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電影《思悼》講述的就是思悼世子被君王父親關在米櫃裏八天至死的故事。每壹天,故事重復回憶上演,最後交織成壹部值得久久沈澱的作品。感慨頗多,思緒翻飛,卻不知從何說起,最後揚長避短,以三對關系為思路,把觀後感記錄成文字,雖主觀雜亂,貴在真實。下面是我帶來的《思悼》的影評相關內容,希望對妳有幫助。
壹、父與子
影片著墨刻畫了兩對父子關系。壹是主上和世子,二者性格沖突,漸行漸遠,最終只能在死亡岔路淚流滿面互訴衷腸;二是世子和世孫,彼此有關愛有理解,世子雖逝,世孫卻用著他的壹生追憶和銘記。
可以說主上不是壹個好父親。首先,他嚴厲到獨斷。以壹切未來君主的高標準嚴格要求著壹個年幼的孩子,在其有任何不符合預期狀態時就開始不加掩飾地表露出訓斥和失望,也許早就看到了兒子心中對父愛、對自由的向往,卻佯裝不知果斷扼殺,於他而言,世子要活著,就只能按照他規定的框架活著,並且必須活成他心中的模型。然後,他決絕到自私。當世孫的聰慧與勤奮足以彌補世子的墮落,世孫成為他心中下壹個君王候選人時,他果斷選擇了對兒子的拋棄。為了壹個廢除世子的契機,他強行命令世子身邊的大臣上書,最後只不過徒增亡魂;對於密告世子謀反者直接殺無赦,罔顧兒子嘶啞乞求對質辯白的呼喊,終於將世子逼上絕路。最後,他終究還是成了壹個親手殺死自己兒子的君王,親子逝,凱樂起,石板橋上,素帷轎裏,他依然是那個威嚴莊重不可侵犯的君王。
惟願化為空中箭,奈何生在帝王家。主上望子成龍,世子卻偏偏背道而馳,懈怠學習、傲視禮儀,他把壹切可望而不可即的情緒,失落、悲苦、憤懣、甚至恨意,最終通通轉化成了消極的頹廢,無形中的抗衡似乎是他對自己桎梏人生所能發出的所有吶喊。他渴望父愛。比起王權財富,比起江山天下,他更想要的是父親壹個溫柔的眼神,壹句親切的問候,得不到肯定,他就用否定引起重視,可最後兩個極端性格的碰撞只是讓雙方越走越遠。他重視孝道。母親大壽,他沖破宮中壹切禮法規矩,只願了卻母親心願,拜禮行得比任何人都莊重執著,行進路上壹聲聲哽咽的“中宮娘娘”將人物內心的苦楚訴說到極致;祖母逝世,他奏哀樂,唱到沈淪,穿喪服,直到臨死,飲著祖母為了孫兒留下的滴滴血淚,直至淚落。他向往自由。不想像稻草人壹樣活著,活成父親平衡黨爭的工具,活成父親心目中的傀儡,所以他抗爭,用不作為來反抗,“射向空中的箭總是那麽有力”,可心有力,卻終究擺脫不了命運的束縛。父親壹切不思上進、不懂規矩的類似責備世子都選擇了漠視,可謀反的冤枉卻著實觸碰到了他的神經,大雨夜,翻來覆忍無可忍,最終帶著憤怒冒雨急奔。“既然背了這個虛名,那我就坐實這個罪行給他看”,最後,他還是拔出了指向父親的劍,卻終究沒有刺出。
世孫出生那天,世子夢見了青龍,他近乎癡狂地將青龍壹筆壹畫細細描摹,伴著嬰兒的響亮啼哭,他的心終於踏實,而那幅“飛龍在天”後來被制成了紙扇,成了他死時身邊唯壹的陪伴。逐漸長大懂事的世孫看著父親壹切可謂離經叛道的行為並沒有反感或是遠離,而是於沈默處仔細聆聽默默理解著父親內心的聲音。世孫懂世子,懂那支射向空中的箭,懂那次越禮的賀壽拜禮,他看懂了父親的心。世孫愛自己的父親,烈日當頭帶著妻子送水時的嘶啞呼喊是他的擔憂,青龍折扇翻飛回旋中的定格特寫是他的悼念,多年之後的墳前哭泣,埋怨自責的依然是自己對父親的連累。正是因為這份理解,這份親情,阻卻了世子刺向主上的劍,讓他在瀕臨死亡的絕望裏找到堅持的動力。相較於主上與世子這對父子的隔閡與冰冷,世子與世孫的父子情刻畫多了壹份溫情和暖意,二者對比中影片給予著觀眾自由思考的空間,關於親情,關於教育,關於其他種種。
二、君與臣
家庭、國家、父子、君臣,帝皇之家,是先有父子,還是先談君臣?普通家庭的天倫之樂與國家仕途的權謀追求就真的不能並存嗎?父子之情又能否淩駕於君臣禮法之上?不同的性格見解,導致了三代人不同的人生結局。
身份重疊引起的沖突背後往往都預示著選擇和取舍。作為父親的主上舍棄了兒子,選擇了國家和君王,然後壹步步走到了自己的權力頂峰。身份低微卻被送上皇權之位,受群臣扶持卻常常受制,所以主上把他得到的位置看得格外重要,小心翼翼,步步為營。世子也有對政治王權的見解和追求,但不狂熱、不癡迷。尚且稚嫩的年紀並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思想行為,所以遭遇父親的`責備和刁難他只能選擇忍耐,可就是年輕的靈魂往往更有著他人不能理解的心性,所以世子最後還是忍不了。傲氣讓他無法虛以委蛇地假裝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諂媚討好不適合他,戾氣讓他憤怒暴躁壓抑到無處發泄時甚至可以隨時斬殺侍從於家人眼前,這樣的人,也許終究不適合成為固定模式培養下孕育的君王。而失了君主之能,也就失了父親之愛,他做了自己的取舍,同時也承受著選擇的後果。
世孫也許是最適合做王的人。壹方面,他有王者的隱忍和理性,懂得世俗的迎合和偽裝。“我也不想這麽活著,但是爺爺喜歡”,所以他選擇了順從,“只有妳登上王位才能解妳父親今日之恨”,所以他選擇了以大局為重的忍耐。另壹方面,他也有人性中的善良與仁義,無法對父親的死冷眼旁觀,所以沖破阻攔送水、哀求、控訴、哭泣。兩個極端的有效中和,經過槽粕取精華,結果往往是取長補短,再加上天生自帶的聰慧,最終世孫走完了君主的路。
三、人與禮法
影片最深刻的兩個場景便是父子間關於人心的討論。主上問世孫,為什麽妳對別人行了只能對君王和中宮娘娘才能行的大禮?世孫回答說,就算您不是王,何止四拜,就算百拜、千拜甚至更多,我也願意給您行禮,因為您是我的爺爺,這是我心中的孝道,而父親,他讓我看到了他的心。因為這句“人心”,世子放下了手中準備刺向主上的劍。臨死之前,世子控訴著父親對他的壓制讓他窒息,質問著學習和穿衣著裝有那麽重要嗎?在主上的回答裏,學習和禮學是國家治理的宗旨,壹切背道而馳的行為都不應該是壹個君王該有的風範。所以當重視人心的世子遇上看重禮學的主上,二者只能在不斷的摩擦升級中生死相隔。“先有人,再有學習和禮法,禮法和學習怎麽能成為治理國家的根本呢”?影片最後借世子之口拋出了這樣的問題,使思考的範圍從父子間的教育問題、君臣間的相處之道,跨越到對國家治理理念的思考、對封建社會禮學學習的思考,而整部影片的格調也從父子之情、君臣之道的主題限制中升華到了社會國家的大層面。
故事的結尾,已經成為新壹代君王的世孫,在壽辰喜悅的樂曲中,壹個人莊重地舞著,伸展的雙手似在重繪當初父親拉弓的動作,那次的拉弓是對著天空。手中折扇依舊,青龍依然栩栩如生,上面還殘留著父親的淚和血,點點滴滴都承載著他的心。擡頭處,是母親流著淚的蒼老容顏,回憶裏,是父親手捧折扇淚流滿面的絕望痛哭。起起浮浮的舞動,終究是走向哀傷的凝結,最後的定格,傾瀉壹地的是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