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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憂患,死於安樂原文及解釋

原文: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孟子

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間,膠鬲舉於魚鹽之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於海,百裏奚舉於市。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過,然後能改;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征於色,發於聲,而後喻。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

孟子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運於掌上。所以謂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乍見孺子將入於井,皆有怵惕惻隱之心,非所以內交於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譽於鄉黨朋友也,非惡其聲而然也。由是觀之,無惻隱之心,非人也;無是非之心,非人也。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是四端也,猶其有四體也。有是四端而自謂不能者,自賊者也;謂其君不能者,賊其君者也。凡有四端於我者,知皆擴而充之也,若火之始然,泉之始達。茍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茍不能充之,不足以事父母。”

譯文:

舜從田間勞動中成長起來,傅說從築墻的工作中被 選拔出來,膠鬲被選拔於魚鹽的買賣之中,管仲被提拔於囚犯的位置上,孫叔敖從海邊被發現,百裏奚從市場上被選拔。所以,上天將要把重大使命降落到某人身上,壹定要先使他的意誌受到磨練,使他的筋骨受到勞累,使他的身體忍饑挨餓,使他備受窮困之苦,做事總是不能順利。這樣來震動他的心誌,堅韌他的性情,增長他的才能。人總是要經常犯錯誤,然後才能改正錯誤;心氣郁結,殫思極慮,然後才能奮發而起;顯露在臉色上,表達在聲音中,然後才能被人了解。壹個國家,內沒有守法的大臣和輔佐的賢士,外沒有敵對國家的憂患,往往容易亡國。由此可以知道, 憂患使人生存,安逸享樂卻足以使人敗亡。

孟子說:“每個人都有憐憫體恤別人的心情。先王由於憐憫體 恤別人的心情,所以才有憐憫體恤百姓的政治。用憐憫體恤別人 的心情,施行憐憫體恤百姓的政治,治理天下就可以像在手掌心 裏面運轉東西壹樣容易了。之所以說每個人都有憐憫體恤別人的 心情,是因為,如果今天有人突然看見壹個小孩要掉進井裏面去 了,必然會產生驚棋同情的。心理——這不是因為要想去和這孩子 的父母拉關系,不是因為要想在鄉鄰朋友中博取聲譽,也不是因 為厭惡這孩子的哭叫聲才產生這種驚懼問情心理的。由此看來,沒 有同情心,簡直不是人;沒有羞恥心,簡直不是人;沒有謙讓心, 簡直不是人;沒有是非心,簡直不是人。同情心是仁的發端;羞 恥心是義的發端;謙讓心是禮的發端;是非心是智的發端。人有 這四種發端,就像有四肢壹樣。有了這四種發端卻自認為不行的, 是自暴自棄的人;認為他的君主不行的,是暴棄君主的人。凡是 有這四種發端的人,知道都要擴大充實它們,就像火剛剛開始燃 燒,泉水剛剛開始流淌。如果能夠擴充它們,便足以安定天下,如 果不能夠擴充它們,就連贍養父母都成問題

讀解

從人性的前提推導政治,具體說,從人人都有‘不忍人之 心”的仁心推導仁政。由於這種“不忍人之心”是人本身所固有 的,所以,仁政也應該是天經地義的。這就是孟子的思路。

孟子的推導仍然是為了推行他那畢生的追求,即“仁政”理 想。但他的推導本身似乎沒有產生很大影響,倒是他那推導的前 提——“人皆有不忍人之心”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尤其是在此基 礎上所提出的“仁義禮智”都發端於這種“不忍人之心”的看法, 更是成了中國古代哲學中“性善論”的理論基礎和支柱。

孔子曾經說過:“性相近也,習相遠也。”(《論語·陽貨》意 思是說,人性本來是相近的,只因為教養的不同,便相差很遠了。 但孔子既沒有說相近的人性是什麽,是善還是惡,也沒有展開論 述。而且,從我們的理解來看,孔子還主要強調的是後天教養的 壹方面。

孟子就不同了,他不僅展開了論述,指出了那相近的人性就 是發端仁義禮智的“不忍人之心”,而且還舉出了生動的例證論證 這種“不忍人之心”是人所固有的。沒有它,簡直就不是人。從 這個角度來說,孟子的人性理論的確是“先驗論”的,是主觀唯 心主義的。因為他把“仁義禮智”這些社會性質的道德觀念說成 是人的天性裏所固有的,與生俱來的,甚至帶有生理性的色彩。

但從另壹方面來說,孟子也不是完全否認後天培養的作用。因 為他認為“不忍人之心”包含四個方面,即“惻隱、羞惡、辭讓、 是非”之心,簡稱即為“四心”。而這“四心”只是“仁義禮智” 這四種道德範疇的發端,或者說“四端”。這“四端”就像剛剛燃 燒的火或剛剛流出的泉水壹樣,還需要“擴而充之’才能夠發揚 光大。不然的話,就會熄滅或枯竭。“擴而充之”也就是後天的培 養,也就是“習相遠”。

所以,從理論基礎來說,孟子的確是從天賦性善論(“四 心”)推導出天賦道德論(“四端”),再推導出“不忍人之政” (仁政)。但從實踐來說,他還是重視後天努力(“擴而充之”)的 作用的。而且,撇開關於先驗還是後天、唯心還是唯物的抽象討 論,聯系到孟子所處的戰國時代社會狀況來歷史地看問題,主張 人性本善,強調天賦道德,推行仁愛政治,這些都是具有積極意 義的。其實,也不僅僅限於孟子的時代,就是到任何時代,強調 這些,總比鼓吹人性本惡,放棄道德,施行暴政要好得多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