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評委認為這是壹個不卑不亢的方案,既有鮮明的個性,又無排他性。作為壹個優美、有力的雕塑形象,它既能代表新北京的形象,又可以用建築的語言表達電視媒體的重要性和文化性。其結構方案新穎、可實施,會推動中國高層建築的結構體系、結構思想的創造。專家評委認為能實施這壹方案,不僅能樹立CCTV的標誌性形象,也將翻開中國建築界新的壹頁。
日前,大型工建因奧運的成功越來越多地成為當前建築的主流。為了體現征集方案的公開、公正、平等,都采用了招標方式,並且壹步到位,面向世界招標,在招標過程中中標的往往是壹些國際知名建築企業和個人。中國建築市場的巨大商機和建築設計的薄弱之處,已經呈現在世界面前。境外設計公司對中國建築設計市場的滲透,已由點到面,況且這種滲透的趨勢在世貿組織保護期臨近結束的時候,會愈來愈強烈。北京奧林匹克中心國際競賽將會成為境外設計公司大舉進入中國建築設計市場的壹個重要標誌。而中國中央電視臺新址的國際招標是在更具體直觀的層面上給了我們切身的體會,其意義不僅是我們第壹次直面如此多的國際壹流建築師和壹流的建築事務所,而是中央電視臺新址的方案所帶來的對於建築包容性、新形式與設計哲學的前所未有的影響與沖擊。中央電視臺新址的國際招標觸及了我們設計哲學的根基。
關於中央電視臺新址
兩個巨大的“Z”字交叉纏繞,壹片由鋼鐵與玻璃組成的雲,中間是壹個巨大的洞,妳的目光穿過洞,看到了更多的樓、藍天、太空。這就是庫哈斯為中央電視臺所設計的新址。庫哈斯說:“我們設想中的建築應該從壹個完全不同的角度來詮釋空間的意義,那應該是壹種更加公***的、能夠交流的方式。”
庫哈斯和他的方案因其造型瘋狂、表達新奇走入了我們的視野。我們開始認真地研讀這個類似壹個巨型城市雕塑的作品。首先,它忽略甚至是拋開了所有我們關於城市與基地二維的線性分析,在基地上建立了壹套完全自我的內在秩序,兩座不同形態的塔樓在三維上構成了奇特的關聯。其次,庫哈斯也拋開了任務書中對於主要空間的安排,將大部分的演播空間放到了地下,因此釋放了大部分的地面部分,成為城市空間中極富表情的場景。
此刻,我們傳統的審美觀和建築的分析方法已無法回答這個方案所提出的問題,也無法解釋這個方案產生的緣由,我們習慣上關於城市、軸線、功能的諸多理性思考,也在庫哈斯的手中壹壹瓦解。我們如同壹個拳手,畢全力於壹擊,卻被消化於無形。庫哈斯對於城市的思考,是建立於壹種將傳統審美徹底粉碎的基礎之上,他對於傳統摩天樓的態度,也歸結於文本中的壹句驚人的煽情話語:“摩天樓扶搖直上,創造力轟然倒地”。
帶著大師光環的方案,在征服周圍環境的同時,也征服了業主與評委。我們看到的是爭相與大師合影的場景,也看到了評委對於庫哈斯方案的至高評價,庫哈斯的方案將對中國的建築與結構的發展起到推動作用,它對於北京的意義,將不亞於埃菲爾鐵塔對於巴黎的意義。
《錯亂的紐約》——“擁擠文化”
早在1978年,庫哈斯就將關於“紐約”這個城市的研究,納入《錯亂的紐約》壹書中。在這本書裏,他設計了壹系列虛構的“故事”,如:囚禁中的城市、斯芬克斯旅店、福利宮殿大廈、遊泳池的故事。
他想證明,即使是建築上最不重要的細節,它所展現的永久性和大都會不斷變更的不穩定性也是互不相容的。在這場沖突中,大都會無疑是勝利者。在這個事實不斷滲透的現實中,建築被降格至壹件玩物的位置上,它不過是歷史和記憶幻影的裝飾載體。在曼哈頓,這個沖突用壹種聰明的方法解決了:壹座變化發展的建築都應具備紀念性的氛圍和內在(表現)操作的不穩定性這樣的雙重關系。它的室內是不同計劃和活動的動態組合,不斷改變,但又獨立於建築外表。曼哈頓的“天才”之處在於建築外表和其內部表現之間的簡單分裂,它保留了建築外部形象的完整性,這才是曼哈頓真正的迷人之處。這個觀點所展現的大都會“擁擠文化”不再是令人遺憾和不可原諒的,而是充滿機會和所有潛在可能性的令人興奮的文化現象。
這本書透視出雷姆·庫哈斯樂觀的現代主義精神,以及對當今壹切文化現象寬容的接受。它奠定了雷姆·庫哈斯夢想建築師的地位,也改變了我們這壹代青年建築師對城市、對建築的傳統理念,如果說二十世紀二十年代的前輩建築大師勒·柯布西埃所寫的《走向新建築》是本世紀初工業社會的建築宣言,那麽《錯亂的紐約》則是本世紀末消費社會的建築與都市宣言,帶來的是與前者同樣的社會震撼力。
《錯亂的紐約》之後,庫哈斯幾乎花了二十年不停地建築,努力實現或證實他早年在書中所提出的建築理想和宣言,特別是外表與內在行為簡單分裂論。
在外表上,庫哈斯試圖給人壹種漫不經心的輕松的感覺,並沒有對內部發生的壹切有任何的暗示;而實際上,他卻對其內部展示的“空”表現了極大的熱情。建築與都市內的“空”並非“真空”,他要給妳壹切的可能性,調動妳的激情,幻想“虛無”。他要創造壹種讓妳有無限欲望、要進去窺視的“空”,在建築和大都會的空間裏去創造壹種擁擠的文化。正如勒·柯布西埃、馬塞爾·杜尚曾經給後人設下的無數令人迷幻的陷阱壹樣,庫哈斯這位天才建築師也給我們這代人設下了迷人的圈套。
“存在的便是合理的”
這是德國著名客觀唯心主義哲學家黑格爾的重要理論之壹,黑格爾曾經以其強大的辯證法來論證這壹理論。理論上的事無法明確說對與錯,庫哈斯將這壹理論應用在建築上,雖然聽起來有點頹廢荒誕的色彩,但是卻掩飾不住庫哈斯性格中嚴肅的壹面。從1996年1月至1997年1月,他在哈佛的研究課題轉向全球經濟發展最迅速的珠江三角洲地區,把深圳、東莞、廣州、珠海、澳門和香港等地作為他的研究場所,采訪了當地的規劃師、建築師、官員、教授、學者和學生,並重新把“新的都市條件”整理編成《珠江三角洲》的小冊子展示於當年德國卡塞爾藝術文獻展。
正如他的前輩建築大師、多才多藝的勒·柯布西埃,所有影響當今建築、都市發展的主題——社會、經濟、文化、地理變遷等——以及由此帶來的全球化的動態影響,才是真正令他感到興奮的事情。
與前半個世紀提倡“國際風格”、“方盒子”,把自己的壹套主觀臆想無情地滲透到全世界的勒·柯布西埃不同,庫哈斯認為雖然每壹個建築師都有機會在世界各地建立自己的作品,但更應把自己的興趣與每個國家的文化相互滲透,這樣他的作品才可能有持續的生命力。庫哈斯自己便是這樣的建築師,人住在倫敦,事務所在鹿特丹,教書哈佛,而作品則散落在世界各地。
雖然全球化的趨勢已成為當今建築最重要的特色,畢竟像勒·柯布西埃大師們的英雄時代已經過去了。雷姆·庫哈斯清醒地意識到只有多元、矛盾和沖突的不確定性才是建築在每壹個時代的永恒主題,也是建築得以不被歷史淘汰的根本所在。他本人壹開始便是這種浪漫的現實主義者,更是具有實驗精神的藝術家和時代觀念的創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