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送貨員敲開那戶人家的門,難掩優雅氣質的憔悴夫人拿著菜籃子回屋了。她把籃子裏的菜拿出來,發現有個沒買的東西故意藏在最下面。那是壹份人民畫報。
正是這份看似普通的人民畫報,成功地幫助壹位對新中國建設極其重要的科學家避免了美國政府的迫害,安全回國。
他叫錢學森。
說起“兩彈壹星”,錢學森相信大家都不陌生。他是我國著名的空氣動力學家和系統科學家,工程控制論的創始人之壹。他還有壹個響亮的綽號——“航天之父”。
1991年,中央因錢學森的突出貢獻授予他“國家傑出科學家”榮譽稱號,錢學森在獲獎感言中提到了他的妻子蔣英。他說,“我們結婚44年了,生活很幸福。我要感謝我的愛人蔣英。”
在文章開頭的故事中,蔣英就是那個從中國城買菜並找到《人民畫報》的女人。
那麽,蔣英多大了?
她的父親蔣百裏是民國時期著名的軍事理論家,表妹是民國著名詩人徐誌摩,表妹是著名武俠小說家金庸,丈夫是錢學森。
在這些受尊敬的親戚中,蔣英看起來並不黯淡。面對別人提到她時“錢學森夫人”的稱呼,她說:“我自己是藝術家,也是聲樂教授。”
她與錢學森“愛情中科學與藝術最完美的結合”的淵源,可以追溯到上壹代人之間的情分。
錢學森的父親錢均夫和蔣英的父親蔣百裏早在青少年時期就成為朋友,後來他們都在北京任職。這幾年來,他們的友誼沒有被時間沖淡,反而變得更加親密。
以至於後來,只有壹個兒子的錢均夫對蔣百裏如花似玉的女兒們“垂涎三尺”,並鼓勵妻子向蔣夫人要壹個女兒回來,而當時排名第三的蔣英是她們的最愛。
大人們同意後,做了非常正式的收養準備。他們擺了幾張桌子招待親朋好友,並在桌子上公開宣布了這個消息。錢均夫給改名為錢,並把它帶回了自己的家。
有壹次,江和錢在壹起,錢學森和唱了壹首《壹起吞》。雖然比對方大了七八歲,但他們並不是同母異父的兄妹,但唱這首歌時默契和諧,引來了大人們的陣陣掌聲。蔣百裏看了兩人的表現,調侃他的朋友:“恐怕錢均夫想要我的女兒,不僅僅是壹個妓女吧?”
恐怕蔣百裏也不會想到,自己開的玩笑有壹天會成真。他的第三個女兒蔣英嫁給了他的“哥哥”錢學森,就像《燕子壹起飛》這首歌裏那兩只相濡以沫的燕子。不管什麽情況,都是攜手共進,攜手共進,共度壹生。
不過,那時候錢學森和蔣英年齡都有點大,不能壹起玩。住不慣錢家,此時蔣百裏夫婦回心轉意,不願讓三女兒住在別人家,自然就回到了蔣家。
但錢均夫還是很喜歡這個小女孩,於是蔣英認錢均夫夫婦為米歇爾·普拉蒂尼的幹媽,稱錢學森為哥哥。不久後,蔣百裏赴德,將女兒帶走,蔣英與“幹哥哥”錢學森失散,兩人斷絕了聯系。
蔣英來到德國後,正式開始了自己的歌唱生涯。
蔣英在上海上中學時報名參加了壹個鋼琴班,她的父親買了壹架鋼琴來鼓勵她。在她隨父親來到德國後,德國老師認為蔣英的外貌出眾,她更適合做音樂家而不是鋼琴家。在老師的建議下,蔣英試著唱歌,她的聲音得到了外國專家的高度贊揚。從那時起,蔣英的天賦被發現,他專註於歌唱藝術。
1937年,蔣英考入德國柏林大學聲樂系,後赴瑞士師從多位著名音樂家。由此,她掌握了德法藝術歌曲、清唱劇、激情與彌撒等大量室內樂作品,對古典、浪漫、現代歌劇也有深刻的理解。
另壹方面,錢學森1935去美國留學,學習航空機械理論。令人驚訝的是,錢學森作為壹個標準的“理工男”,對藝術也很感興趣,閑暇之余,他總會去聽音樂會放松壹下。在學習中,他不僅鉆研與專業相關的書籍,還經常閱讀藝術方面的作品。
藝術就像壹根紅線,跨越海洋,把錢學森和蔣英牽連在兩塊土地上。1947,兩人都回到了久違的祖國。
蔣英回國後,在上海藍欣大劇院舉辦了他的第壹場個人演唱會。正是在這場音樂會上,蔣英的出色表演深深震撼了觀眾,錢學森也坐在觀眾席上。
音樂會後,錢學森開始追求蔣英。最後,錢學森率先對蔣英說:“跟我去美國吧。”面對這壹提議,蔣英曾有些猶豫,但錢學森很固執。這種固執使她心軟,感動了她,於是蔣英投降了。
我姐姐不同意他們的婚姻。她對蔣英說:“姐姐,如果妳真的嫁給他,妳不會幸福的。”姐姐在美國的時候,聽說錢學森把別人介紹給他的那個姑娘弄丟了。在她看來,錢學森性格沈悶,不懂浪漫,所以很難給蔣英幸福。
因為錢學森的邀請,蔣英決定嫁給他,他們在上海國際飯店結婚。婚禮後,他們手牽手去了美國波士頓,在劍橋麻省理工學院附近租了壹棟老房子,正式定居。
家裏的裝修雖然簡單樸素,但是客廳裏有壹架昂貴的黑色大三角鋼琴。這架與周圍陳設不協調的鋼琴,是錢學森送給妻子的第壹件禮物。在他們艱難回國後,還設法將這架德國制造的鋼琴帶回了他們位於北京中關村中科院宿舍區的家中。
在美國期間,錢學森忙於科學研究,他還幫助教剛到美國、英語不熟練的蔣英。他時不時用英語開些玩笑逗妻子開心,蔣英也試著把壹些德語歌曲翻譯成英語哼唱,他們兩人經常在壹個小而溫暖的房子裏歡歌笑語。除此之外,如果有空,他們還經常壹起去聽音樂,看藝術展。
他們在音樂和繪畫方面驚人地相似。在蔣英看來,她的丈夫似乎是她命中註定的知己。在這樣濃厚的藝術氛圍中,他們的婚姻生活幸福而穩定。
1949 65438+10月1,新中國正式成立!
這個消息傳到了中國留學生的耳朵裏,每個人都很高興。錢學森更加激動。他在異國生活多年,內心充滿了對故土的牽掛和眷戀。在赴美留學的過程中,唯壹能算作精神慰藉的,就是他的陪伴的妻子。
現在是他回國投身國家建設的時候了。在與蔣英商量後,他決定這對夫妻立即回國為國效力。錢學森買了去加拿大的機票,從學校辭職。蔣英在家收拾行李,把大件家具委托給搬家公司。
我們現在回國不難,但對當時的錢學森來說卻是異常艱難。
毛澤東曾這樣評價錢學森:“美國人把錢學森看成五個師的力量,但在我看來,錢學森比五個師強大得多!”美國政府自然不會輕易讓具有重大價值的錢學森離開。
錢學森早就預料到回國的艱難。買了機票後,為了保證行程順利,他要求去拜訪海軍副部長金貝兒。金貝兒毫不客氣地回答:“不允許妳離開美國。”
錢學森得到了這個無可辯駁的答案。經過考慮,他決定讓妻子帶著他們的兩個孩子先回去,暫時留在加州。蔣英不同意這個解決方案。她緊緊地握著丈夫的手,堅定地說:“我不同意。我想留在這裏陪妳。”
不久,移民局的人來了,把錢學森帶走了。美國給出的解釋是,錢學森是* * *黨成員,來美國是非法的。他們以此為借口拘留了錢學森,把他關押在特米諾的壹個島嶼上,這個島嶼四面環海。
蔣英試圖在外面解救錢學森,她去找律師打官司。美方提出要求蔣英支付15000美元的高額保釋金,才同意釋放錢學森。對於身為教授的錢學森來說,65438美元+05000是壹筆難以想象的巨款。幸運的是,錢學森學生的妻子找上門來,主動提出幫助蔣英。
但即便如此,錢學森還是被關在壹個滿是非法越境和罪犯的監獄裏15天。當蔣英看到她被釋放的丈夫時,他瘦了很多。她試圖與錢學森對話,卻發現錢學森因為這幾天的牢獄生活而暫時失聲。
收到錢後,美國並沒有解除對錢學森的監管,只是讓他離開了“監獄”這個地方。他們告訴錢學森不能離開美國,並規定只能在居住地30公裏範圍內活動。
錢學森壹家在美國特工的監視下生活了五年。為了防止丈夫和孩子出意外,蔣英不敢請保姆,必須做所有的家務。她原本學習學習的時間都被這些家庭瑣事占據了,每天只能擠出壹些空余時間堅持聲樂鍛煉。
此外,江東受到特工的肆無忌憚的恐嚇和威脅。他們經常破門而入搜查,但蔣英足夠堅強,能夠承擔這壹切並保護她的家人。她外表柔弱,內心卻很堅強。
錢學森和蔣英被日夜監視著。他們的行動受到限制,他們的信件被檢查,他們的電話被監聽。完全沒有隱私和自由。
他們在這種恐怖的日子裏生活了5年,但5年的磨難並沒有動搖壹家人回國的信念。即使在這期間,錢學森仍然靜下心來進行學術研究,寫了《工程控制論》和《物理力學講義》兩本書。
經過漫長而令人沮喪的等待,錢學森和蔣英終於看到了回國的機會。
那壹天,蔣英打電話給中國城購買食物,並要求他們把他們需要的食物送回家。沒過多久,壹個中國人就把東西帶來了。蔣英隨意買了壹筐筐的白菜和粉絲。起初,她並沒有註意他們,直到她拿出東西,看到下面藏著壹本人民畫報。
《圖片報》刊登了壹張開國大典的照片,照片上除了毛澤東主席,還有壹位她非常熟悉的老人——陳叔同。陳叔同在求是書院當過老師,曾教過錢學森和蔣英的父親,是錢學森和蔣英的“太傅”。
根據圖示提示,蔣英與丈夫商量後,決定試著與陳叔同取得聯系。但當時他們寄出的信件都是要接受美國特工檢查的。為了逃避檢查,錢學森寫完信後,蔣英用左手模仿孩子們糟糕的筆跡,抄寫信封的封面。
當天他們偷偷開車去了壹家黑人多的超市。蔣英沒有把信直接寄到中國,而是寄給了他的比利時妹妹姜華。姜華很聰明。收到信後,她理解了其中的含義,並把它轉交給中國的錢均夫。
幾經周折,這封信終於到了周恩來總理的手中。此時,王炳南正在與美國舉行大使級會談。美國大使在談話中堅決否認美國政府對錢學森壹家的迫害,但也不是非黑即白就能讓他翻案的。這封信是王炳南作為證據出示的。
在中國的幫助下,被軟禁的錢學森夫婦接到壹個電話:“妳們可以回去了!”兩人半信半疑,不久又收到壹封信,也是通知他們可以回到祖國。
錢學森和蔣英喜出望外。他們馬上訂了船票乘船回國。然而,此時美國並沒有放棄對錢學森回國的阻撓。他們覺得錢學森不會想坐三等艙,就在電話裏告訴他,頭等艙沒票了。如果錢學森堅持要坐這艘船去中國,他就得坐三等艙飛。
但美方沒想到,錢學森怕睡大覺,於是毫不猶豫地買了壹張三等票,準備立即回國。當時是9月1955。17年9月,錢學森壹家成功登上“克利夫蘭總統”號遊輪。
遊輪出發後不久,住在頭等艙的人中有壹位是非常有聲望的女權領袖。她找到機長,質疑錢學森居然住三等艙:“妳怎麽能讓這麽有名的教授住三等艙?”
郵輪抵達夏威夷,船長被迫邀請錢學森壹家到頭等艙。但錢均夫給他們發了電報,警告他們不要隨意下船,因為離開美國後,無論發生什麽,美國都不負責。
在這種緊張的情況下,兩人壹路隨船抵達九龍,直到乘船抵達羅湖橋,看到岸邊的紅旗和迎接的人群,才徹底松了口氣。
9月18日,多家國外報刊報道了錢學森重返紅色中國的消息。
回國後,蔣英在中央實驗歌劇院工作。那時候她的普通話不好。為了能夠重返自己熱愛的舞臺,她努力學習,向老藝術家們學習,但是她重返舞臺放聲歌唱並不順利。
這個家裏,上有三個老人需要照顧,下有兩個孩子。錢學森經常到壹線基地調研。他每次回基地,往往壹呆就是十天半月。
甚至有壹次,錢學森離家出差後,蔣英壹個多月沒有丈夫的消息。她無法抑制自己的憂慮。她去國防部第五醫院詢問錢學森的近況。五院的同誌理解她的焦慮,安慰她,但她能說的只有錢學森出差了,暫時回不來。蔣英知道這是國家機密,所以他沒有再問。
因為這種情況,蔣英是唯壹能管理壹個家庭生活的人,所以她不可能去其他地方旅行。考慮到這種情況,領導認為她確實不適合在歌劇院工作,提出將她調到穩定的音樂學院任教。
那時,蔣英是世界知名的女高音。起初,她無法接受自己即將離開舞臺的消息。但她也明白,是中央領導照顧家庭的困難,於是放下對舞臺的向往,轉到幕後,成為壹名音樂教育家。
然而,蔣英並沒有因為不能走上舞臺而放棄她的藝術生涯。只要她遇到合適的機會,比如學校畢業演出,她就會上臺。這個時候,錢學森會盡可能去現場觀看妻子的表演。但錢學森畢竟工作忙。當他不能到場時,蔣英會錄下他的表演,並在業余時間觀看。
金子到處發光。致力於音樂教育的蔣英也取得了同樣顯著的成就。她曾在中央音樂學院任教,擔任聲樂系教授、教研室主任、歌劇系副主任,並親手培養了傅海靜、朱愛蘭、蔣勇等在國際樂壇上占有壹席之地的優秀音樂家。
他們是夫妻,壹個專註科研,壹個專註藝術,這種工作方向的差異並沒有影響到他們的婚姻生活。相反,它們展現了科學與藝術相得益彰的最完美模式。比如,錢學森出版了《科學的藝術與藝術的科學》壹書。這本書的英文翻譯是由蔣英決定的,蔣英也花了幾個月的辛勤工作來組織和指揮“星空”音樂會。她把這場音樂會獻給宇航員,並用它來贊美宇航員的艱辛和偉大。
在蔣英教授的教學藝術與科學研討會40周年之際,錢學森本應親自出席,但他因身體不適而未能出席。他寫下了他的講話,並委托他的女兒在會上宣讀。在他的演講中,他毫不猶豫地表達了對蔣英的熱愛和尊敬。
他把自己科研生涯的壹半成就歸功於妻子。就像2001年,香港霍英東獎勵委員會授予錢學森“霍英東傑出獎”時,錢學森調侃蔣英:“獎歸我,錢歸妳。”
這種說法表面上是關於獎項和獎金的分配,實則俏皮諧音。錢學森真正在說的是“蔣瑩瑩是我的,錢學森是妳的”。他們是夫妻整體,是地上生的連枝,水裏長的蓮花。是妳和我,我有妳。
這兩個分別在科學研究和藝術上做出突出貢獻的人,在日常生活中,都抱著壹種樸素而不張揚的態度。回國後,兩人過上了與常人無異的生活。他們住的房子是壹棟建於上世紀50年代的紅磚老樓,屋內陳設和家具簡單低調。除了從美國帶回來的昂貴鋼琴,最值錢的應該是那些排列整齊,數量眾多的書籍。
有關部門多次提出為錢學森和蔣英安排更舒適的住房,但他們不想因為個人生活給國家造成任何麻煩,所以婉言謝絕贏得了國家的美意。他們不打算把積攢的錢留在簡單的生活中,而是用來幫助窮人,為國家和人民做貢獻。
就這樣,他們攜手度過了壹生。2009年10月31,65438,錢學森先生逝世,三年後的2065年2月5日,蔣英也去世了。62年來,他們相互關愛,共患難,共迎盛世,用生命共同奏響了壹曲科學與音樂的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