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線譜上的“小蝌蚪”在我面前遊動,高音譜號和低音譜號在和小蝌蚪在調皮地變著戲法。它們玩得很是開心,可是我卻得花好長時間才可以慢慢和它們認識!
琴房裏的小哥哥在彈著廣東民樂《喜洋洋》,而我只是個什麽都不會的“菜鳥”,只能站在壹旁眼巴巴地羨慕小哥哥靈巧的手指在琴鍵上行雲流水。
那時候的我只有5歲,似乎只比電子琴高了那麽壹點。
我坐上了椅子,面前的琴架上擺著的的是壹本電子琴的入門基礎,好像是叫《湯普森入門》吧。那時年幼,還以為電子琴就是小孩子們玩的玩具琴,學起來簡直是小菜壹碟。可我卻絲毫沒有想到,它只比鋼琴容易了那麽壹點,真的只有那麽壹點點。
手下握著壹個乒乓球,媽媽還用膠布將乒乓球固定於我的手下。不過是壹個簡單的定手型便花了壹個多月的功夫,直到手腕在琴鍵上擺成了壹個完美的180度,老師才點了頭。
李亞鵬版《笑傲江湖》播出時,我總是按耐不住誘惑,不想練琴便打開電視,沈浸在大俠之間的刀光劍影。是啊,令狐沖、任盈盈、儀琳這些個人物不知比五線譜要有意思多少倍。後來媽媽為了讓我練琴,便和我開條件,說是如果我好好練,就可以早點練完,早點看《笑傲江湖》了。
我壹聽,便乖乖地坐到了琴凳前,乖乖地忍受著接近兩個小時的練習時間,等到開電視時,最多最多只能看上個半集了。
也好,總比壹集都看不成要強。
老師是廈門大學的研究生,還是中國著名音樂大師李未_教授的得意門生。她對於基本功的要求嚴苛之極,壹個手指的細微動作都不會放過。
就是這樣,我學會了《金蛇狂舞》,學會了《命運交響曲》,學會了《對花》,學會了《西班牙鬥牛曲》,啊還有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我還學會了很多很多,多到我記不住。
就這麽風雨無阻地學了9年琴,直到初中,沒辦法,為了功課,我只能留出壹點點時光和它***度,縱然再多的不舍,終歸是把時光奉獻給了功課。
以前將不少美妙的童年時光奉獻給了學琴。起初自然是感到好累,可久而久之的,我和它正在慢慢地變成壹對很是親密的“小情人”。而這個“小情人”總喜歡介紹許多許多曲子來給我認識,所以我“認識”了不少名家,還“認識”了不少“曠世經典”。
比才,聖桑,貝多芬,巴赫,莫紮特,海頓......我在這些大家們的經典樂曲中回味著古典的歐洲韻律。壹首《小夜曲》,便訴盡了舒伯特苦難卻不失輝煌的壹生,而壹首《卡門》,訴盡了壹位吉普賽女郎敢恨敢愛的壹生。
最喜歡的,莫非是新疆音樂《春舞》。曾經在電視上看過朗朗彈奏此曲,只可惜我鋼琴只學了個兩三年,遠遠達不到大師們的出神入化,便在電子琴的改編版中尋找另壹種風情,盡管它的彈奏難度也極大。不單單是《春舞》,每壹首彈過的民族樂曲,都是壹段美好的記憶。在我的指尖下,曾經飄揚著過《陜北民歌》的黃土地氣息,《瑤族舞曲》的瑤寨風情。
我甚至能在《阿瓦爾古麗》的悠揚音樂中,看到壹位頭戴彩色紗巾,身著“艾德來斯”的維吾爾姑娘從伊犁河畔走過。我還在《陽光照耀著塔什庫爾幹》的琴聲中來到了帕米爾高原,看到了正在牧羊的塔吉克少女。
就是在這些樂曲中,幼時的我呼吸著地球上不同地域的氣息。
小學的時候有幸聆聽過壹代鋼琴大師劉詩昆的演奏會,流暢的旋律,靈巧到極致的手指,坐於聽眾席的我唯有贊嘆不已。因為發自內心的佩服,我壹直珍藏著這位大師的親筆簽名。我還親眼目睹過新中國第壹位女指揮家鄭曉瑛的風采,領略過王宏偉遼闊的歌聲。只是可惜後來讀了中學,埋頭在了功課裏,便沒再去聽過什麽演奏會。
學了電子琴後,我開始接觸鋼琴,自那以後,琴房裏便不單單只有電子琴的熱鬧,也有了鋼琴的寧靜。第壹次坐到鋼琴面前時,心裏頭除了興奮,便還是興奮,因為我和這“樂器之王”來了親密接觸,而且還能壹直當好朋友。
高中時,再次坐到了鋼琴前才赫然發現,我已經比鋼琴要高了。原本小巧的手,也可以橫跨八個鍵盤而不感到吃力。
如今擺在我面前的,是《暮光之城2》裏的壹首配樂。其實我並不是太喜歡《暮光之城2》,只是喜歡它的鋼琴配樂,所以我自己去打印了譜子,自己學著練。它不是鋼琴課本裏的曲子,是我為了自娛自樂而從網上下載打印的。
再次坐到鋼琴前,沒有了考級的壓力,只有自我的享受。擺脫了任務帶來的緊迫感,我可以自由自在地彈奏著《天空之城》,不管有多少瑕疵。
和鋼琴敘敘舊後,自然要和電子琴暢聊壹回,我便打開了已經發黃了的電子琴琴譜。
四年了,都沒再彈起《春舞》,可當指尖下落,壹首完整的旋律便從指下油然而生。我們並不陌生,我們是久別重逢的老朋友。
我似乎聽到它在對我說;“妳怎麽紮起頭發了?”
童年的我,總是壹頭幹凈利落的短發,直到上了高二,才慢慢地留長,長到已經可以紮馬尾巴了。
“因為我大了唄。”我在心裏頭對著五線譜說話。
它壹楞,又嘻嘻笑了。
這樣的感覺,有些興奮,也有些失落,曾經的學琴時光早已壹去不復返。而就在那段舊時光裏,有我很多很多的好朋友,它們的名字叫“五線譜”。
音符依舊流淌,陽光悄悄透過窗戶,照在了黑白相間的琴鍵上。它們正在聽著我的指揮,將《走過綠意》的旋律壹點點灑向午後的陽光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