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之仙人,時往太華峰。清晨鳴天鼓,飆欻騰雙龍。
弄電不輟手,行雲本無蹤。幾時入少室,王母應相逢。
這首《玉真仙人詞》是唐朝第壹大詩人李白所作。
李白風流倜儻,瀟灑不羈,且高庭闊步,自視甚高。就連求職信也寫得神采飛揚:“白隴西布衣,流落楚漢。十五好劍術,遍幹諸侯,三十成文章,歷抵卿相。雖長不滿七尺,而心雄萬夫。”(《與韓荊州書》)當然,求職信寫得文采好是壹回事,有沒有效果是另壹回事,求職的朋友們切不可胡亂模仿太白之文,這可是個失敗的例子,人家韓荊州根本沒有答理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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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李白這人心理素質挺好,遍幹諸侯不敢說是真的,但拜謁的官兒還真不少,什麽蘇長史、裴長史之類的找過不少,但卻都沒有在實質上給過他什麽幫助。有人說,太白為什麽不走科舉道路,考取功名?這事說來也比較稀奇。有人說太白心氣太高,不屑於和普通人壹樣參加科舉。這恐怕難以完全解釋得通。有文獻說李白壹族因“隋末多難,壹房被竄於碎葉,流離散落,隱易姓名”,李白的父親於“神龍初,潛還廣漢,因僑為郡人”。說來李白的身世甚為奇特,如果是避隋亂而逃到西域躲藏的,為什麽到了武則天神龍年間,還“潛還”--偷偷摸摸地回來?所以,肯定不是因為隋朝的事情。江湖夜雨猜測,李白壹族可能是李建成或李元吉的後代,於玄武門之變時逃出京城,隱居西域。所以在武則天統治的時候,風聲略松,就悄悄地逃回中原故土。
據說唐代科舉,也是要檢驗身份的。鄉中的學子,經過初選後,首先要到尚書省報到,尚書省的戶部負責對考生的身份進行考查,此時,要細查考生的家狀--即家庭狀況表。內容包括籍貫及三代名諱。當時可能造假之風遠不如現在,李白也難以弄個假身份證什麽的。所以,這壹關就把詩仙李太白卡在門外,無法可想
李白壹生好道,玉真公主怎麽說也是修道之人,和道家方面的人頗有些來往。於是經人推薦,在開元十七年時,李白就和玉真公主見了面。此時,李白寫下了這首詩。太白就是太白,雖然是寫給公主的,還是不失飄逸狂放的本色。什麽“鳴天鼓”、“騰雙龍”、“弄電行雲”之類的,把玉真公主寫得像九天玄女壹般浪漫,比起我們前面看的王維那篇拘謹呆板的詩要好得多。太白本性也不像王維那樣靦腆。《全唐詩》中有李白這樣壹首詩,題目比詩句還長:“白微時,募縣小吏。入令臥內,嘗驅牛經堂下。令妻怒,將加詰責。白亟以詩謝雲:素面倚欄鉤,嬌聲出外頭。若非是織女,何得問牽牛。”意思說,當時李白年紀還小,在某個縣城裏當個小吏,但他天性就是好玩好動,居然牽著牛跑到縣令的後堂臥室中攪鬧,縣令夫人連衣服還沒有穿齊整哪,就在帳後探出頭來要斥責李白,小李白不但不怕,還嘻皮笑臉地吟了這樣壹首詩,詩中也充滿調笑之意,自喻為“牛郎”,把縣令夫人比喻成織女。縣令夫人有何反映,江湖夜雨未見有載。是當場柳眉倒豎將小李白罵出去,還是欲心忽起,就此將小李白拉進紅綃帳中教他“雲雨之事”,就不得而知了。不過,由此可見,太白生來就是個飛揚跳脫、*多情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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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嘛,當太白遇上玉真公主後,是像花朵遇上雨水,還是像風箏遇上風,我們也很難說得清。不過太白和玉真肯定會有壹些故事的。可是太白來的時機卻也太不巧了,我們在王維那篇中說過,開元十七年時,王維正好也回到了長安,而且很可能就正是他回心轉意,和玉真公主生活在壹起的時候。有不少人疑惑,為什麽李白和王維是同時代的兩大詩人,他們又都和孟浩然是好友,但文獻中卻找不到壹星半點關於他們之間友誼的記載?其實答案正在這裏,王維和李白都是玉真公主的情人,既有這種關系,他們當然都不願意答理對方。
李白和王維同歲,文才也不下於王維,不過這李白有個毛病,好酒如命。李白曾有詩心懷歉疚地對自己的妻子說:“三百六十日,日日醉如泥。雖為李白婦,何異太常妻。(《贈內詩》)”所謂太常妻,是說東漢有個叫周澤的官封太常,估計性功能不行,經常借口要潔身敬祖睡在齋宮裏。天天這樣,他老婆可受不了啦,就自已跑去看望他。他大怒,說妻子冒犯齋禁,竟把妻子送到牢裏監禁起來。時人譏曰:“生世不諧,為太常妻”。李白好酒如命,也經常爛醉如泥,未免就沒有能盡到做丈夫的義務,故而賦詩向老婆道歉。玉真公主那裏的美酒肯定很多,李白混熟了以後,肯定要大喝特喝,晚上不免要爛醉如泥,說不定還會吐玉真公主壹身。所以,玉真公主把這位青蓮居士嘗了幾口後,就還是覺得能和她花間彈曲、鏡前*、黃昏聯句、清晨畫眉的王維更好。
於是,玉真公主就把太白這位自我感覺超好的“芙蓉哥哥”晾在終南山下的“玉真公主別館”裏不管不問了。玉真公主的住處有好多,像什麽玉真觀、安國觀、山居、別館之類的。太白雖然心理素質很過硬,但時間壹長也有點架不住勁了,當碰到張說的兒子張垍時,李白就大倒苦水,和張垍說什麽:“秋坐金張館,繁陰晝不開。空煙迷雨色,蕭颯望中來。翳翳昏墊苦,沈沈憂恨催。清秋何以慰,白酒盈吾杯。吟詠思管樂,此人已成灰。獨酌聊自勉,誰貴經綸才。彈劍謝公子,無魚良可哀。(《玉真公主別館苦雨贈衛尉張卿二首》”發了壹肚子牢騷。太白是爽利人,倒苦水也不看個對象,這個張垍雖是宮中駙雞,但恐怕和玉真公主之間也有說不清的關系。這個也不稀奇,郭淑妃是同昌公主的親娘,卻連自己女兒的駙雞都偷。《松窗雜錄》中說,玄宗年間,姚崇搜羅了證據想辦張說,情況很危險。結果還是靠玉真公主向皇帝美言後才免於災禍。可見玉真公主和張家還是大有淵源的。不然張垍為什麽到玉真別館來串門兒?李白好容易見到個人,拉住人家的手就訴苦,不免找錯了對象。張垍既然和玉真公主也有壹腿,肯定見了太白後心裏醋意盎然,哪裏還會說李白的好話。結果,張垍到了玄宗面前添油加醋,說了很多對李白不利的話,李白這次的求官行動再次泡湯。說來張垍這人,也不是好人,他身為駙雞,老丈人玄宗待他恩德極厚,破格讓他在宮中辟壹小院居住,並賞賜很多東西給他。但他卻在後來的安史之亂中,留在京城投降安祿山,任叛賊的偽職,可見並非正直忠義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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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玉真公主對李白畢竟還有著壹絲情意。到了天寶年間,玉真公主對王維漸漸疏遠。王維開始躲到藍田輞川別墅去和裴迪吟詩釣魚去了,後來又被打發到榆林等邊塞之地作侍禦史,這才有了我們所吟誦的“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壹詩。而此時,玉真公主卻鼓動皇帝哥哥宣詔李白入京。李白樂得直蹦高:“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入京後,李白很受玄宗優待,封他為翰林學士,並曾有“禦手調羹,龍巾拭吐”之寵。但李白老毛病不改,還是整天醉得昏天黑地--“天子呼來不上船”,天子都叫不醒,公主叫他,肯定也是十次有八次叫不動。李白這人還超級自戀,整天得罪人,到處泡美眉。《天元天寶遺事》壹書中說,寧王府中有家妓名寵姐貌美歌甜,很受寧王寵愛,壹般的外客不讓見。李白喝得半醉,就“恃醉戲曰”:“白久聞王有寵姐善歌,今酒肴醉飽,群公宴倦,王何吝此女示於眾!”寧王沒有好意思當場回絕,但是依舊是設了七寶花障,讓寵姐在花障後歌唱。太白只恨自己不長壹雙X光眼,能透過花障瞧壹瞧人家寵姐的模樣兒。但李白還有個特點,挺會自我排解,自我安慰的,他說:“雖不許見面,聞其聲亦幸矣。”太白那色迷迷的樣子,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