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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集全文

飛鳥集

夏天的漂鳥,飛來我窗前歌唱,突然又飛去了。

秋天的黃葉啊,卻沒有歌唱,只嘆息壹聲,飄落在那裏。

啊!世上小小的流浪者之群啊,把妳們的足跡留在我的字句裏吧。

在愛人的面前,世界卸下了它的莊嚴面具,

它變得渺小,宛如壹首歌,壹個輕輕的接吻。

這是大地悲哀淚滴,常保持著她的微笑盛放。

浩瀚廣大的沙漠,常為搖搖頭笑笑就飛去的壹葉青草而爍起愛情之

火。

如果妳渴念太陽而流淚,那麼妳也在渴念著星星羅。

跳著舞步的水啊,砂粒們正跟在妳的後面,哀求著妳的歌聲和流動。

妳肯承擔起他們跛著的負擔嗎?

她渴望的臉龐,宛如夜雨,夢幻般地纏繞著我的心田。

壹度,我們夢見我們是陌路人。

我們醒來時,卻發現我們正互相親愛著。

我的憂悉宛如『黃昏』隱沒在寂靜的林中壹樣平靜。

飄逸的微風,像看不見的手指,在我的心靈上彈奏著美妙的音樂。

『海啊,妳在說什麼?』

『是永恒的疑問。』

『天啊,妳要回答我什麼?』

『是永恒的沈默。』

聽吧,我的心,請靜聽這世界的低語和關懷。

造化的奧秘有如夜的黑暗,多麼偉大!

智識的幻影,不過是晨間之霧。

別把妳的愛置於懸崖之上,因為那太高不可攀。

今晨,我坐在窗前,世界像個過路的客人,佇立片刻,向我點點頭又

走了。

這些小小的思想是那些沙沙的樹葉聲,它們在我的心靈上印滿了快樂

的低語。

妳看不見妳的真相,妳所看見的,只是妳自己的影子。

我的主啊,我的願望多麼愚 ,使他們的噪音掩蓋了妳的歌聲。

我要靜靜的諦聽妳的聖音。

我不能挑選最好的。

是最好的挑選我。

那些把燈籠背在背後的人,卻把他們的影子,投射在他們的前面。

我的存在有如生命,是壹個永恒的奇異。

『沙沙的樹葉聲在回答風雨:妳是誰呀,這樣的沈默?』

『我只是壹朵花兒。』

休息之屬於工作,正如眼眶之屬於眼睛。

人是壹個初生的嬰兒,他的力量就是生長的力量。

上帝期望著得到回答,是為了送給了我們鮮花,而不是為了太陽或土

地。

遊戲著的光,宛如壹個赤裸的小孩,歡樂在綠葉叢中,他並不曉得大

人是會虛偽或說謊的。

啊!美人,妳要從愛之中去培養妳的內在美,不要在鏡前去陶醉妳的

外在美。

我的心湧起千層情濤,沖向世界的岸邊;我要用淚水的語言,題上她

的簽名:『我愛妳。』

『月亮啊,妳在期待什麼?』

『我在為必須讓路的太陽致敬。』

綠樹伸展到我窗前,仿佛是沈默的大地發出的渴望的聲音。

上帝對它自己所創造的每壹個清晨,在它自己看來也是新奇的。

生命因世界的需要而發見它的財富;

因愛的需要而發見它的價值。

乾涸的河床,覺得勿須為它的過去感謝。

鳥兒希望它是壹朵雲。

雲兒希望它是壹只鳥。

瀑布唱道:『我得到自由時,便有歌聲了。』

我說不出這顆心為何如此默然沮喪,

是為了那些他永不請求、永不了解、永不記得的小小需求而歉疚?

女人啊,在妳料理家務時,妳的手足都在歌唱,宛如山間的流泉,滑

過卵石壹般。

太陽越過西方的海面時,對著東方,致它最後的敬禮。

別為了沒有食欲,而去譴責妳的食物。

群樹以伸展探望之姿,顯示出大地對天空的渴慕。

妳微笑著而不對我說什麼,這正是我期待已久的。

魚兒沈潛於水中,野獸喧騰於大地,飛鳥歌唱於天空;可是人啊,妳

卻有了壹切。

世界掠過淒惻的心弦,彈奏出憂郁的哀歌。

他把他的武器當做他的上帝;

當他的武器獲勝時,他自己卻失敗了。

上帝從創造中發見了它自己。 陰影戴著面紗,悄悄地、溫順地、躡足地、跟在『光』的後面。

星星不因自己小如螢火蟲而怯於出現。

感謝上帝,我不是那權力的輪子,我只是被輪子輾壓的活人之壹。

人是尖銳的,不是寬博的,常執著的在某壹點上,挪移不開。

妳的偶像被粉碎在塵埃中,證明上帝的塵埃比妳的偶像更為偉大。

不是歷史創造了人,而是人創造了歷史。

玻璃燈因瓦燈叫它做表兄而責備它,但當皓月上升時,玻璃燈卻露出

溫和地笑容,喚它:『我親愛的-親愛的姐姐。』

我們相見相親,有如海鷗與波浪的會合。

我們分離,有如海鷗的飛去,波浪的卷開。

當壹天工作完畢,我便像壹只躺在岸邊的小舟,靜靜的傾聽著晚潮跳

舞的音樂。

生命授予我們,我們必須奉獻生命,才能獲得生命。

在我們極為謙虛之時,便是我們接近偉大之時。

麻雀為拖著沈重的尾巴而替它擔憂。

永恒之聲唱道:『別要懼怕那瞬息。』

颶風於無路中找到它的途徑,而在『鳥有鄉』停止了它的追尋。

朋友,請在我的杯中飲完我的酒吧;

別等到傾入別的杯中,讓這熱騰的咆沬消失去了。

上帝對人說:『我醫治妳,所以我要損傷妳;我愛妳,所以我要懲罰

妳。』

感謝火焰的光,但別忘了那沈默堅強而站在暗處的燈擡。

小草啊,妳的腳步雖小,但妳卻擁有了妳踏過的土地。

嬌嫩的花兒張開她的花蕾喊道:『親愛的世界啊,請勿雕謝我。』

上帝也許對國王生厭,但卻絕不厭惡小小的花朵。

邪惡經不起考驗,但真理卻可以。

瀑布歌道:雖然渴者只需少許的水便夠了,但我卻快樂地奉獻了我全

部的水。

何處是那狂歡不絕而爆發花朵的泉源呀?

樵夫的斧頭向樹求取斧柄,

樹給了它。

在我寂莫的心靈裏,我感覺到披著雨霧面紗的寡婦之黃昏在嘆息。

貞操是壹種財富,那是完美的愛情之產物。

霧像愛情壹般,在山的心上遊戲,呈現出種種美妙的幻影。

我們對世界判斷錯了,反說世界欺騙了我們。

詩人的風,掠過海洋和森林,求得他自我的歌聲。

每個嬰兒的出生,都帶來了上帝對人類並未失望的信息。

青草尋求陸上的擁擠。

樹木尋求天空的幽靜。

人們常堵塞他自己的路。

我的朋友,妳的聲音,像海的呢喃,像林間的細語,繚繞在我的心靈

低回不已。

黑暗中的火花是天上的繁星,但那點燃火花的又是什麼?

讓生時美如夏花,死時紅如秋葉。

那想要行善的人,正在敲著門;那仁愛的人,卻看見門敞開著。

在死後,多數合而為壹,在生時,壹乃化成多數。

當上帝死去,宗教便合而為壹了。

藝術家是自然的情人,所以他是自然的奴隸,也是自然的主人。

『果實啊,妳離我多遠?』

『花啊,我就藏在妳的心裏。』

渴望,是在黑暗中感覺在白天看不到的那些東西。

露水對湖沼說:妳是荷葉下面的大水珠,我是荷葉上面的小水滴。

利劍須要劍鞘來保護,劍鞘卻滿足於它自己的魯鈍。

在黑暗中,『壹』宛如壹體,在光亮中,『壹』才顯出多樣來。

大地得青草的幫助,而變成可居住之所。

綠葉的生與死,都是旋風的急劇轉動,它廣大的圓圈,在星群間緩緩

移動。

權力對世界說:『妳是我的。』

世界便把它囚禁在它的寶座上。

慈愛對世界說:『我是妳的。』

世界使便給了它無限的自由。

霧仿佛是大地的欲望。

它遮蔽了大地,向太陽哭喊著。

安靜吧,我的心!別驚動了這些正在作祈禱的大樹。

永恒的音樂,卻被頃刻的喧鬧所譏笑。

我想到那些漂浮在生命溪流上的許多別的年代,以及被時間沖淡了的

『愛與死』;我感到了解脫後的自由。 我有滿天的星星,

但是,哦,卻想起我室內未點的小燈。

死文字的灰燼沾汙著妳,

讓靜默來洗凈妳的靈魂吧。

生命的縫隙啊,那些死亡的哀歌就從那些縫隙裏送了出來。

世界已在清晨敞開了它的心胸,

出來吧,我的心呵,帶著妳的愛去迎接它吧。

我的思想閃耀於綠葉的扶疏;我的心靈歌唱於陽光的撫觸;我的生命

因得與萬物壹起飄浮,而走進蔚藍的空間,遊離並欣喜於時間的黑暗

裏。

上帝的大權力是寓於和風中,並不在暴風雨裏。

這是壹場夢呵,所有的壹切都散漫的壓迫著我,當我醒來時,我將見

到它們都聚集在妳身畔,於是,我便自由了。

『誰來接下我的棒子。』落日詢問說。

『我將盡力去做,我主。』瓦燈說。

妳摘下了花瓣,卻摘不下花的美麗。

靜默將負載妳的聲音,有如鳥巢支持著睡鳥。

偉大不怕與渺小同行,

只有不大不小者才遠離別人。

黑夜秘密地盛放花朵,卻讓白晝接受感恩。

權力譴責犧牲者的掙紮是忘恩負義。

當我們滿足的歡欣時,我們就可以愉快的帶著我們的果實分開了。

雨點親吻著大地,悄聲道:『母親呵,我們是妳患有思鄉病的孩子,

現在從天上回到妳的擁抱了。』

蛛網要捕捉蒼蠅,卻假裝捕捉露珠。

愛呵!當妳來時,因妳手中正燃燒著愁苦之燈,我得看清妳的臉,而

曉得妳就是幸福。

螢火對星星說:『學者說妳的光將有熄滅的壹天。』

星星緘口不言。

在黃昏薄暮中,黎明的鳥兒飛臨我寧靜的巢穴。

思想透澈心靈,猶如雁群掠過天空。

我聽見了它們的翼聲。

運河總喜歡想著:那河流只是為了供應它的水而存在的。

世界以痛若吻我靈魂,而卻要求報以詩歌。

那在壓迫我的,究竟是我的靈魂要闖出去呢?還是那敲著我的心扉的

世界靈魂要進來呢?

思想用它自己的文字,培養自己而成長。

我把我心靈的器皿浸入這時間的沈默裏,它便充滿了愛了。

不管妳有沒有工作,

當妳壹說:『讓我這做點事吧。』那便就在惡作劇了。

向日葵羞愧於無名之花是它的同類。

太陽上升時,卻對無名之花含笑的說:『我的愛人,妳好嗎?』

『是誰像命運壹樣驅使著我?』

『是我自己跨在我自己的背上。』

雲兒把河之水杯註滿,自己卻隱逸在迼處的山中。』

在我的路上,我把我水壼的水潑掉了。

僅有少許剩下來以供家用。

在缸中之水透明,在海中之水黝黑。

微小的真理有言辭可辯,偉大的真理卻只有偉大的沈默。

妳的微笑如野花,妳的談吐如松聲;可是妳的心呵,卻是眾人皆知的

婦人。

小的東西則留給壹個我所愛的人,偉大的東西則留給所有的人。

女人呵,妳以奧妙的眼淚攬住了世界的心,猶如海水圍繞著大地。

陽光迎我以微笑,

雨呵,妳卻像悲戚的姐妹對我訴說著衷曲。

我的花兒在白晝裏隨便地殞落了它那被遺忘的花瓣。

在晚上這花兒卻成長為紀念的金黃果實。

我好像夜的道路,在靜寂中正傾聽著記憶的跫音。

在我看來,黃昏的天空像壹個窗子,窗內亮著壹盞燈,裏面有壹個人

正在那兒等待。

過份忙於做好的人,反倒無時間去做好。

我雖是空虛無雨的秋雲,但在金黃的稻田裏,卻看到了我的充實。

人們在贊美仇恨、殺戮!

但上帝卻羞愧地將這些記憶藏在綠草下。

足趾是不眷顧過去的手指的。

黑暗趨向光明,盲目卻趨向死亡。

被寵愛的小狗會猜疑宇宙在陰謀地篡奪它的地位。

我的心呵,請安靜的坐著吧,不要把塵埃揚起來;

讓世界找到到達妳的路。

弓在箭弦之前對它悄聲的說:『妳的自由是我的賦予。』

女人呵,在妳的笑聲裏,充滿了生命之泉的音樂。 壹個充滿了邏輯的心,宛如壹把四面都是刃的刀。

它會使那操刀的手流出血來。

上帝喜愛人類的嬁光,甚於它自己的偉大辰星。

這瘋狂而粗野的世界,唯有優美的音樂使它馴服。

暮靄對太陽說:『我的心是妳吻著的黃金寶箱。』

過份接近可能殺死,保持距離或成功。

蟋蟀的唧唧、夜雨的淅瀝、透過黑暗傳到我的耳中,壹如夢之沙沙聲

來自我逝去的青春。

花兒對失去了星鬥的晨空喊道:『我失去了我的露珠。』

燃燒的木頭壹邊噴著火花,壹邊喊道:『這是我的花,也是我的死亡

。』

黃蜂認為蜜蜂的儲蜜巢太小了,

蜜蜂卻請它造壹個更小的窩。

『我不能保留妳的波浪。』,堤岸對河說:『我只能保留妳的足印在

我的心底。』

白晝與大地小小的喧囂,淹沒了整個世界的寧靜。

歌之無限隱於空中,晝之無限隱於大地,而詩之無限卻兼有大地與天

空。因為詩之意義能行走,詩之音樂能飛翔。

當夕陽西下時,清晨的東方已悄悄地站在他的面前。

讓我不要把自己的錯誤放在自己的世界裏,而使它來反對我。

贊美羞辱著我,因為我偷偷地乞求它。

在沒有事時,讓我沈浸在寧靜的深處,如那風平浪靜的海岸之黃昏。

少女呵,妳的純樸,像湖水的澄碧,顯示出妳的淳厚與美。

至善不獨至。

它與壹切俱來。

上帝的右手寬大仁慈,而左手卻莊嚴可怖。

我的黃昏來到異域的林間,訴說壹種我的晨星聽不懂的話。

夜的黑暗是壹只袋,黎明的金光從這袋裏爆裂開來。

我們但願以彩虹的色彩,借給有如煙霧般的人生。

上帝期待著收回它自己的花,人類卻用手捧著將花作禮物獻上去。

我憂郁的思想困擾著我,要我查出它們的名字。

果實獻出它的珍貴,花朵獻出它的芬芳;可是讓我成為葉子吧,謙卑

的獻出我濃蔭。

我的心張帆在閑風中,將駛向無名的幻影之島。

獨夫是兇殘的,但人們是善良的。

把我做成妳的酒杯,讓我將整個杯奉獻給妳,奉獻給妳的人。

狂風暴雨好像在哭泣,好像是芋些天神因為被大地拒絕了它的愛而痛

苦著。

世界沒有漏損,因為死亡並不是破裂。

生命因失戀而更豐富。

朋友呵,妳偉大的心靈藉東方朝陽的輝耀,有如黎明時的孤山雪峰。

死的泉流使生的止水噴放。

上帝的活動,憩息在它自己的旋律中。

踩踢只會揚起灰塵,不會從泥土上獲取收獲。

我們的名字有如黑夜裏海濤上的壹抹閃光,死時不留壹絲痕跡。

憑眼睛看玫瑰花的人,只能看到她的刺。

在鳥翼上系以黃金,鳥便不能飛翔於天空。

跟我們地方同樣的荷花,開放在這異域的水中,有同樣的香氣,只是

換了別的名字了。

在心靈的透視中,距離幽然顯出遼闊。

月亮把她的清光照耀整個天空,卻將斑點留給自己。

別說:『這還是早晨啊』,就用昨天的名義將它打發吧,視它有如第

壹次看到的無名的新生嬰兒。

輕煙對天空,灰燼對大地,都誇說他們是火的兄弟。

雨點向素馨花耳語道:『永遠把我留在妳的心裏吧』。

素馨花嘆了壹聲『哎喲』,就落向地面去。

情怯的思想啊,請別怕我,

我只是壹個詩人。

我心裏朦朧的靜默,似乎充滿著蟋蟀的唧唧聲——那灰色的微曦之

音。

火箭啊,妳對晨星的侮篾,將隨著妳自己再回到大地。

妳吊導我穿過白天的熱鬧,到達黃昏的寂寞,

我從寂靜之夜,等待這事的意義。

生命如渡過壹重大海,我們相遇在這同壹的狹小船上。

死時我們同登彼岸,又向不同的世界各自奔馳。

真理的溪流穿過錯誤之河而流出。

今天,我的心因越過時之海的甜蜜的壹刻,而害思鄉病。 鳥的歌是從大地反響出來的晨光之回聲。

晨光問金鳳花:『是不是我不值得妳來吻我呢』?

小花問道:『太陽呵,我要怎樣對妳歌唱與崇拜呢』?

太陽答道:『用妳純潔簡樸的沈默。』

如果人是畜牲,人比畜牲更壞。

當烏雲與光親吻時,烏雲便變成了天上的花朵。

別讓刀鋒譏笑刀柄的魯鈍。

寂靜的夜,像壹盞深色的燈,用銀河的光點著。

環繞生命的太陽島呵,日日夜夜高漲著死亡之海的無盡的歌唱。

這座山像不像壹朵花?張開著的群峰,正像花瓣般地吸吮日光哩。

把真實的意義誤解,或把它的重點放錯,便成為不真實。

尋找妳的美麗吧,我的心呵,從這世界的浮動中,猶如那帆在風與水

中的雅致。

眼睛不以它的視力傲人,而以它的眼鏡來傲人。

我住在這小小的世界裏,我害伯使它再縮小。請把我放進您世界裏吧

,讓我樂於失去壹切的自由。

虛偽生長在權力中,卻永遠不能在真理中發芽。

我的心呵,以歌唱的微波,渴望去撫愛這個晴朗的綠色世界。

路邊的小草戀著明星,於是,妳的夢將在盛放的花叢中實現弓。

讓妳的音樂像壹把利劍,刺入擾嚷的市聲中去。

讓這顫動的樹葉,像嬰兒的手指,撫摸我的心靈。

小小的花兒躺在塵埃中,

它在尋求蝶的路徑。

我在道路縱橫的世界裏。

夜來了,請打開您的大門,妳的家之世界。

我不願妳走進這屋裏。

請到我這荒寂寞裏來吧,我的愛人。

死亡壹如誕生,都是屬於生命的。

走路須要提起腳來,但也須要放下腳去。

我已學會妳在花前和日下低語的意義—使我了解了妳在痛苦與死亡中

的語句。

這過時的夜之花,當清晨去吻她,她顫抖而嘆息,殞落到地上了。

透過萬物憂戚的面孔,我聽到了『永恒母親』的低聲歌唱。

大地呵,我來到妳的岸邊像個陌生人,我住在妳屋中像個賓客,我離

開妳的大門卻像壹位知友。

黃昏隱去,星照耀在我心中,於是讓夜色對我蜜語談愛。

在黑暗中,我是壹個小孩。

母親叮,了您我伸出只手透過那覆蓋的黑夜。

白天的工作做完了,把我的臉埋在您的懷裏,呵,母親,讓我做夢吧

相會的燈己點得很久了,在分手時,那燈立刻熄了。

世界呵,當我死後,請給我在妳的靜默中保留壹句話吧:『我已愛過

妳了。』

當我們愛這世界時,我們才生活在這世界裏。

讓死者有永垂不朽的名,讓生者有永遠不滅的愛。

我見到妳,宛如壹個半醒的嬰孩在黎明的朦朧中看見他的母親,於是

他微笑著又入夢了。

我將死了再死,俾便認識生命的無窮無盡。

當我在路上和擁擠的人群壹起走過時,我看見您在陽臺上微笑,於是

我歌唱,而忘去所有的喧吵。

愛是充實的生命,正如盛滿了的酒杯。

在他們的神殿裏,他們點著自己的燈,唱著自己歌。

可是鳥兒卻在妳的晨光裏唱著妳的名字——因為妳的名字就是快樂。

引導我進入妳寧靜的中心吧,好讓歌聲來充滿我的心。

讓他們生活在他們選擇的爆竹喧囂的世界。

我的上帝呵,我的心卻正渴望著妳的辰。

在我生命的周圍,愛的痛若唱著,有如深不可測的海洋;愛的歡唱著

,有如花叢中的小鳥。

把燈熄了吧,當妳深切願望時。

我懂得妳的黑暗,我將愛著它。

在我的日子結束時,我將站在妳的面前。

妳將看到我的疤痕,曉得我曾受過傷,也曾治療過。

總有壹天,在那另壹個世界的晨光裏,我將對妳歌唱:『我曾見過好

,在那地球的光中、在那人類的夢裏。』

往日浮雲,飄進我的生命裏,不再落雨或報風,只為給我落日的天空

染色而來真理激起反射它自己的風暴來,使真理的種子更為散播擴大 昨夜的狂風暴雨,卻給今晨帶來了黃金的平靜。

真理以乎帶來了終極的語言,但終極的語言又誕生下壹個真理。

名望不超過實際的人是有福的。

當我忘卻我的時候,妳名字的甜美充滿我心中——宛如雲散天開的朝

陽。

寧靜的夜有如慈母的美,喧囂的白晝有如孩子的美。

當人微笑時,世界愛它,當人大笑時,世界便怕它了。

上帝等待人類從智慧中重獲他的童年。

讓我覺得這世界是您的愛所形成,於是我的愛就會幫助它。

妳的陽光在我心的冬日微笑,永不懷疑它不會開春花。

上帝的愛只吻那有限的,人卻吻著無限的。

用多年的時日,妳度過荒蕪年代的沙漠,到達了那圓滿成就的霎那。

上帝的沈默,而使人類的思想成熟為語言。

永恒的旅客呵,妳將在我的歌聲中找到妳足印的標記。

天父啊,妳顯示妳的光輝在妳的小孩中,讓我不要沾汙妳。

這不快活的日子呵,陽光在發怒的雲層下,像壹個愛罰的小孩,在他

蒼白的臉上掛滿淚痕。風的呼號好像受傷的世界在哭泣。但是我佑道

我正旅行去會見我的朋友。

今夜,在棕櫚樹的樹叢中發生騷動,海上掀起了波浪,滿月像世界的

心詠之悸動,那未知的天空,在妳的靜默中,帶來了那愛的甜蜜的痛

楚。

我夢見壹顆星-壹個光明的島嶼-我就在那兒誕生。在那有生氣的自

由之處,我的生命將結成累累果實,有如秋陽下的稻田壹般。

雨中濕地的氣味冉冉升起,宛如那來自渺小群眾的偉大的無聲贊美歌

那『愛』之所以失敗,是我們不能把它當真理來接受的原因。

總有壹天我們會佑道,那死神永遠不能奪去我們靈魂所得到的東西,

因為靈魂所得到的和它本身是壹體的。

上帝帶著我們過去的花,朦朧中來到我這裏,這些花在它的花盤裏,

還保持得很鮮艷。

當我生命的弦琴調和時,我的主呵,妳的每壹觸撫都會發出愛的樂章

上帝呵,讓我真實的活著吧,這樣死亡便對我變成真實了。

人類的歷史,是正在忍耐的期待著,那被侮蔑者的凱旋。

我覺得此刻妳的眼光射在我的心上,宛如那寧靜的晨光照射在那收割

了的空曠田野。

我渴望著這波濤起伏的『咆哮海洋』的彼岸-歌唱的島嶼。

夜的幔幕開始於落日的序曲,這是它對黑暗吟唱的莊嚴的贊美詩。

我已攀上那名望的峰顛,發見那是寒風 冽的絕頂。導師啊,請在光

線消失以前,領我走進寂靜的山谷吧,在那裏,生命的收獲將成熟為

黃金的智慧。

在薄暮的朦朧中,壹切東西看來都像虛幻——尖塔的基準消失在黑暗

中,樹頂也像是墨水的汙斑。我將期待著清晨,我將醒來看到妳沐浴

在晨光中。

我曾經愛過苦,我曾經失迥望,我懂得什麼是死,所以我很樂意生活

在這偉大的世界裏。

在我遼闊的生命中,有些地方是空白的、閑靜的,在我忙碌的日子裏

,便在那兒得到了陽光與空氣。

解救我吧,我的不滿足的過去,後面緊緊的抱著我不讓我死,請來解

救我吧。

讓這做我最後的壹句話:『我信賴妳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