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花為了外出打工，盼盼還沒滿三歲就扔在家裏爺爺奶奶伺候，每年春節才能回家見壹面。今年壹回來她就覺得兒子有些反常，每年他和丈夫回家，壹見面兒子都要像小燕子壹樣喳喳叫著撲在她懷裏，母子大哭壹場。今年她回來，兒子雖然也和往年壹樣跟爺爺奶奶壹起到鄉政府來接她，可是見面兒子只是叫了聲媽，趴在臉上親了壹口，接過他們的提包扭身就走，爸爸叫他幾聲都沒回頭。爸爸趕上去要自己拎提包，盼盼卻攥著不撒手，爸爸看他滿眼含淚，只好隨他去。
回到家裏，親友們聞訊都來看望，滿屋子人坐在壹起說說笑笑，盼盼卻硬把王春花拉進裏屋，拿出三歲時她要外出打工臨走前壹天特意抱著盼盼到縣城給買的那些玩具，非纏著讓跟著在壹起玩兒。王春花和兒子商量說有客人，等晚上再跟兒子玩，兒子眼裏立刻流出了眼淚。王春花沒辦法，只好陪著兒子玩兒。娘倆坐在炕上給布娃娃梳頭，洗臉，餵飯，搖嘩啦棒，吹叫叫，兒子高興得拍手打掌，臉上笑成壹朵花，王春花心裏卻酸酸的，眼淚在眼圈直轉，強忍著沒讓掉下來。丈夫喊她幾次讓給客人做飯，兒子都扯著胳膊不讓，丈夫氣急了，闖進屋裏，把擺得滿炕的玩具都打落在地上，不但把兒子氣得哇哇大哭，還發瘋般的把玩具都拋到門外。爺爺奶奶跑進來，打了爸爸幾個嘴巴，弄得全家人都掉了眼淚，連晚飯都沒吃好。
晚上睡覺，盼盼非要和和媽媽睡壹個被窩兒，王春花被纏得實在沒辦法，只好答應，氣得丈夫鼻子壹哼，把臉翻過去沖了墻。
兒子顯得十分高興，脫得壹絲不掛，像個泥鰍壹樣，鉆進王春花被窩兒。十三歲的兒子，個子比她還高，身體比丈夫還健壯，兩個人蓋的壹床被都顯得窄。
兒子壹進被窩兒，先是抱著貼臉親嘴，渾身亂啃，接著便用手摸她的乳房，隨後竟提出要吃奶。王春花開始不讓，兒子卻像受了多大委屈竟哭了起來，王春花無奈同意。兒子的大嘴叼著她的乳頭，用力吸了幾口，她已十幾年沒有生育，乳頭幹癟，沒有乳汁，被兒子吸得鉆心疼，她卻含淚忍住。
隨後兒子便依偎在王春花的懷裏，訴起了委屈……
兒子告訴她，奶奶早就跟他說，媽媽為了外出打工，兒子兩歲時為了給兒子斷奶，將奶頭抹上土黴素，孩子壹吃嫌苦就吐出奶頭，孩子吃不到奶娃娃大叫，王春花哄不好孩子也跟著哭。王春花外出打工臨走那天，怕孩子哭鬧找她，讓奶奶把孩子抱到小賣店去買好吃的。兒子回來找不到媽媽，哭得直背氣，找大夫打了好幾瓶點滴。成天成宿哭不睡覺，奶奶沒辦法只得把幹癟的乳頭塞進他的嘴裏，從此養成了怪癖，不叼著奶奶的乳頭不睡覺。爺爺奶奶伺候地沒時間，四歲就把他送到幼兒班。盼盼是在奶奶懷裏抱大的，壹天都沒離開過奶奶，壹進幼兒班，看著那麽多小朋友眼生，害怕，抱著奶奶大腿不松手。幼兒班老師硬把他抱走，還把奶奶攆回家。奶奶壹走，盼盼哇的壹聲大哭起來，老師就把他放在地上，他跑到門口去追奶奶，老師把門鎖上，他躺在地上打滾哭，老師不理他，最後哭睡著了。
父母不在身邊，爺爺奶奶慣著他，在家想咋的就咋的，要啥給買啥，稍有不對，扯爺爺胡子，拉奶奶頭發，掀桌子摔碗，誰說也不聽，打罵吆喝都嚇不住。自從上幼兒班，小朋友稍有不對，老師不打不罵，就讓到角落裏蹲著，個個都害怕，壹見老師就發怵，讓咋的就咋的，從來不敢犟嘴，不怕家長，就怕老師。從四歲到學校，除了上課，就是自習，下課十五分鐘排隊撒泡尿趕緊往教室跑。沒有玩耍的時間，沒有娛樂的空間，就像壹群關在籠子裏的小鳥，讓他們厭，讓他們煩。好不容易盼著放學，學校又合並，幾個學校並在壹起，離家十幾裏，七八歲的孩子背個幾乎都漲破的大書包，往返幾十裏，中午只吃袋五毛錢的幹嚼方便面，早已餓得前腔搭後腔，壹路說走，不如說挪。如遇刮風下雪，那難處就不言而喻。好不容易看到家門，可是壹進去，匆匆吃口飯，飯碗壹撩，爺爺奶奶就看著他寫作業，老師留的作業又多，還有什麽練習冊，輔導材料，多得到底有多少連自己都記不住，累得腰酸背痛，眼睛發脹，寫完了作業，還得背課文，練英語，整天除了吃飯睡覺，全部時間都用在書本上。盼盼壹見到院子裏的小雞跟大雞在壹起啄食，奔跑就發呆，特別是壹刮風下雨見到老母雞把小雞雛都摟在翅膀下保護就掉眼淚。他爸爸媽媽的照片始終揣在懷裏，想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特別是爸爸媽媽掛在墻上的那張大結婚照，天天都擦得幹幹凈凈，壹塵不掛。盼盼經常站在爸爸媽媽的結婚像前想，爸爸媽媽為啥非得外出打工呢？他們把老人孩子扔在家裏不掛念，能放心嗎？這世世代代養活著農民的土地，如今為啥卻留不住農民呢？難道他們的子孫後代今後也得靠外出打工才能生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