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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列傳第壹百十九於孔兼的翻譯

於孔兼,字元時,金壇人。萬歷八年進士。授九江推官。入為禮部主事,再遷儀制郎中。疏論都禦史吳時來晚節不終,不當謚忠恪,因請謚楊爵、陳瓚、孟秋。乃奪時來謚,而謚爵忠介。大學士王家屏以爭冊立求去。孔兼上言:“陛下徇內嬖之情,而搖主鬯之器。不納輔臣之言,反重諫官之罰。且移怒吏部,削籍三人。夫萬國欽獲罪申時行,饒伸獲罪王錫爵,非獲罪於陛下也。輔臣於數千裏外,能遙制朝權若此,毋乃陛下以此示恩,欲其復來***成他圖耶!自陛下有近日之舉,而善類寒心,邪臣鼓掌。將來逢君必巧,豫教無期,申生、楊廣再見於今,此宗廟之不利,非直臣等憂也。”帝得疏,怒甚。已,竟留中。

明年正月,有詔並封三王。孔兼與員外郎陳泰來合疏爭曰:“立嫡之訓,自古有之。然歷考祖宗以來,未有虛東宮之位以候嫡子者。昔陛下正位東宮,年甫六歲,仁聖皇太後方在盛年,先皇帝曾不少待,陛下豈不省記乎?地逼則嫌生,禮殊則分定。願收還新諭,建儲、封王壹時並舉,宗社幸甚。”未報。孔兼又言:“陛下堅持待嫡之說,既疑群臣謗訕,又謂朝綱倒持,遂欲坐諫者以無禮於君之罪。夫謂元子當立不容緩者,君子也。此有禮於君者,王如堅諸人是也。謂並封可行逢上意者,小人也。此無禮於君者,許夢熊壹人是也。今欲以無禮之罪,而加之有禮於其君者,何以服人心,昭國法?臣又惟巫蠱之謗啟於堯母;承乾之誅成於偏愛。自古亂臣,未有不窺人君之隙而逢迎以遂其奸者。始錫爵之兩諭並擬,其負國誤君大矣。既不能轉移君心決計於初,乃以杜門求去為計。夫前無失策,壹去可以成名。失而後爭,爭而不得,雖去不足塞責矣。人謂錫爵言無不盡,特苦陛下聽斷之不行。臣則雲陛下悔心已萌,特憂錫爵感孚之未至。若姑雲徐徐,坐視君父之過舉,錫爵縱不為宗社計,獨不為身名計乎?”會廷臣多諫者,其事竟寢。

亡何,考功郎中趙南星坐京察削籍。孔兼、泰來各疏救。帝積前恨,謫孔兼安吉判官,泰來饒平典史。孔兼投牒歸。家居二十年,杜門讀書,矩矱整肅,鄉人稱之無間言。

泰來,字伯符,平湖人。年十九,舉萬歷五年進士,授順天教授,進國子博士。見執政與言路相水火,上書規之,坐是五年不調。南京禮部郎中馬應圖,泰來同邑,又同年生也,十三年,上疏譏切執政,又力詆給事中齊世臣,禦史龔懋賢、蔡系周、孫愈賢、吳定,而盛稱吳中行、趙用賢、沈思孝、李植諸人。忤旨,謫大同典史。給事中王致祥、禦史柴祥等希執政意,復連章劾應圖,且言泰來為點定奏章。帝以應圖既貶不問。泰來引疾歸。久之,起禮部主事,進員外郎。疏請建儲,不報。逾年遂卒,年三十六。天啟中,孔兼、泰來俱贈光祿少卿。

於氏為金壇望族。孔兼祖湛,戶部侍郎。兄文熙,大名兵備副使。再從弟仕廉,南京戶部侍郎,有清望。史孟麟,字際明,宜興人。萬歷十壹年進士。授庶吉士,改吏科給事中。疏劾少詹事黃洪憲典試作奸,左都禦史吳時來沮抑言路。執政庇之,格不行。員外郎趙南星、主事姜士昌相繼劾兩人,並及副都禦史詹仰庇。執政滋不說。吏科都給事中陳與郊素附執政,屬同官李春開三疏訐南星、士昌妄言。帝止下春開疏,而留南星、士昌奏不發。給事中王繼光、萬自約不平,復抗章論時來等,詞甚峻切。孟麟亦上疏力攻春開,語並侵執政,因求罷,不許。孟麟竟自引歸。春開亦謝病去,後以考察罷。孟麟尋召為兵科右給事中。

二十年,大學士趙誌臯、張位言:“凡會議會推,並令廷臣類奏,取自上裁,用杜專權。”孟麟疏爭曰:“自臣通籍以來,竊見閣臣侵部院之權,言路希閣臣之指,官失其守,言失其責久矣。陛下更置輔臣,與天下更始,政事歸六部,公論付言官,天下方欣欣望治,奈何忽有此令?曩太祖罷中書省,分設六部,恐其專也;而官各有職,不相侵越,則又惟恐其不專。蓋以壹事任壹官,則專不為害;即使敗事,亦罪有所歸。此祖宗建官之意也。今令諸臣各書所見,類奏以聽上裁,則始以壹部之事,分而散之於諸司;究以諸司之權,合而收之於禁密。事雖上裁,旨由閣擬。脫有私意奸其間,內托上旨,外諉廷言,誰執其咎?又脫有馮保、張居正者,夤緣為奸,授意外廷,小人趨承,扶同罔上,朝廷不得察其非,當官不能爭其是,又誰執其咎?臣竊謂政權分之六部,不可以為專。惟六部不專,則必有專之者。是乃收攬威權之漸,必不可從也。”忤旨,不納。

再遷吏科都給事中。三王並封議起,孟麟、於孔兼等詣王錫爵邸爭之。又進《或問》壹篇,別白尤力。尚書孫鑨、考功郎中趙南星掌癸巳京察,孟麟實佐之。南星以讒言斥,孟麟亦引疾歸。召拜太仆少卿,復以疾去。

孟麟素砥名節,復與東林講會,時望益重。家居十五年,召起故官,督四夷館。會睹梃擊事,疏請冊立皇太孫,絕群小覬覦之望。且救禦史劉光復。帝怒,謫兩浙鹽運判官。熹宗立,稍遷南京禮部主事。累擢太仆卿,卒。

薛敷教,字以身,武進人。祖應旗,字仲常。嘉靖十四年進士。由慈溪知縣屢遷南京考功郎中,主京察。大學士嚴嵩嘗為給事中王曄所劾,囑尚寶丞諸傑貽書應旗,令黜曄。應旗反黜傑,嵩大怒。應旗又黜常州知府符驗,嵩令禦史桂榮劾應旗挾私黜郡守,謫建昌通判。歷浙江提學副使。應旗雅工場屋文字,與王鏊、唐順之、瞿景淳齊名。其閱文所品題,百不失壹。以大計罷歸,顧憲成兄弟方少,從之學,敷教遂與善,用風節相期許。及舉萬歷十七年進士,與高攀龍同出趙南星門,益以名教自任。

會南京禦史王藩臣疏劾巡撫周繼,不具揭都察院,為其長耿定向所劾。左都禦史吳時來因請申飭憲規,藩臣坐停俸。敷教上言:“時來壅遏言路,代人狼噬。而二三輔臣,曲學險诐,又故繩庶寀,以崇九列,塞主上聰明。宜嚴黨邪之禁,更易兩都臺長,以清風憲。”疏上,大學士申時行等疏言:“故事,禦史建白,北京即日投揭臺長,南京則以三日。藩臣廢故事,薄罰未為過。必如敷教言,將盡抑大臣而後可耶?”副都禦史詹仰庇劾敷教煽惑人心,淆亂國是。詔敷教歸,省過三年,以教職用。大學士許國以敷教其門生,而疏語侵己,尤憤,自請罷斥。因言:“邇來建言成風,可要名,可躐秩,又可掩過,故人競趨之為捷徑,此風既成,莫可救止。方今京師訛言東南赤旱,臣未為憂,而獨憂此區區者,彼止壹時之災,此則世道之慮也。”時來亦乞休,力詆敷教及主事饒伸。帝慰留國、時來。都給事中陳與郊復上疏極詆建言諸臣,帝亦不問。

二十年夏,起敷教鳳翔教授,旋遷國子助教。明年,力爭三王並封,又上書王錫爵。尋以救南星,謫光州學正。省母歸,遂不復出。敷教禔身嚴苦,垢衣糲食,終身未嘗受人饋。家居二十年,力持清議,大吏有舉動,多用敷教言而止。後與憲成兄弟及攀龍輩講學。卒,贈尚寶司丞。

安希範,字小範,無錫人。萬歷十四年進士。授行人。遷禮部主事,乞便養母,改南京吏部。二十壹年,行人高攀龍以趙用賢去國,疏爭之,與鄭材、楊應宿相訐。攀龍謫揭陽典史。禦史吳弘濟復爭,亦被黜。希範上疏曰:“近年以來,正直之臣不安於位。趙南星、孟化鯉為選郎,秉公持正,乃次第屏黜。趙用賢節概震天下,止以吳鎮豎子壹疏而歸,使應宿、材得窺意指,交章攻擊。至如孫鑨之清修公正,李世達之練達剛明,李禎之孤介廉方,並朝廷儀表。鑨、世達先後去國,禎亦堅懷去誌,天下***惜諸臣不用,而疑閣臣媢嫉,不使竟其用也。高攀龍壹疏,正直和平,此陛下忠臣,亦輔臣諍友。至如應宿辨疏,塗面喪心,無復人理。明旨下部科勘議,未嘗不是攀龍非應宿。及奉處分之詔,則應宿僅從薄謫,攀龍又竄炎荒。輔臣誤國不忠,無甚於此。乃動輒自文,諉之宸斷。坐視君父過舉,弼違補袞之謂何!茍俟降斥之後,陽為申救,以愚天下耳目,而天下早已知其肺腑矣。吳弘濟辨別君子小人,較若蒼素,乃與攀龍相繼得罪。臣之所惜,不為二臣,正恐君子皆退,小人皆進,誰為受其禍者。乞陛下立斥應宿、材,為小人媚竈之戒;復攀龍、弘濟官,以獎忠良;並嚴諭閣臣王錫爵,無挾私植黨,仇視正人。則相業光而聖德亦光矣。”時南京刑部郎中譚壹召、主事孫繼有方以劾錫爵被譴。希範疏入,帝怒,斥為民。希範恬靜簡易,與東林講學之會。熹宗嗣位,將起官,先卒。贈光祿少卿。

吳弘濟,字春陽,秀水人。希範同年進士。由蒲圻知縣擢禦史。連劾福建巡撫司汝濟、大理卿吳定、戎政侍郎郝傑、薊遼總督顧養謙,不納。三王並封詔下,偕同官抗疏爭。既而以論應宿、攀龍事,貶二秩調外。王錫爵等疏救,給事、禦史、執政疏每上,輒重其罰,竟斥為民。未幾卒。熹宗時,贈官如希範。

譚壹召,大庾人。孫繼有,余姚人。壹召疏曰:“輔臣錫爵再輔政以來,斥逐言者無虛月。攀龍、弘濟之黜,壹何甚也。自趙南星秉公考察,錫爵含怒積憤。故南星壹掛彈章而斥,於孔兼、薛敷教、張納陛等以申救而斥,孟化鯉等以推張棟而斥,李世達、孫鑨又相繼罷去矣。怒心橫生,觸事輒發,又安知是非公論耶!”繼有疏曰:“吳弘濟救攀龍則黜,黃紀賢、吳文梓救弘濟則罰,鄭材傾陷善類,而黜罰不加,何其舛也。今所指為攀龍罪者,以攀龍謂陛下不親壹事,批答盡出輔臣。然疏內初無此語,何以服攀龍心?然此猶小者耳。本兵、經略,安危所系,乃以匪人石星、宋應昌任之,豈不誤國家大計哉!”與壹召疏並上。帝怒曰:“近罪攀龍,出朕獨斷。小臣無狀,詆誣閣臣,朋奸黨惡,不可不罪。其除壹召名,謫繼有極邊雜職。”給事中葉繼美疏救二人及希範。帝益怒,並除繼有名,遣官逮希範、壹召,奪繼美俸壹年。錫爵力救,詔免逮。諸人遂廢於家。繼有終知府。

劉元珍,字伯先,無錫人。萬歷二十三年進士。初授南京禮部主事,進郎中,親老歸養。起南京職方,厘汰老弱營軍,歲省銀二萬有奇。

三十三年京察,吏部侍郎楊時喬、都禦史溫純,盡黜政府私人錢夢臯等。大學士沈壹貫密為地,詔給事、禦史被黜者皆留,且不下察疏。元珍方服闋需次,抗疏言:“壹貫自秉政以來,比昵憸人,叢集奸慝,假至尊之權以售私,竊朝廷之恩以市德,罔上不忠,孰大於是!近見夢臯有疏,每以黨加人。從古小人未有不以朋黨之說先空善類者。所關治亂安危之機,非細故也。”疏奏,留中。壹貫亟自辨,乞明示獨斷之意,以釋群疑。夢臯亦詆元珍為溫純鷹犬。疏皆不報。未幾,敕諭廷臣以留用言官之故,貶元珍壹秩,調邊方。壹貫佯救,給事、禦史侯慶遠、葉永盛等亦爭之,不從。時員外郎賀燦然、南京禦史朱吾弼相繼論察典。而主事龐時雍則直攻壹貫欺罔者十,誤國者十,且曰:“壹貫之富貴日崇,陛下之社稷日壞。頃南郊雷震,正當壹貫奏請頒行敕諭之時。意者天厭其奸,以警悟陛下,俾早除讒慝乎!”帝得疏怒,命並元珍、燦然貶三秩,調極邊。頃之,慶遠及禦史李柟等申救。帝益怒,奪其俸,謫元珍等極邊雜職。俄禦史周家棟指陳時政,語過激。帝遷怒元珍等,皆除其名。然察疏亦下,諸被留者皆自免去。

光宗即位,起元珍光祿少卿。時遼、沈既沒,故贊畫主事劉國縉入南四衛,以招撫軍民為名,投牒督餉侍郎,令發舟南濟。議者欲推為東路巡撫,元珍上疏言:“國縉乃李成梁義兒,成梁棄封疆,國縉為營免,遂基禍本。楊鎬、李如柏喪師,國縉甫為贊畫,即奏保二人,欲坐杜松以違制。創議用遼人,冒官帑二十萬金募土兵三萬,曾不得壹卒之用。被劾解官,乃忽擁數萬眾,欲問道登、萊,竄處內地。萬壹敵中間諜闌入其間,何以備之?”疏下兵部巡撫議,遂寢。

未幾,元珍卒官。初,元珍罷歸,以講學為事。表節義,恤鰥寡,行義重於時。

時雍,汶上人。萬歷二十年進士。知丹徒縣,歷戶、兵二部主事。既除名,未及起用而卒。

葉茂才,字參之,無錫人。萬歷十七年進士。除刑部主事,以便養改南京工部。榷稅蕪湖,課登,輒縱民舟去。既而課羨,請以餉邊卒,不取壹錢。就改吏部,進郎中,三遷南京大理丞。復引疾。四十年,起南京太仆少卿。時朝士方植黨爭權。祭酒湯賓尹、修撰韓敬既敗,其黨猶力庇之。禦史湯世濟者,敬邑人也,疏陳時政,陰詆發敬奸弊者。茂才馳疏駁之。其黨給事中官應震輩遂連疏力爭。茂才更具揭發其隱,因移疾乞休。世濟益恚,偕同年金汝諧、牟誌夔攻之不已。茂才再疏折之,竟自引去。當是時,黨人悉踞言路,凡他曹有言,必合力逐之。茂才既去,黨人益專,無復操異議者。天啟初,召為太仆少卿,改太常,皆不赴。四年,擢南京工部右侍郎。明年抵官。甫三月,以時政日非,謝病歸。友人高攀龍被逮,赴水死,使者將逮其子,茂才力救免之。未幾卒。

茂才恬淡寡嗜好。通籍四十年,家食強半。始同邑顧憲成、允成、安希範、劉元珍及攀龍並建言去國,直聲震壹時,茂才只以醇德稱。及官太仆,清流盡斥,邪議益棼,遂奮身與抗,人由是服其勇。時稱“東林八君子”,憲成、允成、攀龍、希範、元珍、武進錢壹本、薛敷教及茂才也。

贊曰:成、弘以上,學術醇而士習正,其時講學未盛也。正、嘉之際,王守仁聚徒於軍旅之中,徐階講學於端揆之日,流風所被,傾動朝野。於是搢紳之士,遺佚之老,聯講會,立書院,相望於遠近。而名高速謗,氣盛招尤,物議橫生,黨禍繼作,乃至眾射之的,鹹指東林。甘陵之部,洛、蜀之爭,不烈於是矣。憲成諸人,清節姱修,為士林標準。雖未嘗激揚標榜,列“君宗”、“顧”、“俊”之目,而負物望者引以為重,獵時譽者資以梯榮,附麗遊揚,薰蕕猥雜,豈講學初心實然哉?語曰“為善無近名”,士君子亦可以知所處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