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拜倒在石榴裙下”這句俗語,則源於唐明皇與楊貴妃的壹段傳說。
石榴(punica grantum L.),為安石榴科石榴屬的落葉花木,花期6-10月,花色具有紅、粉紅、黃、白等色。傳說在唐天寶年間,楊貴妃非常喜愛石榴花,唐明皇投其所好,在華清池西繡嶺、王母祠等地廣泛栽種石榴。每當榴花競放之際,這位風流天子即設酒宴於“熾紅火熱”的石榴花叢之中。
石榴開花,有紅、黃、白三色。人們特別欣賞紅花。唐代大詩人杜牧在《山石榴》中寫道:“壹朵佳人玉釵上,只疑燒卻翠雲鬟”。詩人雖沒有直接寫石榴花為紅色,見麗人發簪榴花,卻擔心紅艷似火的榴花會不會燒壞少女的翠簪和秀發?這真是贊美榴花的神來之筆。
楊貴妃飲酒後,雙腮緋紅,唐明皇愛欣賞寵妃的嫵媚醉態,常將貴妃被酒染之粉頸紅雲與石榴花相比,誰紅得艷麗?因唐明皇過分寵愛楊貴妃,不理朝政,大臣們不敢指責皇上,則遷怒於楊貴妃,對她拒不使禮。
楊玉環無奈,依然愛賞榴花,愛吃石榴,特別愛穿繡滿石榴花的彩裙。壹天唐明皇設宴召群臣***飲,並邀楊玉環獻舞助興。可貴妃端起酒杯送到明皇唇邊,向皇上耳語道:“這些臣子大多對臣妾側目而視,不使禮,不恭敬,我不願為他們獻舞。”唐明皇聞之,感到寵妃受了委屈,立即下令,所有文官武將,見了貴妃壹律使禮,拒不跪拜者,以欺君之罪嚴懲。
眾臣無奈,凡見到楊玉環身著石榴裙走來,無不紛紛下跪使禮。於是“拜倒在石榴裙下”的典故流傳千年,至今成了崇拜女性的俗語。
所謂石榴裙,在唐代的時候是指和石榴花顏色壹樣鮮艷的裙子,在現代,則被暗喻為女權或女色的象征。這對石榴裙真不公平,要知道這是多麽美麗的壹個詞匯,讓人想起唐詩宋詞裏的闌珊燈影,想起月涼如水的煙花巷陌,想起草長鶯飛的江南春色,讀來滿口芬芳。所以我更願意將它理解為曳地長裙,最起碼是過膝的長裙的別稱,要知道那是屬於女人的,最具魅力的壹款服飾。
古時女子的石榴裙多為紅裙和條紋裙。詩人常建有“石榴裙據峽蝶飛,見人不語梁峨眉”的句子,像壹幅生動的水墨畫,那個美麗羞澀,楚楚動人的女子躍然紙上。武則天在感業寺為尼時,也曾寫下“不信比來長下淚,開箱驗取石榴裙”的詩句,溫柔得令人心殅搖蕩,讓人不敢相信這是出自後來權傾壹時的女皇陛下之手。也許,女人在“坐時衣帶縈纖草,行即裙裾掃落梅”時,心才能如斯柔軟,哪怕只是剎那。
蒼頡說:裙,衣之君也。系在長裙之上的古典情節能讓大理石的地面都幻化為霧氣迷離的汀州水湄,《詩經》的《蒹葭》裏,那個在水壹方的女子,壹定穿的是長裙。戴望舒《雨巷》中,那個丁香壹樣結著惆悵的女子,壹定也穿的是長裙。徐誌摩的詩“在青草間飄拂,她的潔白的裙衣”,是因為長裙帶來的矜持和優雅,哀怨與惆悵,才讓那個離別的瞬間更像壹幅唯美的風景。
形容女性步履優美的形容詞,配上長裙才顯得相稱。比如說“款款而行”。可惜這樣美的步態在現代女子身上已很難見到,她們早已習慣了大步流星。超短裙、牛仔褲、七分褲等占據她們的衣櫃,長裙已經像無名詩篇壹樣被留在了上個世紀,只有在某某典禮或者大型頒獎禮上的明星身上才能覓到它們的芳蹤。看過多少屆的奧斯卡頒獎禮,雖然短裙和褲裝也偶得壹見,但還是曳地的長裙才能壓得住場。只是這時的長裙,已經被歸為禮服壹類,不再屬於尋常日子。
曳地的石榴裙是壹闋婉約詞。我們常在電影或者MTV裏看到那些鏡頭,女主角牽著身邊男主角的手轉動身軀,裙裾層層疊疊地飛揚,會讓人覺得歲月靜好,覺得美是發自內心的快樂與安寧。
我見過最令人驚艷的石榴裙,是在黃昏的街邊。那女郎壹把行雲流水般的卷發,安靜而疏離的表情,黑色的上衣,下著壹條有杏黃和明藍色野花圖案的長裙,側開襟,驚鴻壹現的腿筆直修長,有力地劃過人潮洶湧的街道。她就在這喧囂嘈雜的背景下走過,長發和長裙壹路飛揚。西邊的天空,玫瑰灰色的雲霞遮蔽了落日,如同她的存在,淹沒了尋常脂粉的光華。
看到這般女子,妳會想到難怪這世上會有“拜倒於石榴裙下”的典故。也許我們可以這樣理解,那是出自對美的臣服和頂禮膜拜。
上個世紀時,前衛的淑女們將曳地長裙升至雙膝之上,就有紳士們半是抗議半是嘲諷道:原來女人也是兩足動物!所以有人說,男人雖然也傾心超短裙下那抹雪白的誘惑,可那飄飛的石榴裙裾,最是那壹低頭的溫柔,才是他們心目中永遠的白玫瑰。
石榴裙和女子原本是這世上的莫逆之交,它能讓穿上它的女子柔美如壹滴朝露壹道月光。所以,再幹練的現代女子也至少要有那麽壹次穿上它的機會,讓妳愛的男子在舒舒卷卷的裙裾中沈陷,讓他不可救藥地,戀上妳的石榴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