉賬。”
虧了壹百多萬，花了三年，李宇後悔了。
毫無疑問，2020年對於所有網吧行業的從業者來說，都將是艱難的壹年。據天眼查專業版統計，2020年全國網吧相關行業企業2796家，倒閉企業12888家(其中撤銷企業3638家，註銷企業9250家)。目前全國企業總數為124818。(數據截至20265438+6，2021年2月，名稱包含“網吧”、“網吧”作為篩選條件)
就連天王周傑倫開的網吧也沒能活下來。2017年，喜歡打遊戲，在各種電競比賽和遊戲直播中客串的周傑倫，花了2000萬在深圳開了壹家“魔傑電競館”，各方面都是壹流的，但2020年就關門了。
壹年之內，近10%的網吧企業從市場上消失。對於李宇這樣割肉止損的創業者來說，他們的艱辛只有自己知道，但是對於那些還在堅持的人來說，離開的供應商騰出的市場空間，壹定程度上會讓他們的日子好過壹些。
網吧更需要絕地求生，但可能還沒下壹個就倒了。
“i7-8700K處理器，16G內存，GTX1060顯卡，這是我網吧電腦的裝機配置。毫不誇張地說，這些配置現在都可以算是中高端配置了。”李宇提到組織網吧時的硬件配置還是很刺激的。他覺得只有配置高的電腦才能給網吧帶來源源不斷的客源，打出“差別牌”。
2017國慶開業期間，高調的設備為李宇的網吧吸引了不少顧客。“絕地求生和堡壘之夜是當年最受歡迎的端遊，因為遊戲對電腦配置的要求特別高。我所在網吧的電腦配置在當地絕對是數壹數二的，顧客絡繹不絕。短短半個月，賬戶的會員充值費就要50萬。”
李玉開業壹個月就凈賺60多萬，讓他喜出望外。他甚至覺得原計劃24個月的回報期可以縮短到18個月。然而事與願違，前兩個月的火爆並沒有持續。2018春節期間，就連非遊戲玩家的何也明顯感覺到，來網吧玩《絕地求生》的玩家越來越少了。
李玉的感覺是對的。據數據網站SteamCharts統計，《絕地求生》自2017年3月上線以來，2月玩家數量首次出現下滑，2012.23%。從那以後，遊戲雖然火了很久，但是壹直在走下坡路。到目前為止，遊戲在線人數的峰值紀錄停留在2018 1。
完成網吧運營的李宇，又把重心放回了自己的老本行“辦公設備供應”。這個月，他剛入職朋友開的辦公設備公司，公司2020年末開始試水“設備租賃”業務。“雖然有很多倒閉的網吧，但也有行業內的新人。主要為網吧、電競館等場所提供免押金的設備租賃服務。租金按月支付，售後全程保障。”
據李宇介紹，這種不占用前期資金壓力的租賃方式在市場上相當受歡迎，大多願意嘗試開設電競酒店、電競網吧等對設備配置要求較高的公司。
電子競技主題是近年來網吧行業的熱門話題。如果說網吧向網咖轉型是大勢所趨，那麽新興的電子競技題材也是網吧行業尋求轉型的新途徑。“電腦配置越來越高，電競顯示屏已經成為現在網吧的‘標配’。”業內人士陳申說。
李宇網吧的業主群裏很多業主說，電腦配置不好，就拉不到客戶，打遊戲的客戶就會問店裏的設備怎麽樣。“上次，壹群年輕人要‘開黑’。壹聽說我店裏全是普通的顯示屏，人們立馬扭頭就走。”
自然有很多消費者願意為體驗買單，大頭就是其中之壹。即使大頭壹個月只有幾千元的收入，但在月初，他還是毫不猶豫地在某電競館收取了2萬元的會員費。“i9-9900kf CPU，240赫茲顯示屏，Hyperx機械鍵盤...用起來就是壹個字，爽！”據大頭交代，他原本在團購平臺低價購買了壹張體驗券，但因為體驗極佳，就充了錢，成了店鋪的頂級會員。
大頭告訴燃財經，這個電競館位於當地核心區域，占地2000平米，老板花了3000萬打造。除了傳統網吧提供的網遊等服務，店內還提供酒店、酒吧、VR全娛樂等業態。“簡直是電競愛好者的天堂，設施和服務都是壹流的。晚上包廂基本爆滿，大廳上座率過半。”
大頭透露，壹開始不想充值2萬元，但非會員每小時要30元才能工作，會員也有每小時12元、15元、18元三個檔次。充值金額越高，獎金時間越長。充2萬塊每小時只需要兩三元，他覺得只劃算。
然而，李雪，壹個LOL遊戲玩家，並不理解這麽高的持續時間費用。他認為6元壹小時的上網費用是可以接受的上限。“現在哪個遊戲玩家家裏沒有壹臺高配置的電腦設備，去網吧主要是為了方便和隊友。群。”
總而言之，大頭口的電競館是部分網吧企業升級轉型的縮影，但只能代表行業內的頭部企業。目前網吧行業從業者多為個體戶，抗風險能力弱、資金壓力大是他們的痛點。李瑜告訴燃財經，“能拿到幾千萬的網吧的人，可以不斷用錢來完善配置設施，滿足消費者多方面的需求。這個優勢是我們個體戶趕不上的，至少人能挺過疫情。”
2020年，疫情造成網吧大規模關閉。陳深說:“其實網吧倒閉潮發生在2011和2017。以最近的2017為例。當時倒閉主要是受行業競爭影響。隨後幾年，創業者對網上服務場所的投資變得異常謹慎，不再盲目開店，相關部門和協會也在積極推動網吧行業的轉型，所以創業者更加註重設備配置升級、環境裝修等有利於提升消費體驗的場所。”
歸根結底，網吧還是走老路。設備越好，越受歡迎，可以有健康的現金流。但如果不搞軍備競賽，很快就會被淘汰。
“現在的網吧無論是環境還是設備配置，都比我初中高中去的網吧好很多。”大頭得意地說，“這兩萬塊錢雖然花起來很痛苦，但是折起來花的時間和我小時候去的‘黑網吧’差不了多少，但是體驗是壹個天上壹個地下。”
今年剛滿18的00後，林德對大頭所說的“黑網吧”壹無所知，林德對網吧的熱情也不高。“我玩的都是手遊，沒必要去網吧。”
但在70後的羅嘉看來，90年代末的網吧是行業的巔峰，他還記得學校南門的“飛宇網吧壹條街”。“飛宇網咖前段時間試著早上7點到9點免費上網，我也試著在店門口排隊只為了最後壹次。但是對於我這種來自農村的學生來說，網吧的收費還是挺高的。淩晨2點到9點的空閑時間壹小時10元，休息時間壹小時20元，我壹個月的生活費才120元。”
70後的加洛，90後的大頭和00後，對網吧的認知和理解可謂天壤之別。
1996左右，上海、北京等大城市開始出現網吧。上海的外門和北京的石花開網吧成為中國最早的網吧。因為收費高，來網吧的顧客大多是海歸、外企白領、教師等高收入群體。當初網吧也是需要通過電話線連接互聯網，網速之慢是現在網民無法想象的。
“用聯網的電腦發電子郵件、查詢股票價格和網絡信息是網吧最常見的用途。”羅嘉說。
從事互聯網服務研究多年的莫誌宇告訴燃燒財經，1997左右開的網吧地點主要在大城市。然而，2000年後，全國各地網吧數量激增，無營業執照的網吧應運而生。“半年回本”的創業故事傳遍了全國，有錢人都想去湊熱鬧。有的地方監管寬松，十天就能辦完所有手續，大家都去辦手續；在像北京這樣的城市，電子行業的管理更加嚴格，企業家為了賺錢不得不冒險從事非法業務。"
然而，2002年6月，藍速網吧發生的壹起人為縱火事故，讓網吧市場的野蠻生長戛然而止。同年6月5438+065438+10月，《互聯網上網服務營業場所管理條例》頒布，網吧行業開始走向規範經營。網吧行業的相關從業人員必須取得相應的許可證後才能對外營業。
莫誌宇認為，規範性法規的出臺在促進網吧行業企業有序發展的同時，幾款爆款客戶端遊戲，如《魔獸世界》、《mir傳奇》也在為網吧帶來源源不斷的客源。“雖然2005年左右的網吧賺錢速度沒有2000年左右的網吧快，但網費、遊戲推廣費、遊戲卡銷售等收入來源還是讓網吧從業者‘躺著’賺錢。”
隨著互聯網的普及和電腦硬件價格的普及，越來越多的網民可以擁有自己的電腦，網吧的作用被逐漸削弱，網吧的生意開始走下坡路。2011年，網吧行業出現了第壹波倒閉潮。陳深回憶說:“2011左右，很多網吧企業倒閉，這是行業經過十年發展達到飽和造成的。然而，英雄聯盟和DOTA等客戶端遊戲的出現為行業帶來了活力。”
當時幸存的網吧也在探索如何以“差異化”取勝。當時，因為清新優雅的上網環境和舒適的上網體驗，在各地擁有60多家直營店的連鎖網吧“王宇網吧”成為網吧經營者爭相模仿的對象。大城市的網吧經營者開始爭搶人手，紛紛重新裝修，試圖實現從網吧到網咖的華麗轉身。
2017年前後，隨著《絕地求生》、《堡壘之夜》等客戶端遊戲的流行和《英雄聯盟》的推廣，電競賽事逐漸商業化，“電競”壹詞開始流行。資本的反應速度壹直是最快的，但是聽說過的資本機構更多的是觀望態度，電競賽道上只有少數公司獲得投資。
同時，在網吧和客戶端遊戲相互依存的關系下，手機遊戲逐漸取代客戶端遊戲，也讓網吧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可以說，除了少部分端遊玩家，幾乎沒有人會去網吧。
去網吧的大多是年輕人。quest mobile《2020年Z時代洞察報告》顯示，Z世代用戶在追求高品質、高性價比的同時，更註重消費體驗。同樣，消費體驗也是網吧消費者關註的焦點之壹。
“雖然我的網吧倒閉了，但我還是不後悔花了那麽多錢在設備配置上。如果不是這些配置，我想我的網吧熬不過第壹年。我的網吧比周邊的網吧貴20%以上，但顧客還是很多，因為消費者願意為體驗多付錢。”李玉說。
在人人都有電腦的今天，網吧不必再像當時那樣走“群眾路線”，靠數量取勝。在完成了“大眾化”的歷史任務後，網吧開始向縱深發展，客戶體驗成為唯壹目標，使得網吧的選址越來越好，裝修越來越豪華，配置越來越高端，但投入越來越大，利潤越來越低。當初壹個人開這樣的網吧基本上是不可能賺錢的。
網吧不再是壹個好行業。
2019，市場沒有等到王思聰、黃曉明投資過的網魚網吧赴港上市的消息。而是坐等網魚網吧註冊資本從5000萬元縮水到4495.3萬元的消息。“2019以來，網吧賽道只有零星的幾起投資事件，關註度太低。網吧行業急需‘自救’。”長期關註娛樂板塊的投資人馬匡說。
面對現實，網吧行業也在嘗試打破規則。莫誌宇告訴燃燒財經:“網吧行業多為個體戶。從2018的數據來看，網吧行業的連鎖店比例不到20%。所以對於個體戶來說，他們可以隨時調整經營策略，對總部和股東都不負責。”
據莫誌宇介紹，從提供代收快遞、打印等便捷服務到承包電競遊戲，現在的網吧已經不再局限於為用戶提供上網服務。“無論是早期以‘網吧+水吧’為主的網吧，還是近兩年以電競為主題的電競網吧、電競館，其目的都是為了轉型，謀求發展。”
同時，莫誌宇也承認網吧行業的轉型效果並不好。甚至在電競概念爆炸的時候，也有很多魚龍混雜的網吧，打著電競的旗號在“招搖撞騙”。
“市面上賣狗肉的假冒電競網吧不少。老板以為網吧內部設計很酷，椅子全部換成電競椅，網吧變成了雙倍收費的電競網吧。”莫誌宇指出，電競遊戲對電腦配置要求很高，玩家在電腦上體驗後就能知道網吧的設備配置。這種想瞞天過海的假電競網吧，最後只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設備的落後是網吧企業沒落的原因之壹，而客戶端遊戲的沒落是另壹個原因。
根據數據網站SteamCharts的在線玩家排名數據，在排名前十的遊戲中，《反恐精英:全球攻勢》(英文版)憑借超高人氣壹騎絕塵，在線人數接近排名第二的遊戲Dota2的兩倍。值得註意的是，《反恐精英:全球攻勢》全球上映時間為2012，至今已有近9年歷史。在排行榜中，還可以看到壹個月內上線的《瓦爾海姆:靈魂神殿》和《鬼谷八荒》兩款遊戲，不過成交量還是比較小的。
“疫情只是加速了網吧行業的洗牌。”馬匡告訴燃燒財經，“投資壹個網吧的回收期越來越長。從20年前的半年到現在的三年，還不起只能割肉走人。行業競爭之激烈可見壹斑。”馬匡認為，設備配置的更新換代非常快，以遊戲服務為主的網吧可能要三年更新壹次硬件，才能保證不影響消費體驗。
“但成本自然會增加。如果把成本全部轉嫁給消費者，消費者肯定不買賬。”
重資產、無壁壘、同質化永遠是網吧行業無法回避的問題。同時，手遊的不斷創新也給網吧行業帶來壓力。根據國家新聞出版總署的數據，2020年，國內網絡遊戲每月通過審查的比例在90%以上，但通過審查的客戶端遊戲卻少之又少。
“目前網吧行業的連鎖化程度仍然不足。市面上最著名的網魚網吧開放加盟，全球門店數量剛剛破千。但是，如果沒有資本註入，提高鏈條化程度無異於癡人說夢。”馬匡認為，未來網吧會向線下娛樂綜合體方向發展。“目前市面上壹些娛樂業態多樣的電競體驗館就是壹個很好的嘗試。”
*題圖和文中圖片均來自unsplash。陳、李玉、陳深、大頭、、、林德、莫誌宇、馬匡均為化名。
*溫馨提示:春節期間，燃料元素推送時間調整為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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