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文子曰:大丈夫恬然無思,惔然無慮,以天為蓋,以地為車,以四時為馬,以陰陽為禦,行乎無路,遊乎無怠,出乎無門。以天為蓋則無所不覆也,以地為車則無所不載也,以四時為馬則無所不使也,以陰陽為禦則無所不備也。是故疾而不搖,遠而不勞,四肢不動,聰明不損,而照見天下者,執道之要,觀無窮之地也。故天下之事不可為也,因其自然而推之,萬物之變不可救也,秉其要而歸之。是以聖人內修其本,而不外飾其末,歷其精神,偃其知見,故漠然無為而無不為也,無治而無不治也。所謂無為者,不先物為也;無治者,不易自然也;無不治者,因物之相然也。
註釋:文子認為:得道之人,平平靜靜的不妄用思慮,清靜無為不胡思亂想,他就好像坐在天地做成的輿車之中壹樣,他以天為車蓋,以地為車身,以四時為駕車之馬,以陰陽為駕車之馭手,他既沒有預先設定的道路,也沒有既定的目的地,更沒有固定的方向,他只是自然而然,任憑天地與我同在,優哉遊哉而已!如果能夠以天為蓋那麽天之下沒有什麽不可以覆蓋的,如果能夠以地為車那麽地之上沒有什麽不可以承載的,如果能夠以四時為馬那麽天地之間、無論何時沒有什麽不可以為我所驅使的,如果能夠以陰陽為禦那麽天地之間、無論何事、何物、何處沒有什麽不可以為我所用的。所以得道之人,即使如光速壹般運動也不會脫離天地這個車身(因為我始終在天地之內),即使行駛的無比遙遠也不會有任何疲勞(因為始終是天地在運動),這是因為完全憑借了天地時空自身的運動罷了,得道之人雖然肢體強健卻不怎麽運動,因為環境自身已經變化無窮,得道之人雖然耳目聰明卻不會怎麽使用,因為萬事萬物自來自去而已,而且得道之人還能夠通觀天下萬事萬物的運動變化,這是因為他掌握了大道的規律和趨勢,可以推知天地間萬事萬物的變化。所以天地間的事物是不應該過份幹涉的,應該隨著事物運動變化的規律和趨勢順勢推動它,所以萬事萬物的運動變化不要強行去改變它,只要抓住了事物的規律和趨勢,就自然可以預測事物運動變化的結果。因此,聖人靜心誠意只是修身養性而知道循道,能夠緊緊跟隨大道的規律和趨勢,根本不去分心於外在事物的細枝末節,所以其能砥礪自身的精神,不去妄用自身的聰明才智,因此聖人好像無所事事、優遊自在的樣子,卻能夠使所有的事物都各行其道,各安其命,聖人好像沒有做什麽具體的安排,但是樣樣事情又都排布得井井有條、井然有序。實際上,無為這件事,是不先於事物的運動變化而強加外力擾亂事物自身,無治這件事,是不過份人為幹涉和改變事物的自然發展規律;聖人因為能夠無為和無治,因此能夠順勢而為使所有的事物都處於其適當的運動變化過程與適宜的位置和狀態,因此萬事萬物都可以按照物理和自性而蓬勃發展,欣欣向榮,自然而然。
有言:無為,自然。
得道者動與宇宙遨遊,靜與乾坤同參,無思無慮而任其自然,非憑包裹宇宙之勢而席卷之,非有通天徹地之能而盡行之,清靜無為而已。是以其能靜以觀天,而天之陽動於無極,極而能返;平以察地,地之陰行於無窮,窮而有至;出入於無門之界限,交通於無礙之表裏,流行於六合八荒之外,彌漫於有間無隙之中。於是千變千應,萬化萬隨,信息之來映之而已,變化之出隨之而已,以其執壹而不自用也。
行道之人不過份幹涉萬事萬物的自然狀態,使萬事萬物能夠按照自然規律和自身的運動變化趨勢與發展進化方向持續運行。是以聖人只是依照大道,提前將萬事萬物的發展進程和狀態結局了然於胸,做出各種預測和推演以了解其趨勢結果,並在適當的時候順勢而為而已,因為萬事萬物都有自身的發展變化規律和趨勢,其能夠以自然之狀態運行,則都具有自然之德。
此處對老子之“無為”,做了壹個最明確而恰當的說明:“所謂無為者,不先物為也;無治者,不易自然也;無不治者,因物之相然也。”於是我們知道,無為者,不加私意於公理者也;無治者,不以人為害自然者也;而能夠達到無所不治的效果,是因為聖人能夠因物之道理、時勢,順之而行,保有萬事萬物之自然之德也。即聖人亦需做出自己的判斷,萬事萬物何者有德,何者無德,有德者順而生之,無德者調而生之,害德者去而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