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命詩》清·永嘉詩丐
身世渾如水上鷗,又攜竹杖過南州。
飯囊傍晚盛殘月,歌板臨風唱曉秋。
兩腳踢翻塵世界,壹肩挑盡古今愁。
而今不食嗟來食,黃犬何須吠不休。
這是壹首水平很高的七律作品,對仗工整,語言清幽,格調高雅,完全不像俗人之作,可想而知乞丐生前應該也讀過壹些詩書,但由於某些原因淪落成乞丐的命運,最終淒慘離去。詩的前四句頗有柳永婉約不羈之風,而後四句卻風格突變,筆鋒陡轉,壹下子像是詩仙附體,變得浪漫和輕狂起來了,意境豁達,有大開大合之勢。
正因為這首詩具有不輸唐詩宋詞的優秀品質,通州州官也是十分欽佩,於是為其設墓立碑,碑文即為“永嘉詩丐之墓”。縱觀歷史風雲,能夠擁有名字的乞丐除了朱元璋,和金庸筆下的洪七公,恐怕也就剩下永嘉詩丐了!
“身世渾如水上鷗,又攜竹杖過南州。”
乞丐不僅讀過書,而且對唐宋文化很有研究:“水上鷗”隱喻了自己孤苦無依的身世,杜甫曾在《旅夜書懷》中寫過“飄飄何所似,天地壹沙鷗”
乞丐應該是化用的這壹句;“竹杖”來源於蘇軾的《定風波》“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壹蓑煙雨任平生。”蘇軾壹生命途坎坷,乞丐亦感同身受。
“飯囊傍晚盛殘月,歌板臨風唱曉秋。”
飯囊之中空無壹物,唯有殘月映在當中,乞丐用壹種詩意的方式,巧妙地表述了自己的饑餓;然而在這種境況之下,他還能臨風唱秋,足見其豁達的氣概,壹副苦中作樂的心態,令人佩服不已。
“兩腳踢翻塵世界,壹肩挑盡古今愁。”
嘉慶年間,清朝的盛世情懷已經深入人心,實際卻是暗流湧動,民間到處都有饑餓與貧窮,所以乞丐才想踢翻這個不公平的世界。
後壹句簡直驚為天人,壹肩挑起古今所有的哀愁,這是壹種大無畏的精神,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精神,犧牲自己而造福天下,這與杜甫“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擁有同樣的濟世情結。
“而今不食嗟來食,黃犬何須吠不休。”這兩句詩很有故事,但可惜我們已不得而知。作者生前或許並非是乞丐,而是因為不願受嗟來之食,不願與世俗同流合汙,而甘願淪落為乞丐。
“黃犬”隱喻的就是逼迫他的權貴,乞丐向他表明了心誌:我秉持初心,不會與妳們同謀,妳們可以閉嘴了!
這首《絕命詩》堪稱古今乞丐作詩第壹,即便和那些著名的流傳千古的名人墨客的絕命詩相比,也不出其右,為冠絕天下之作。
詩的前半部分頗有柳永放浪不羈之清風,後半部分卻又筆鋒陡轉,氣吞河山,傲骨錚錚,胸襟之豪放、義氣之豁達,不同凡響。可以斷定,作詩乞丐,絕非凡夫俗子,定有壹番曲折悲慘的人生經歷。
只可惜,其壹生唯留此絕命詩壹首,其他,姓氏名誰,家境經歷,都隨著他的死,而成為永遠無法解答的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