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中央有壹個玫瑰花叢,開滿了玫瑰花。這些花中有壹朵最美麗,它裏面住著壹個花精。他的身體非常細小,人類的眼睛簡直沒有辦法看得見他。每壹片玫瑰花瓣的後面都有壹個他的睡床。像任何最漂亮的孩子壹樣,他的樣子好看,而且可愛。他肩上長著壹雙翅膀,壹直伸到腳底。他的房間才香哩!那些墻壁是多麽透明和光亮啊!它們就是粉紅的、細嫩的玫瑰花瓣。
他整天在溫暖的太陽光中嬉戲。他壹忽飛向這朵花,壹忽又飛向那朵花;他在飛翔著的蝴蝶翅膀上跳舞;他計算壹***要走多少步子,才能跑完壹片菩提葉上的那些大路和小徑——我們所謂的葉脈,在他看起來就是大路和小徑。
天氣變得非常冷,露水在下降,風兒在吹,這時的是回到家裏去,他盡快趕路,但玫瑰花已經閉上了,他沒有辦法進去——連壹朵開著的玫瑰花也沒有了。可憐的小花精因此就非常害怕起來。他過去從來沒有在外面宿過夜,他總是很甜蜜地睡在溫暖的玫瑰花瓣後面。啊,這簡直是要他的命啊!
他知道,在花園的另壹端有壹個花亭,上面長滿了美麗的金銀花。那些花很像畫出來的獸角。他真想鉆進壹個角裏去,壹直睡到天明。
於是他就飛進去了。別作聲!花亭裏還有兩個人呢——壹個漂亮的年輕人和壹個美麗的少女。他們緊挨在壹起坐著;他們希望永遠不要分開。他們彼此相愛,比的孩子愛自己的爸爸和媽媽還要強烈得多。
“但是我們不得不分開!”那個年輕人說,“妳的哥哥不喜歡我們倆,所以他要我翻山過海,到壹個遙遠的地方去辦壹件差事。再會吧,我親愛的新嫁娘——因為妳不久就是我的新嫁娘了!”
他們互相接吻。這位年輕的姑娘哭了起來,同時送給他壹朵玫瑰。但她在把這朵花交給他以前,先在上面吻了壹下。她吻得那麽誠懇、那麽熱烈,花兒就自動地張開了。那個小花精趕快飛進去,把他的頭靠著那些柔嫩的、芬芳的墻壁。但他很清楚地聽到他們說:“再會吧!再會吧!”他感覺到這朵花被貼到年輕人的心上——這顆心跳動得多麽厲害啊!小小的花精怎樣也睡不著,因為顆心跳得太厲害了。
但是這朵花沒有在他的心上貼得太久,那個年輕人就把它取出來了。他壹邊走過陰暗的森林,壹邊吻著這朵玫瑰花。啊,他吻得那麽勤,那麽熱烈,小小的花精在裏面幾乎要被擠死了。他隔著花瓣可以感覺到年輕人的嘴唇是多麽灼熱,這朵花開得多麽大——好像是在中午最熱的太陽光下壹樣。
這時來了另外壹個人,壹個陰險和毒辣的人。這人就是那個美麗姑娘的壞哥哥。他抽出壹把又快又粗的刀子。當那個年輕人正在吻著玫瑰花的時候,他壹刀把他刺死了;接著他把他的頭砍下來,連他的身體壹起埋在菩提樹底下的柔軟的土裏。
“現在他完蛋了,被人忘掉了,”這個惡毒的哥哥想。“他再也回不來了,他的任務是翻過海,作壹次長途的旅行。這很容易使他喪失生命,而他現在也就真的喪命了。他再也回不來了,我的妹妹是不敢向我問他的消息的。”
他用腳踢了些幹葉子到新挖的土上去,然後就在黑夜中回到家裏來。但是與他的想象相反,他並不是壹個人獨自回來的,那個小小的花精在跟著他,他坐在壹片卷起的幹菩提樹葉裏。當壞人正在挖墓的時候,這片葉子恰巧落到了他的頭發上,現在他戴上了帽子,帽子裏非常黑暗。花精害怕得發抖,同時對這種醜惡的行為卻又感到很生氣。
壞人在天亮的時候回到家裏來了。他取下帽子,徑直走到他妹妹的房間裏去。這位像盛開的花朵壹般美麗的姑娘正在睡覺,正在夢著她心愛的人兒——她還以為他在翻山走過樹林呢。惡毒的哥哥彎下腰來看著她,發出壹個醜惡的、只有惡魔才能發出的笑聲。這時他頭上那片幹枯的葉子落到被單上去了,但是他卻沒有註意到。他走了出來,打算在清晨睡壹小覺。
但花精卻從幹枯的葉子上溜出來,走到正在熟睡的姑娘的耳朵裏去。像在夢中壹樣,他把這個可怕的謀殺事件告訴了她,並把她哥哥刺死他和埋葬他的地方也講了出來。他還把墳旁那棵開花的菩提樹也講給她聽。他說:
“千萬不要以為我對妳講的話只是壹個夢,妳可以在妳的床上找到壹片幹葉子作證。”
她找到了這片葉子,她醒了。
唉,她流了多少痛苦的眼淚啊!沒有壹個人可以傾聽她的悲愁。窗子整天是開著的。小小的花精可以很容易地飛出去,飛到玫瑰花和壹切別的花兒中去;但是他不忍心離開這個痛苦的姑娘。窗子上放著壹盆月季花,他就坐在上面的壹朵花上,經常望著這個可憐的姑娘。她的哥哥到她房間裏來過好幾次。他非常高興,同時又很惡毒;她心裏的痛苦,壹個字也不敢告訴他。
黑夜壹到,她就偷偷地離開屋子,走到樹林中去。她走到菩提樹所在的地方,掃掉地上的葉子,把土挖開。她立刻就看到被人謀害了的他。啊,她哭得多麽傷心啊!她祈求上帝,希望自己也很快地死去。
她很想把屍體搬回家,但是她不敢這樣做,她把那個眼睛閉著的、灰白的頭顱拿起來,在他冰冷的嘴上親了壹下,然後把他美麗的頭發上的土抖掉。“我要把它保存起來!”她說。當她用土和葉子把死屍埋好後,就把這顆頭帶回家來。在樹林中埋葬著他的地方有壹棵盛開的素馨花;她摘下壹根枝子,帶回家裏來。
她壹回到自己的房裏,就去找來壹個的花盆。她把死者的頭顱放在裏面,蓋上土,然後栽上這根素馨花的枝子。
“再會吧!再會吧!”小小的花精低聲說。這種悲哀他再也看不下去了;因此就飛進花園,飛到他自己的玫瑰花那兒去。但是玫瑰花兒已經雕謝了,只剩下幾片枯萎的葉子,還在那綠色的枝子上垂著。
“哎,美好的東西消逝得多麽快啊!”花精嘆了壹口氣。
他終於找到了另壹朵玫瑰,這成了他的家。在它柔嫩芬芳的花瓣後面,他可以休息和居住下去。
每天早晨,他向可憐的姑娘的窗子飛去。她老是站在花盆前面,流著眼淚。她的痛苦的淚珠滴到素馨花的花枝上。
她壹天比壹天憔悴,但是這枝子卻長得越來越綠,越來越新鮮;它冒出許許多多嫩芽,放出白色的小小花苞。她吻著它們。她惡毒的哥哥罵她,問她是不是發了瘋。他看不慣這樣子,也不懂她為什麽老是對著花盆流眼淚。
他當然不知道這裏面有壹對什麽樣的眼睛閉了,有壹雙什麽樣的紅唇化作了泥土。她對著花盆垂下頭。小小的玫瑰花精發現她就是這樣睡去了,因此他就飛進她的耳朵,告訴她那天晚上在花亭裏的情景、玫瑰花的香氣和花精們的愛情。她做了壹個非常甜蜜的夢,而她的生命也就在夢裏消逝了。她死得非常安靜,她到天上去了,跟她心愛的人在壹起。
素馨花現在開出了大朵的白花,發出非常甜蜜的香氣;它們現在只有用那種方式來哀哭死者了。
不過那個惡毒的哥哥把這棵盛開的美麗的花看了壹眼,認為這是他的繼承物,所以就把它拿走,放在他的臥室裏,緊靠著床邊,因為這花看起來實在叫人愉快,它的香氣既甜蜜又清新。那個小小的花精也壹塊兒跟著進去了。他從這朵花飛到那朵花,因為每朵花裏都住著壹個靈魂。他將那個被謀害的年輕人——他的頭顱已經變成了泥土下面的泥土——的事情講了出來,把那個哥哥和那個可憐的妹妹的事情也講了出來。
“這件事我們都知道!”花朵裏的每壹個靈魂說。“我們都知道!難道我們不是從這被害者的眼睛和嘴唇上生出來的麽?我們都知道!我們都知道!”
於是他們用壹種奇異的方式點著頭。
玫瑰花精不懂,他們怎麽能夠這樣毫不在乎。於是他飛向那些正在采蜜的蜜蜂,把那個惡毒的哥哥的事情告訴給他們。蜜蜂們把這事情轉告給他們的皇後。於是她就下令,叫他們第二天早晨把那個謀殺犯刺死。
可是在第壹天晚上——就是他妹妹死去的頭壹個晚上,當哥哥正睡在那盆芬芳的素馨花旁的床上的時候,每朵花忽然都開了。花的靈魂帶著毒劍,從花裏走出來——誰也看不見他們。他們先鉆進他的耳朵,告訴他許多惡夢;然後飛到他的嘴唇上,用他們的毒劍刺著他的舌頭。
“我們現在算是為死者報仇了!”他們說,接著就飛回到素馨花的白色花朵上去。
當睡房的窗子早晨打開來的時候,玫瑰花精和蜂後帶著壹大群蜜蜂飛進來,想要刺死他。
但是他已經死了。許多人站在床的周圍;大家都說:“素馨花的香氣把他醉死了!”
這時玫瑰花精才知道花兒報了仇,他把這件事告訴給蜂後,她帶著整群的蜜蜂在花盆的周圍嗡嗡地叫。它們怎麽也驅不散。於是有壹個人把這花盆搬走,這時有壹只蜂兒就把他的手刺了壹下,弄得花盆落到地上,跌成碎片。
大家看到了壹個白色的頭顱;於是他們都知道,躺在床上的死者就是壹個殺人犯。
蜂後在空中嗡嗡地吟唱,她唱著花兒的復仇和玫瑰花精的復仇,同時說道,在最細嫩的花瓣後面住著壹個人——壹個能揭發罪惡和懲罰罪惡的人。
超長篇精彩安徒生童話故事篇二
公路上有壹個兵在開步走——壹,二!壹,二!他背著壹個行軍袋,腰間掛著壹把長劍,因為他已經參加過好幾次戰爭,現在要回家去。他在路上碰見壹個老巫婆;她是壹個非常可憎的人物,她的下嘴唇垂到她的奶上。她說:“晚安,兵士!妳的劍真好,妳的行軍袋真大,妳真是壹個不折不扣的兵士!現在妳喜歡要有多少錢就可以有多少錢了。”
“謝謝妳,老巫婆!”兵士說。
“妳看見那棵大樹嗎?”巫婆說,指著他們旁邊的壹棵樹。“那裏面是空的。如果妳爬到它的頂上去,就可以看到壹個洞口。妳從那兒朝下壹溜,就可以深深地鉆進樹身裏去。我要妳腰上系壹根繩子,這樣,妳喊我的時候,便可以把妳拉上來。”
“我到樹底下去幹什麽呢?”兵士問。
“取錢呀,”巫婆回答說。“妳將會知道,妳壹鉆進樹底下去,就會看到壹條寬大的走廊。那兒很亮,因為那裏點著壹百多盞明燈。妳會看到三個門,都可以打開,因為鑰匙就在門鎖裏。妳走進第壹個房間,可以看到當中有壹口大箱子,上面坐著壹只狗,它的眼睛非常大,像壹對茶杯。可是妳不要管它!我可以把我藍格子布的圍裙給妳。妳把它鋪在地上,然後趕快走過去,把那只狗抱起來,放在我的圍裙上。於是妳就把箱子打開,妳想要多少錢就取出多少錢。這些錢都是銅鑄的。但是如果妳想取得銀鑄的錢,就得走進第二個房間裏去。不過那兒坐著壹只狗,它的眼睛有水車輪那麽大。可是妳不要去理它。妳把它放在我的圍裙上,然後把錢取出來。可是,如果妳想得到金子鑄的錢,妳也可以達到目的。妳拿得動多少就可以拿多少——假如妳到第三個房間裏去的話。不過坐在這兒錢箱上的那只狗的壹對眼睛,可有‘圓塔’那麽大啦。妳要知道,它才算得是壹只狗啦!可是妳壹點也不必害怕。妳只消把它放在我的圍裙上,它就不會傷害妳了。妳從那個箱子裏能夠取出多少金子來,就取出多少來吧。”
“這倒很不壞,”兵士說。“不過我拿什麽東西來酬謝妳呢。老巫婆?我想妳不會什麽也不要吧。”
“不要,”巫婆說,“我壹個銅板也不要。我只要妳替我把那個舊打火匣取出來。那是我祖母上次忘掉在那裏面的。”
“好吧!請妳把繩子系到我腰上吧。”兵士說。
“好吧,”巫婆說。“把我的藍格子圍裙拿去吧。”
兵士爬上樹,壹下子就溜進那個洞口裏去了。正如老巫婆說的壹樣,他現在來到了壹條點著幾百盞燈的大走廊裏。
他打開第壹道門。哎呀!果然有壹條狗坐在那兒。眼睛有茶杯那麽大,直瞪著他。
“妳這個好家夥!”兵士說。於是他就把它抱到巫婆的圍裙上。然後他就取出了許多銅板,他的衣袋能裝多少就裝多少。他把箱子鎖好,把狗兒又放到上面,於是他就走進第二個房間裏去。哎呀!這兒坐著壹只狗,眼睛大得簡直像壹對水車輪。
“妳不應該這樣死盯著我,”兵士說。“這樣妳就會弄壞妳的眼睛啦。”他把狗兒抱到女巫的圍裙上。當他看到箱子裏有那麽多的銀幣的時候,他就把他所有的銅板都扔掉,把自己的衣袋和行軍袋全裝滿了銀幣。隨後他就走進第三個房間——乖乖,這可真有點嚇人!這兒的壹只狗,兩只眼睛真正有“圓塔”那麽大!它們在腦袋裏轉動著,簡直像輪子!
“晚安!”兵士說。他把手舉到帽子邊上行了個禮,因為他以前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的壹只狗兒。不過,他對它瞧了壹會兒以後,心裏就想,“現在差不多了。”他把它抱下來放到地上。於是他就打開箱子。老天爺呀!那裏面的金子真夠多!他可以用這金子把整個的哥本哈根買下來,他可以把賣糕餅女人所有的糖豬都買下來,他可以把全世界的錫兵啦、馬鞭啦、搖動的木馬啦,全部都買下來。是的,錢可真是不少——兵士把他衣袋和行軍袋裏滿裝著的銀幣全都倒出來,把金子裝進去。是的,他的衣袋,他的行軍袋,他的帽子,他的皮靴全都裝滿了,他幾乎連走也走不動了。現在他的確有錢了。他把狗兒又放到箱子上去,鎖好了門,在樹裏朝上面喊壹聲:“把我拉上來呀,老巫婆!”
“妳取到打火匣沒有?”巫婆問。
“壹點也不錯!”兵士說。“我把它忘記得壹幹二凈。”於是他又走下去,把打火匣取來。巫婆把他拉了出來。所以他現在又站在大路上了。他的衣袋、皮靴、行軍袋、帽子,全都盛滿了錢。
“妳要這打火匣有什麽用呢?”兵士問。
“這與妳沒有什麽相幹,”巫婆反駁他說,“妳已經得到錢——妳只消把打火匣交給我好了。”
“廢話!”兵士說。“妳要它有什麽用,請妳馬上告訴我。不然我就抽出劍來,把妳的頭砍掉。”
“我可不能告訴妳!”巫婆說。
兵士壹下子就把她的頭砍掉了。她倒了下來!他把他所有的錢都包在她的圍裙裏,像壹捆東西似的背在背上;然後把那個打火匣放在衣袋裏,壹直向城裏走去。
這是壹個頂漂亮的城市!他住進壹個的旅館裏去,開了最舒服的房間,叫了他最喜歡的酒菜,因為他現在發了財,有的是錢。替他擦皮靴的那個茶房覺得,像他這樣壹位有錢的紳士,他的這雙皮鞋真是舊得太滑稽了。但是新的他還來不及買。第二天他買到了合適的靴子和漂亮的衣服。現在我們的這位兵士成了壹個煥然壹新的紳士了。大家把城裏所有的壹切事情都告訴他,告訴他關於國王的事情,告訴他這國王的女兒是壹位非常美麗的公主。
“在什麽地方可以看到她呢?”兵士問。
“誰也不能見到她,”大家齊聲說。“她住在壹幢寬大的銅宮裏,周圍有好幾道墻和好幾座塔。只有國王本人才能在那兒自由進出,因為從前曾經有過壹個預言,說她將會嫁給壹個普通的士兵,這可叫國王忍受不了。”
“我倒想看看她呢,”兵士想。不過他得不到許可。
他現在生活得很愉快,常常到戲院去看戲,到國王的花園裏去逛逛,送許多錢給窮苦的人們。這是壹種良好的行為,因為他自己早已體會到,沒有錢是多麽可怕的事!現在他有錢了,有華美的衣服穿,交了很多朋友。這些朋友都說他是壹個稀有的人物,壹位豪俠之士。這類話使這個兵士聽起來非常舒服。不過他每天只是把錢花出去,卻賺不進壹個來。所以最後他只剩下兩個銅板了。因此他就不得不從那些漂亮房間裏搬出來,住到頂層的壹間閣樓裏去。
他也只好自己擦自己的皮鞋,自己用縫針補自己的皮鞋了。他的朋友誰也不來看他了,因為走上去要爬很高的梯子。
有壹天晚上天很黑。他連壹根蠟燭也買不起。這時他忽然記起,自己還有壹根蠟燭頭裝在那個打火匣裏——巫婆幫助他到那空樹底下取出來的那個打火匣。他把那個打火匣和蠟燭頭取出來。當他在火石上擦了壹下,火星壹冒出來的時候,房門忽然自動地開了,他在樹底下所看到的那條眼睛有茶杯大的狗兒就在他面前出現了。它說:
“我的主人,有什麽吩咐?”
“這是怎麽壹回事兒?”兵土說。“這真是壹個滑稽的打火匣。如果我能這樣得到我想要的東西才好呢!替我弄幾個錢來吧!”他對狗兒說。於是“噓”的壹聲,狗兒就不見了。壹會兒,又是“噓”的壹聲,狗兒嘴裏銜著壹大口袋的錢回來了。
現在士兵才知道這是壹個多麽美妙的打火匣。只要他把它擦壹下,那只狗兒就來了,坐在盛有銅錢的箱子上。要是他擦它兩下,那只有銀子的狗兒就來了。要是他擦三下,那只有金子的狗兒就出現了。現在這個兵士又搬到那幾間華美的房間裏去住,又穿起漂亮的衣服來了。他所有的朋友馬上又認得他了,並且還非常關心他起來。
有壹次他心中想:“人們不能去看那位公主,也可算是壹樁怪事。大家都說她很美;不過,假如她老是獨住在那有許多塔樓的銅宮裏,那有什麽意思呢?難道我就看不到她壹眼嗎?——我的打火匣在什麽地方?”他擦出火星,馬上“噓”的壹聲,那只眼睛像茶杯壹樣的狗兒就跳出來了。
“現在是半夜了,壹點也不錯,”兵士說。“不過我倒很想看壹下那位公主哩,哪怕壹忽兒也好。”
狗兒立刻就跑到門外去了。出乎這士兵的意料之外,它壹會兒就領著公主回來了。她躺在狗的背上,已經睡著了。
誰都可以看出她是壹個真正的公主,因為她非常好看。這個兵士忍不住要吻她壹下,因為他是壹個不折不扣的丘八呀。
狗兒又帶著公主回去了。但是天亮以後,當國王和王後正在飲茶的時候,公主說她在晚上做了壹個很奇怪的夢,夢見壹只狗和壹個兵,她自己騎在狗身上,那個兵吻了她壹下。“這倒是壹個很好玩的故事呢!”王後說。
因此第二天夜裏有壹個老宮女就得守在公主的床邊,來看看這究竟是夢呢,還是什麽別的東西。
那個兵士非常想再壹次看到這位可愛的公主。因此狗兒晚上又來了,背起她,盡快地跑走了。那個老宮女立刻穿上套鞋,以同樣的速度在後面追趕。當她看到他們跑進壹幢大房子裏去的時候,她想:“我現在可知道這塊地方了。
”她就在這門上用白粉筆畫了壹個大十字。隨後她就回去睡覺了,不久狗兒把公主送回來了。不過當它看見兵士住的那幢房子的門上畫著壹個十字的時候,它也取壹支粉筆來,在城裏所有的門上都畫了壹個十字。這件事做得很聰明,因為所有的門上都有了十字,那個老宮女就找不到正確的地方了。
早晨,國王、王後、那個老宮女以及所有的官員很早就都來了,要去看看公主所到過的地方。
當國王看到第壹個畫有十字的門的時候,他就說:“就在這兒!”
但是王後發現另壹個門上也有個十字,所以她說:“親愛的丈夫,不是在這兒呀?”
這時大家都齊聲說:“那兒有壹個!那兒有壹個!”因為他們無論朝什麽地方看,都發現門上畫有十字。所以他們覺得,如果再找下去,也不會得到什麽結果。
不過王後是壹個非常聰明的女人。她不僅只會坐四輪馬車,而且還能做壹些別的事情。她取出壹把金剪刀,把壹塊綢子剪成幾片,縫了壹個很精致的小袋,在袋裏裝滿了很細的蕎麥粉。她把這小袋系在公主的背上。這樣布置好了以後,她就在袋子上剪了壹個小口,好叫公主走過的路上,都撒上細粉。
晚間狗兒又來了。它把公主背到背上,帶著她跑到兵士那兒去。這個兵士現在非常愛她;他倒很想成為壹位王子,和她結婚呢。
狗兒完全沒有註意到,面粉已經從王宮那兒壹直撒到兵士那間屋子的窗上——它就是在這兒背著公主沿著墻爬進去的。早晨,國王和王後已經看得很清楚,知道他們的女兒曾經到什麽地方去過。他們把那個兵士抓來,關進牢裏去。
他現在坐在牢裏了。嗨,那裏面可夠黑暗和悶人啦!人們對他說:“明天妳就要上絞架了。”這句話聽起來可真不是好玩的,而且他把打火匣也忘掉在旅館裏。第二天早晨,他從小窗的鐵欄桿裏望見許多人湧出城來看他上絞架。
他聽到鼓聲,看到兵士們開步走。所有的人都在向外面跑。在這些人中間有壹個鞋匠的學徒。他還穿著破圍裙和壹雙拖鞋。他跑得那麽快,連他的壹雙拖鞋也飛走了,撞到壹堵墻上。那個兵士就坐在那兒,在鐵欄桿後面朝外望。
“餵,妳這個鞋匠的小鬼!妳不要這麽急呀!”兵士對他說。“在我沒有到場以前,沒有什麽好看的呀。不過,假如妳跑到我住的那個地方去,把我的打火匣取來,我可以給妳四塊錢。但是妳得使勁地跑壹下才行。”這個鞋匠的學徒很想得到那四塊錢,所以提起腳就跑,把那個打火匣取來,交給這兵士,同時——唔,我們馬上就可以知道事情起了什麽變化。在城外面,壹架高大的絞架已經豎起來了。它的周圍站著許多兵士和成千成萬的老百姓。國王和王後,面對著審判官和全部陪審的人員,坐在壹個華麗的王座上面。
那個兵士已經站到梯子上來了。不過,當人們正要把絞索套到他脖子上的時候,他說,壹個罪人在接受他的裁判以前,可以有壹個無罪的要求,人們應該讓他得到滿足:他非常想抽壹口煙,而且這可以說是他在這世界上最後抽的壹口煙了。
對於這要求,國王不願意說壹個“不”字。所以兵士就取出了他的打火匣,擦了幾下火。壹——二——三!忽然三只狗兒都跳出來了——壹只有茶杯那麽大的眼睛,壹只有水車輪那麽大的眼睛——還有壹只的眼睛簡直有“圓塔”那麽大。
“請幫助我,不要叫我被絞死吧!”兵士說。
這時這幾只狗兒就向法官和全體審判的人員撲來,拖著這個人的腿子,咬著那個人的鼻子,把他們扔向空中有好幾丈高,他們落下來時都跌成了肉醬。
“不準這樣對付我!”國王說。不過的那只狗兒還是拖住他和他的王後,把他們跟其余的人壹起亂扔,所有的士兵都害怕起來,老百姓也都叫起來:“小兵,妳做咱們的國王吧!妳跟那位美麗的公主結婚吧!”
這麽著,大家就把這個兵士擁進國王的四輪馬車裏去。那三只狗兒就在他面前跳來跳去,同時高呼:“萬歲!”小孩子用手指吹起口哨來;士兵們敬起禮來。那位公主走出她的銅宮,做了王後,感到非常滿意。結婚典禮舉行了足足八天。那三只狗兒也上桌子坐了,把眼睛睜得比什麽時候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