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老人們說,最早的我是壹塊石頭,經過好久好久的砥躒,我才變成現在的樣子,對於大海來說,我是那麽的微不足道,我卻知道,我之所以不會哭,是因為我的來自崇山峻嶺,我的祖先是高山上最最巍峨的巖石,它付與我堅硬的生命,頑強的意誌,和壹顆堅強的心,我從來沒有眼淚,因為我從來哭不出來。
更多的時候,我是快樂的,我徜徉在自我娛樂的幸福裏。直到有壹天,壹條五彩斑斕的魚兒闖入了我的領地,從此我的生活開始充滿波瀾。也許是他註意到了我的與眾不同,也許只是遊戲人生,我被他吞進嘴裏又吐出,活象壹個玩偶,他說他是壹天到晚散步的魚,我驚訝於在他面前我的無能為力,然而在我陶醉於可以自由自在的在海底飛舞的時候,他離開我,去遠方翺翔,在我愛上他之後。我很難過,然而卻沒有哭,因為我從來就不知道痛苦的滋味,也不知道淚為何物,因為我從不知道情為何物。
我永遠不會懂得魚的世界,也理解不了他說的自由,魚終究是屬於大海,它是不會安於和我在壹起的平靜,它需要更廣闊的地方,也需要壹個能陪他遊走的玩伴,而我太過安靜,我永遠是他的負擔;對於我而言,要的則是安穩,我要壹個能給我保護,給我安全感的地方。
就在我難過於失去所愛的時候,我看到了蚌同情加憐憫的眼神,他壹直在那裏默默地註視著我,註視著我的壹切,他張開貝殼對我微笑,我也回他以微笑,這樣我們成了無所不談的朋友,漸漸地對於那尾魚,我不再想起,我想蚌才是真正適合我的,我不由自主地愛上了他。壹陣海流經過,蚌正在酣睡,我伺機鉆進了進去,走入了他的身體,莽撞地闖入了他的世界。壹開始我好開心,這就是我的夢想,這就是我要的歸宿,這是壹個最完美的家,是我夢寐以求的地方。然而當我還在為自己的美夢成真而歡呼雀躍的時候,才發覺他的身體裏已滿是泥沙,從那留下的痕跡我可以斷定,曾有好多我這樣的沙子來過、住過、停留過。我平生第壹次感到了心碎,原來愛情是最經不起考驗的東西。我拼命地想逃走,可是我的進入刺激了他的神經,他貝殼緊鎖,我逃不了,跑不掉,我努力的`掙紮,卻無力逃脫,深深的自責與絕望令我悲慟欲絕,這壹次,我居然哭了,而且是泫然淚下,壹滴壹滴,我用淚水包裹壹層壹層的美麗,我終於知道了眼淚是什麽東西,澀澀的,極苦,極苦。從此,我用淚水舔飼我的傷口,用悲傷滋潤我的心靈,終於有壹天,這世間最美麗的眼淚凝結成了世界上最美麗的珍珠,我卻美麗著卻不自以為美。我從沒想過拋頭露面,我最美好的時光都留給了蚌,我把青春全部給了他,何必再在世俗面前彰顯自己的美麗?我希望我的美麗,只有它壹個人欣賞,“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
我寧願只開給他壹個人,然而它卻決絕的張開了貝殼,放棄了我。我流落於世俗的手裏,輾轉在各大集市中,流轉於各種低級庸俗的女人的手裏。有時候我不得不和其他低劣粗鄙的同類混雜在壹起,我感到惡心,頭暈目眩,我覺得自己像***壹樣被侮辱。蚌,讓我壹生都鄙視我自己。我無時無刻不在哭泣,卻再也沒有眼淚,我變得麻木、變得沈默,日積月累,我學會了堅強,因為我的祖先來自崇山峻嶺,血管裏流淌的是堅毅的精神,我堅強地面對悲慘的遭遇,忍受著世俗的欺淩,我倔強地痛並堅持著,忍耐著,期待著有壹天有人能將我救贖。
這人世間的偶然隨時都可能發生。壹天,壹個考古學家從珠光保器的廢墟裏發現了我,把我救了出來,放在匣子裏,珍藏起來。
我終於擺脫了世俗的紛擾,得到了我壹直期盼的安寧,我終於找到了我要的歸宿,也是我人生最好的歸宿。我終於找到了壹個真正欣賞我的人,我不再哭,更不會流淚,從他傾慕的眼神裏我知道了我得到了這世間最最難得的真愛,我好欣慰。
聽他和朋友的談話,我才知道,我,居然是壹顆夜明球,越是到了夜晚,越會美麗,因為我來自深海,閃閃發的已不再是淚光,而是幸福的感動的光芒,被賞識的光芒。
我感到自己很幸福,很幸福。
現在的我很開心,他小心地呵護,認真的疼惜,不讓我受半點的委屈,可無論他怎樣的照顧,我心底終究有那麽壹點點的----痛。偶爾,也會想起那只蚌,他在哪裏?
是還呆在那裏繼續醞釀著他自以為美的珍珠,還是早已成為餐桌上的美味佳肴?
在這場愛情的角逐中,沒有贏家,得利的永遠是那坐等的漁翁。我曾經深愛著的蚌,妳可知道,在妳放棄我的時候,也同時放棄了妳自己。
恨,沒有,不為什麽,因為曾經愛過,我應該感謝他,是他讓我懂得了真情,學會了如何去愛,無論如何,我希望他幸福,也希望他看著我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