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削足適履的;只有合乎尺寸的衣履,才能對壹個人有用。
這是壹個有趣的問題啊,沒有衣服的話,人們將能多大地保持他們的身份?沒有了衣服的話,妳能不能在任何壹群文明人中間,肯定地指出誰個最尊貴?
因為人們關心的並不是真正應該敬重的東西,只是關心那些受人尊敬的東西。
衣服不過是我們的最表面的角質,或者說,塵世之煩惱而已。
文明造出了皇宮,可是要造出貴族和國王卻沒那麽容易。
壹個階級的奢侈全靠另壹個階級的貧苦來維持。
壹個人越是有許多事情能夠放得下,他越是富有。
妳們要盡可能長久地生活得自由,生活得並不執著才好。執迷於壹座田園,和關在縣政府的監獄中,簡直沒有分別。
怎樣壹種空間才能把人和人群隔開而使人感到寂寞呢?我已經發現了,無論兩條腿怎樣努力也不能使兩顆心靈更形接近。
有了思想,我們可以在清醒的狀態下,歡喜若狂。只要我們的心靈有意識地努力,我們就可以高高地超乎任何行為及其後果之上;壹切好事壞事,就像奔流壹樣,從我們身邊經過。我們並不是完全都給糾纏在大自然之內的。我可以是急流中壹片浮木,也可以是從空中望著塵寰的因陀羅。看戲很可能感動了我;而另壹方面,和我生命更加攸關的事件卻可能不感動我。我只知道我自己是作為壹個人而存在的;可以說我是反映我思想感情的壹個舞臺面,我多少有著雙重人格,因此我能夠遠遠地看自己猶如看別人壹樣。不論我有如何強烈的經驗,我總能意識到我的壹部分在從旁批評我,好像它不是我的壹部分,只是壹個旁觀者,並不分擔我的經驗,而是註意到它:正如他並不是妳,他也不能是我。等到人生的戲演完,很可能是出悲劇,觀眾就自己走了。關於這第二重人格,這自然是虛構的,只是想象力的創造。但有時這雙重人格很容易使別人難於和我們作鄰居,交朋友了。
壹個在思想著在工作著的人總是單獨的,讓他愛在哪兒就在哪兒吧,寂寞不能以壹個人離開他的同伴的裏數來計算。
社交往往廉價。相聚的時間之短促,來不及使彼此獲得任何新的有價值的東西。我們在每日三餐的時間裏相見,大家重新嘗嘗我們這種陳腐乳酪的味道。
人的價值並不在他的皮膚上,所以我們不必要去碰皮膚。
好比妳扔兩塊石子到靜水中去,太近了的話,它們要破壞彼此的漣漪的。
這就是說,壹個人如果是活著的,他就隨時隨地有死亡的危險,其實這樣的死亡危險,由於他已經是壹個活著的死人而相對地減少了。
不管是睡覺或其他心不在焉,每壹個人都應該在清醒過來之後,經常看看羅盤上的方向。非到我們迷了路,換句話說,非到我們失去了這個世界之後,我們才開始發現我們自己,認識我們的處境,並且認識了我們的聯系之無窮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