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聽說,天下的災禍不是來源於外部,而全是起因於內部。正因如此,虞舜先除去四兇,然後才任用十六位賢能之士鋪佐自己治理天下。這說明,惡人不除,善人就不可能取得權力。如今張角在趙、魏之地起兵,黃巾軍在六州作亂,這場大亂的根源是在宮廷之內,蔓延到四海。
“臣受陛下的委任,奏命率軍討伐叛亂。從潁川開始,壹直是戰無不勝。黃巾軍勢力雖大,並不足以使陛下擔憂。我所恐懼的是,如果治理洪水不從源頭治起,下遊勢必泛濫得更加嚴重。陛下仁愛寬容,對許多不對的事情不忍處理,因此宦官們控制了朝政大權,忠臣不能得到重用。即使真將張角砍頭處死,平息了黃巾叛亂,我的憂慮會更深。
“為什麽呢?因為,邪惡小人與正人君子不能在朝廷***存,如同寒冰與熾炭不能放入壹個容器壹樣。那些邪惡之輩明白,正直之士的成功,預示著他們行將滅亡,因此必然要花言巧語,***同弄虛作假。傳播假消息的人多了,即使是曾參那樣的孝子也難免遭受懷疑;市中明明沒有老虎,但只要有三個人說有,人們就會相信。
“假如陛下不能詳細辨察真偽,那麽忠臣就會再次像秦國名將白起那樣含冤而死了!陛下應該深思虞舜對四兇的處理,盡速誅殺那些善進讒言的佞臣,這樣,善人就會願意為朝廷盡力,叛亂自會平息。”
趙忠看到這份奏章,感到厭惡。傅燮征討黃巾軍立下很多戰功,應得到封爵的賞賜,趙忠便向靈帝講傅燮的壞話。靈帝記得傅燮奏章所言,沒有對傅燮加罪,但到底也沒有封他。
黃巾將領張曼成駐軍宛城城下壹百多天。六月,陽太守秦頡進攻黃巾軍,斬殺張曼成。
交趾地區盛產珍珠等寶物,先後擔任刺史的官員多無清謙行為,算計財物搜刮夠了,便要求調任,因此下層官吏及百姓因憤恨而起來反抗,俘虜刺史及合浦太守來達,其首領自稱為“柱天將軍”。
三公選用京縣縣令、東郡人賈琮任交趾刺史。賈琮到任後,調查叛亂的原因,人們都說:“官府征收的賦稅太重,百姓無不被搜刮壹空。京城洛陽過於遙遠,無處訴冤。民不聊生,只好聚在壹起做盜賊。”賈琮便發布文告,讓百姓自安居生產,招撫流亡在外的饑民返鄉,免除徭役,將為害大的盜賊首領斬殺,選派清廉幹練的官吏擔任屬下各縣的代理縣長。壹年之間,叛亂全被平定,百姓得以安居。大街小巷的人們歌頌賈琮:“賈父來得晚,使我先造反;如今見清平,吏不敢派飯!”
皇甫嵩、朱俊乘勝進攻在汝南郡和陳國的黃巾軍,在陽翟追擊黃巾將領波才,在西華攻打黃巾軍另壹將領彭脫,都取得了勝利。黃巾軍的剩余部眾或者投降,或者逃散,三郡的叛亂被全部平定。皇甫嵩上書報告作戰情況,將功勞歸於朱俊。於是朝廷進封朱俊為西鄉侯,提升為鎮賊中郎將。靈帝下詔,命令皇甫嵩討伐東郡的黃巾軍,朱俊征討南陽的黃巾軍。
北中郎將盧植率軍連續戰敗張角,斬殺和俘虜黃巾軍壹萬余人,張角等退保廣宗縣城。盧值率軍將廣宗城包圍,修築長墻,挖掘壕溝,制造攻城用的雲梯,馬上就要攻下廣宗城。恰在此時,靈帝派小黃門左豐到盧植軍中視察。有人勸盧植賄賂左豐,盧植不肯。左豐回到洛陽,對靈帝說:“據守廣宗的賊寇很容易攻破,然而盧植只是讓軍隊躲在營壘裏休息,等待上天誅殺張角。”靈帝大怒,派人用囚車將盧植押解回洛陽,判處比死罪輕壹等的處分。派東中郎將、隴西人董卓代替盧植任職。
巴郡人張脩以妖術為人治病,情形與張角大略相同,但是讓來看病的人出五鬥米,號稱“五鬥米師”。秋,七月,張脩聚眾造反,寇掠郡縣,時人謂之“米賊”。
八月,皇甫嵩與黃巾戰於蒼亭,俘虜黃巾將領蔔巳。
董卓攻張角無功,抵罪。八月三日,皇帝下詔,命皇甫嵩征討張角。
九月,安平王劉續被控大逆不道,被誅殺,封國撤除。
當初,劉續被黃巾軍所俘,安平國人將他贖回。朝廷進行討論,打算恢復他的封國。議郎李燮提出:“劉續身為壹個藩王,不僅沒有盡到職責,損害了朝廷的聲譽,不該讓他恢復封國。”朝廷沒有聽從李燮的意見。李燮被指控為誹謗宗室,送到左校去服苦役。不到壹年,安平王劉續因罪被處死,李燮才被釋放,重新任議郎。京城洛陽人將此事與其父李固不肯立質帝、桓帝事聯系在壹起(當年李燮的父親李固反對立質帝和桓帝),稱頌說:“父不肯立帝,子不肯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