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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靜書評]功夫深處卻平夷壹讀趙興中詩集《捕風者說》

感謝重慶《幾江》雜誌刊登

生命裏充滿了無數看似巧合的相知和相遇,這個春天真好!因為遇上了龔學敏老師在趙興中新詩集《捕風者說》譜寫的序曲:“如果這篇小文,讓妳動了想要見識壹下及胸的美髯,結識巴人趙興中兄的念頭,我會相當滿意的。打住。”感謝龔老師,這個春天,緣分的軌跡裏,我終是遇上了在重慶詩歌重鎮生活著的美髯詩人趙興中。美髯下,趙興中的心靈觸須更為纖細敏感,這位擁有壹部引人註目的大胡子詩人,擅捕捉細節,喜歡冷抒情,他的詩,外淡內真,俗中蘊雅。以真情為入詩,以抒情為樂事,迄今為止已結集出版五本詩集了。

有了夢,就會生長出翅膀。形式通常都是外化的,真正的信仰要用最樸素的心靈去接近,走進時間深處,我仿佛看見了唯美主義的鄉村詩人趙興中,跋涉在他自己追求詩歌的寫作路上,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他就開始詩歌修煉,他用自己的詩歌,叩問人生的意義。二十多年來創作了大量的作品。2002年至2009年,是他詩歌詩創作的成熟期,寫詩四百余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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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的詩人愛真、愛善、愛美、愛自然、愛明天。趙興中幾乎無意於宏大敘事的寫作,在《捕風者說》這本詩集裏,他采用了較為徐緩的節奏,每節兩行,每首八行的短制結構,在詩中插入了具有詩意的敘事片段,富於變化中,始終把詩歌寫作壹種解讀生活的立場,以便讀者更加強烈地感受到詩人感情的分量。短詩最考究語言的錘煉、意象的修飾、和意境的營造,讀趙興中的這些不經意的短詩,讓人贊賞他對文字的掌控能力。關於風,我們可以在著名的文學家、偉大的詩人,現代俄國文學的創始人普希金的經典詩句裏輕易地捕捉到她的信息:“風是白色的/雪是散漫的/風成了雪的力量,雪成了風的形體。”《捕風者說》滲透著詩人內心的壹份平靜,仿佛有壹束光穿透他的心靈,也斜射到了我們的閱讀裏。趙興中喜歡從平靜的生活中捕捉詩的靈感,對生活、對人情、對人性的觀察感悟能力,都有自己的獨到之處,海闊天空的想象力,壹種來自詩歌靈魂的撫慰和重溫,壹種對於自由的領悟和實踐,像是向大海學習波瀾不驚,定力於安靜的學習與創造,不淪為別人身影的復制者,趙興中的詩歌於日常瑣事中涉筆成趣,把漸漸老去的歲月,烘托出鮮活的色彩來,使他在他的詩江湖裏,如魚得水,自由歡暢。

心地的廣闊與善良,是可以主宰壹個詩人的整個精神世界的,並會貫穿於詩人的個人寫作經驗。趙興中對文學的愛與真誠,是非常具體的,展讀《捕風者說》整部詩集,作品的中心意象,強烈地吸引著我的閱讀欲望。德國哲學家海德格爾說:“人生的本質是詩意的,人是詩意地棲息在大地上的。”或許人皆可以寫詩,然而唯有心存善念,情系詩神,有足夠文學涵養的人,才有可能成為寫詩的人,從寫詩的人到真正意義上的詩人,需要多少更加豐富多彩的歷練,需要多少感悟人生。

趙興中的詩,看似豁達,理性元素不經意間,進入詩歌構思中,為不以詞害意,把握個人情感的節制的渲染為依托,試圖言說世俗生活的奧妙所在,他還經常輔以反諷、冷抒情的手段,用跳躍、誇張手法來反對生活的乖戾和不可通融性。他曾坦言,他自己的創作經歷了從早期的唯美主義寫作,向中後期崇低的平民意識寫作過渡這麽壹個過程。我喜歡他詩中的這份文氣,灌註於詩行之中的壹種生命節奏,發自個性,來於修養。

成功通常有兩個最基本的要素,壹個是認定目標,另壹個是堅持執著。趙興中堅持著執著的夢想,仍在路上繼續前行,他的人生經歷與心路歷程,對於大多數夢想步入文學之路的年輕朋友來說,我想應該是具有借鑒意義的,我將其傳達給讀者,或許能從中獲得壹些啟迪。

如果說憂傷是詩人的生命底色,那麽趙興中對年少時的記憶,總像木輪車輾過松軟的土地,艱難而深刻。十三歲那年,他母親過早離逝,趙興中心中壹直心存太多虧欠,總認為是母親生下他之後才不幸患下的疾病,苦難的生存中他深深地感受到,世間多少人是物非,可能隨時會消失,也可能被深度異化,這個事件成為他壹生忠於詩歌,沈醉於鄉俗中尋找慈母寄托的壹種可能途徑。我是從他的詩集《小鎮書》自序裏知道的,明白了他研習詩歌的“活水源頭”那端系於母親,把思念和追求寫進詩裏,用理想和信念去尋找生命的美,使之獲得生命的勇氣和力量。母親要他好好照顧弟弟的遺言,他牢牢記在心上,二十歲師範畢業,他毅然選擇了回鄉當壹名教師,照顧年邁的父親和幼小的弟弟,生命旅程中的每壹個腳印,都鐫刻著他超乎尋常的堅韌和艱辛,好在當年刻苦讀書,為他日後的詩歌創作打下了深厚的文字功底。

水無常態,詩也無定法。壹部優秀的文學作品最重要的是,有觸及人心靈深處最柔軟部分的情愫。詩人原本就像畫家壹樣,把審美的東西呈現給讀者,使讀者可以通過審美的態度觀照生活、生存乃至生命本身,認識什麽是純粹,什麽是美。詩人將自己滾燙的生命和真實的自我投放在作品《春天來了》:“要向大海學習閃爍,用寬廣的淚水與生活徹底和解/海水比淚水略鹹,有多少事,恰到好處。”

? 詩人詩中不能沒有“我”,這個“我”既是大我,也有小我。所表現的主題或者說表達的思想,是和個人的生活經驗,是與周遭的社會、文化、歷史背景相契合的。“使世界平衡,核,必須有愛心,有含著恨去愛的本領/就像日本的櫻花,在風雨中去愛福島的山嶺。”《核輻射》表現出詩人冷靜的批判意識,鋒芒所向,我們看到他內心的光華,有壹腔炙熱的人文情懷,作品頓然升華,因為它有了仁愛的精神力量。

敏感、細膩這些詞,與我在趙興中詩集《捕風者說》看到他的照片是不搭界的,但進入他詩歌世界時,我找到了作為讀者的意想不到的想象空間,並把這種意象內化到他的很多作品裏,比如“閱讀和朗誦,像經典的童話讓我手不釋卷/枯萎是早晚的事/雲彩會慢慢合上她俊俏的雙眼皮”(《愛上這個俗世》)。“世界是白的,雪和饅頭還在慢慢地白,白是缺陷美的標尺/守望孤獨,我為夢想沈默,繼續在迷途中唱絕望的歌。”《如果妳愛上了夜色》)壹顆孤寂、善良、渴望成功的靈魂,就這樣含蓄、委婉呈現在平靜的詩行敘述之中,讓我深深地感到詩人樸實的敘述與精煉的描繪之中的都市人的孤獨感無處不在。“回到詩人破落的舊身份,也不說絕望/抱著生活奔跑的人,都有壹顆頹廢的野心/如果導演允許,我也可以演壹出好戲/作壹回戲中的主角/生活的甲方”(《家書抵萬金》)詩人帶點黑色幽默和難言的傷感,不能不佩服他對社會和人之間關系本質的深刻揭示,這是高於人性的抒寫。“幸福就是把夜生活當成寫詩/爬山和做夢,都可以把才華拔高”。詩歌《遠山小得像玩具》坦蕩且酣暢地唱出詩人的心靈之音。我喜歡這些歲月覆蓋下的詩篇,覺得在這樣抒懷的軌跡裏,更能找到詩歌動人的溫度。

? "功夫深處卻平夷”這是前人評詩的壹句名言,我借來作本文的標題,不知寫出來的文字能否與之契合。“真的決定,為生活寫壹首好耍的詩。把寫詩這壹革命工作堅決進行到底!”這就是平凡生活中的詩人趙興中,內心的崇高期許,並為此付出壹生的努力。壹部優秀的作品,《捕風者說》它經得起壹讀再讀。

於羊城溫泉之都流溪河畔

    2月27日雨夜稿

作者簡介:趙興中,重慶市作家協會會員,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有作品發表在《人民文學》、《詩刊》、《星星詩刊》、《詩歌報月刊》、《詩潮》、《詩選刊》、《青年作家》、《紅巖》、《重慶日報》等。著有詩集《寂寞的純》(1992)、《木偶心中的秘密》(2003)、《十年江湖夜雨燈》(2004)、《小鎮書》(2008)。

[讀後有感]

重慶小說家何治傑:精美而別致的解剖刀和鑰匙,壹定好好珍藏!

詩人、評論家張述行:文靜此篇精到。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遙寄嶺南文友文靜

趙興中

?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這是王維的詩,第壹次讀此詩那時,正是懵懂少年,壹顆年輕的心,也是柔軟的,總能記住那些不經意的細節,哦,南國在什麽地方呢?許多年後幾近知天命的我,在惠州西湖邊和友人壹起背誦東坡的“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恍然大悟,自己的壹生,幾乎對南國、嶺南的地域方位、經度緯度、甚至地圖上的比例尺,皆是茫然壹片,呵呵,人生有時就像是由許許多多的玩笑鏈接而成的。

? 幾周前,壹個叫文靜的文友不知是由著什麽樣的因緣,進入到我的博客裏,這時,我的博客裏正在介紹自己新出的壹本小書,就是重慶市作家協會推出的都市作家叢書,我有幸忝列其中,也是因緣巧合,在重慶這個詩歌重鎮,我那些名不見經傳的詩作,是不堪審視的,想此小書能進入都市作家叢書出版,是前輩和同道的鼓勵和鞭策。文靜在我博客裏留言祝賀出版,我以禮相還,回復六字:留地址,好寄書。果然第二天就收到文靜的地址,下午就在第壹批寄贈文友的書中,寄給了文靜這本詩集《捕風者說》。

? 也許是這本薄薄的詩集封面設計和裝幀還算精美吧,文靜主動請纓要為我的詩集寫壹篇評論,我從不推辭文友之間的文字交流,雖只幾天網路交往,我已看出文靜是壹個很用心的人,於是答應滿足她的這個壹時興起的心願,準確地說這時我還不知道文靜是壹位女性,還是她提出通過博客和QQ方式采訪我時,我才唐突地問詢了她的性別。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文靜了解了我從文學青年到文學中年的艱難歷程後,夜以繼日地讀我寫的那些勞什子,費盡勞頓搜索有關我的那些蛛絲馬跡,為完成她給我的詩集《捕風者說》所作的評論《功夫深處卻平夷》,她真是嘔心瀝血,廢寢忘食,真是難為她了,在此,我以壹個畢生真誠熱愛詩歌的人,向她致以崇高的敬禮!

? 有人問我好朋友是怎樣交成的?這幾乎是壹個與生命與哲學有著相同深刻性的命題。就拿文靜所處的南國或者說嶺南來說吧,我隨幾位文友,幾年前從重慶飛抵深圳,轉廣州、惠州、香港、澳門,走馬觀花,參觀了中山紀念堂、黃花崗七十二烈士墓園、黃埔軍校、惠州西湖,還與惠州作協的文友進行了廣泛交流,因時間緊,行程安排倉促,還是沒逃脫走馬觀花,到此壹遊的結局。而與文靜壹篇兩篇文字的交流,所結下的文緣,在心裏就覺得多了些文友間的親切感,雖未晤面,然文字之中蘊含的思想情緒,似乎可以直接通向心靈,從而剝開人在世俗生活中的真誠。

因了文友緣這壹層,文靜有空也來我博客看看,同時在線時我們也用QQ聊聊天,談文學,談人生。我也去她的博客瀏覽,見她與全國不少文友都有交流,而她即將出版的第二部作品集,集中收錄有壹些文友寫給她的文章,我便寫了這篇短文征求她的意見,沒想到她也正在想我會不會也寫壹篇文章,祝賀她,支持她。看來好朋友就是這樣交成的,為朋友所想,為朋友所思,為朋友所向往。文友之間更是不必斤斤計較於舊時代的文人相輕,現代社會有豐富的物質歡享了,精神生活如何從卑下向崇高升華,仍是每個有生活理想的人,必須面對的問題,生活的經驗告訴我,朋友,就是學習,就是支持,就是幫助,就是快樂的出發地!

坐在電腦面前,再次默讀老王維的這首詩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這是多麽奢侈的享受啊!遙想那時少女之懷春,少男之多情,那情懷,那意緒,那絢爛,那雅致,那平和,那沖淡,早不似今日之璀璨俗世,早不似今日之炫美激情。壹個人渴望被壹個人或者壹群人所認識,所接納,所愛戴,這是心靈真實的訴求,唯有心靈自由、純潔者,才能把這熱望和渴求,傳達到壹個人或者壹群人的心靈中。

? 2012年3月8日於重慶小壹統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