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商女”:歌女;“後庭花”即《玉樹後庭花》,靡靡之音,南朝陳後主所作,後人視為亡國不祥之者。
詩中充滿辛辣的嘲諷,寓托著詩人憂心國事的深切悲慨。但這壹句看似斥責“商女”,實則別有深意:
歌女們唱什麽樂曲,由聽者品味和情趣而定,她們為了生存,是沒有決定權的。可見,作者在這裏用的是“曲筆”,真正“不知亡國恨”的,應是那些醉夢生死、不問國事的享樂者!《玉樹後庭花》,是亡國艷曲,可在晚唐國勢衰微,內憂外患並交的時候,有人居然不以國事為念,反而用這種靡靡艷曲尋樂。在這裏,詩人巧妙地將歷史與現實結合起來,在婉曲輕利的風調中表現出尖辛的諷諭、深沈的悲慨和無盡的感喟,這實是有因而發。
這首詩寓托幽遠,詠史與感發巧妙對接,情韻俱妙,誠可謂“風飄搖而有遠情,調悠揚而有遠韻”,難怪清沈德潛視其為唐人七絕中的絕唱之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