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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門的註釋譯文

⑴劍門:即大劍山,在今四川劍閣縣。大小劍山間,有棧道七十裏,叫做劍閣。據《大清壹統誌》:“四川保寧府:大劍山在劍州北二十五裏。其山削壁中斷,兩崖相嵌,如門之辟,如劍之植,故又名劍門山。”

⑵設險:天造地設的險要。

⑶石角:山峰的巨石。

⑷崇墉(yōng):高峻的城墻,用以形容兩崖。

⑸城:指都色四周用作防禦的墻垣。郭:指外城。

⑹“壹夫”兩句:語出張載《劍閣銘》:“壹人荷戟,萬夫趦趄。”即李白《蜀道難》“壹夫當關,萬夫莫開”之意。關:指劍門山,山壁中斷如關口。傍,靠近。

⑺珠玉:壹作“珠帛”,指征效的財物。中原:黃河中遊地帶,這裏指代京都——朝廷所在地。

⑻岷峨(mín é):岷山和峨眉山,岷山在四川北部,峨眉山在四川中南部。淒愴:悲傷。

⑼三皇五帝:傳說中最古的壹些帝王。三皇,說法不壹,壹般指燧人、伏羲、神農。見班固《白虎通》。五帝,指黃帝、顓頊、帝嚳、帝堯、帝舜。見《史記·五帝本紀》。

⑽後王:致夏商周三朝的君主。柔遠:語出《尚書·舜典》:“柔遠能邇。”指對邊遠地區實行安撫懷柔政策。

⑾職貢:《周禮》:“制其職,各以其所能;制其貢,各以其所有。”意思就是規定各地方擔負壹定的勞役,按時交納壹定的貢物。也就是勞役和斌稅。道:指上文所說先王時“雞犬各相放”的政治。

⑿霸王:稱主稱霸。割據叫霸,統壹天下叫王。

⒀並吞:指王者,如秦始皇等。割據:指霸者,如公孫述、劉備等。

⒁真宰:指天,古人以為天主宰萬物,故稱。

⒂鏟疊嶂(zhàng):削平重疊的山巒。 這首詩的開始八句,突兀而起,描寫了作者初見劍門山那種驚愕的神態。如此奇險、雄壯的大山,真是地造天設。山山相連環繞西南,山上的石頭犄角都指向北方。兩崖高聳,仿佛墻壁,砌壘之狀,宛如城郭。只要有壹個人怒而據守,即使百萬人也莫敢近前。這些生動的描寫,壹方面是采用賦的手法,直接描繪山勢的雄奇、險要和壯偉,展現了壯闊宏大的氣勢,十分形象,使人如臨其境。詩中用“險”字、“壯”字來形容劍門,全篇都從這二字生發開去。另壹方面,更重要的是詩中采用了賦中有興的手法,寄寓了深刻的政治思想。尤其是“連山抱西南,石角皆北向”二句,意蘊豐厚,耐人尋味。”詩人從險峻的山勢中,已經清醒意識到,這樣險要的地理環境,容易被野心家所利用,隨時都有脫離中央王朝,地方割據的危險。“石角”,表面是寫山,其實是象征那些居心叵測的地方軍閥。

在具體描寫的基礎上,作者針對時事,抒發議論。詩人先寫當前朝廷剝削百姓,珠玉等物日往中原,故蜀民窮困,以至岷山、峨眉山也為之氣色淒愴。其中“走”字系由《韓詩外傳》中化用而來,卷六雲:“夫珠出於江海,玉出於昆山,無足而至者,猶(同‘由’)主君好之也。”這就委婉曲折地指出了唐王朝對四川人民的苛斂和搜刮,從而揭示了天下致敵之由。之後,作者筆鋒壹轉,又從歷史的角度抒發議論。回想上古時代,四川未通中原,那時人們不分彼此,連雞犬也是隨便放的。而夏商周之後,雖對遠方實行懷柔政策,但其設官受貢,開了後世苛捐猛征之先,並且對跋扈之徒也逐漸失去了控制,致使地方軍閥高視闊步,稱王稱霸,彼此互不相讓,廝殺得難解難分。這些議論,句句是說歷史,而句句又聯系著現實。

最後四句,詩人直抒胸臆表達對發動戰爭,割據祖國之人的強烈憤怒,和對祖國前途的憂慮。詩人說:我要譴責天公,真想鏟平這重山疊嶂;想到割據壹方的事將來會不時發生,我不禁臨風惆悵、沈默無言了!這最後四句十分重要,是全詩的關鍵所在。“罪真宰”、“鏟疊嶂”雲雲,與篇首對險、壯的極力描寫,遙相呼應,使上面的描寫落到實處;“恐此復偶然”,又是對“並吞”、“割據”等議論的總結,並進壹步表達了對今後形勢的憂慮。陳貽焮先生說:“詩人所慮者有二:壹,劍門天險,利於軍閥扼險割據,古已有之,今亦難保無虞;二,天府之國,物產豐富,若誅求太過,難免結怨生亂。這也就是這首詩的主旨。”(《杜甫評傳》中卷)這深深的憂慮,使得全詩的結尾顯得更為沈郁有力。然而,作者在最後壹句,卻又有意宕開壹筆,“臨風默惆悵”,生動地畫出了詩人欲言難言的形象,隱隱透露出無可奈何的情緒,給人以悠然意遠之感。詩歌突兀而起,經中間的轉折變化,到最後的稍稍宕開,全詩像狂瀾陡漲,騰挪跌宕百姓流轉,把作者心潮變化的過程,生動地展現在讀者面前,從而領悟到雄奇闊大、蒼茫浩遠的詩意。

杜甫在詩中議論,是開了宋人的以議論為詩先河,但杜甫的詩中議論也不同於壹般宋詩。壹方面,詩人的議論與景物和人事的描寫是緊密結合在壹起的,議論建立在生動的形象之上,自然生發。另壹方面,作者在議論中融註著自己的激情,語語扣人心弦,因此毫不枯燥。再壹方面,作者的議論處處針對著現實社會,因此毫不空泛。 宋·張戒《歲寒堂詩話》:“壹夫怒臨關,百萬未可傍”,余嘗聞之王大卿誤曰:“壹夫怒”乃可,若不怒,雖臨關何益也?

明·高棅《唐詩品匯》:嘆地險而惡負固者。又雲:散文有所不能及也。

清·仇兆鰲《杜詩詳註》:首條形容劍門,題意已盡。下面又另開議論,自三皇至令,包舉數千年治亂興亡,真絕大經濟文字。胡夏客曰:《劍門》詩,因《劍閣銘》而成。但《銘》詞出以莊嚴,此詩尤加雄肆,用古而能勝於古人,方稱作家。

清·愛新覺羅·弘歷《唐宋詩醇》:危時之慮,與《劍閣銘》固自有異,若李商隱《井絡》壹首,乃用銘意者。江盈科曰:少陵秦州以後詩,突兀宏肆,迥異昔作,非有意換格,蜀中山水自是挺特奇崛,獨能象景傳神,使人讀之,山川歷落,居然在眼,所謂春蠶結繭,隨物肖形,乃為真詩人真手筆也。

清·沈德潛《唐詩別裁》:自秦州至成都諸詩,奧險清削,雄奇荒幻,無所不備。山川、詩人,兩相觸發,所以獨絕古今也。

清·浦起龍《讀杜心解》:⑴孟陽之銘,是壹篇喻蜀文,有德不在險意,故其詞曰:“憑阻作昏,鮮不敗績。”為反側子告也。子美之詩,是壹篇籌邊議,有懷遠以德意,故其詞曰:“後王尚柔遠,職貢道已喪。”為當寧者告也。翻古而非用古,夏客誤矣。⑵俱以地險易動立論。⑶抱西南,見曲為彼護;角北向,見顯與我敵。為篇末欲鏟疊嶂之根。

清·楊倫《杜詩鏡銓》:⑴大山水詩須得此氣概。宋祁知成都至此,詠杜詩首四句,嘆伏,以為實錄(首四句下)。以上正義,以下發感(“壹夫”句)。⑵忽接入意中語,突兀(“珠玉”句)。天縱筆勢(“三皇”句)。以議論為韻言,至少陵而極;少陵至此等詩而極。筆力雄肆,直欲駕《劍閣銘》而上之。

清·高步瀛《唐宋詩舉要》:⑴句句矜創(首四句下)。以上言劍閣形之險,及近日蜀人困於誅求之狀(“兩崖”六句)。挺起發大議論(“三皇”句)。句句有軒天地氣象(“雞犬”五句)。奇偉驚人(“並吞”四句)。再頓轉,尤見神理(末二句)。⑵退之雲:“若使乘酣逞雄怪,造化何以當鐫镵?”獨於杜公見之耳。

清·王闿運《王闿運手批唐詩選》:此詩易笏山喜誦之,聽之甚佳,閱之仍無奇也。從“珠玉”想到“三皇”,故是奇想(“珠玉”四句)。又歸到“設險”,而以“偶然”解之,亦是奇想(末四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