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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山之頂

龍陵松山,是壹座巍峨的高山,群山相連,距龍陵縣城30多公裏,上世紀持續了三年零三個月的滇西抗戰,把它從壹座普通的山峰變成了英雄山。

沒有戰爭的介入,它只是中國諸多大山中壹座普通的山而已,在中國歷史上,井岡山、黃洋界、江西贛江以北的諸多山峰也亦然,壹場戰役,改變了“山”的命運,載入中國革命史冊,也改變了在山的周圍生活的那些人的命運。

松山位於龍陵縣臘猛鎮,為滇西抗戰主戰場之壹。著名的滇緬公路經惠通橋越過怒江後,在該山懸崖峭壁間盤旋四十余公裏。這裏是滇緬公路的咽喉要塞,被美國軍事家稱為“東方直布羅陀”。二戰時期,中國南方最大的戰役之壹——松山戰役就在這裏進行。從龍陵縣鎮安鎮出發到松山主峰,開車大約歷時30分鐘,路很好走,原來的彈石路面已被由瀝青鋪築而成的柏油路取代。前面的路段路面平坦,過了808社區時就開始爬坡,山路彎彎曲曲,到山頂時,女兒臉色有些煞白,糟了,壹定是暈車了,接連吐了三回。好壹陣休息後才慢慢地恢復了些精神,先生在女兒吐過之後批評她“沒有抗壓精神”。女兒感到非常委屈,嘟噥著說到:“這能怪我麽?暈車又不是我的錯。”父女倆就此爭吵了起來,妳壹言,我壹語。我連忙打圓場,“丫頭,爸爸的意思是我們現在來的是抗戰的地方,讓妳堅強壹些,這裏曾經犧牲了許多人,每個站在戰場上的人都要鼓起巨大的勇氣,被稱之為松山精神,我們今天來此,除了緬懷,更需要學習,不屈不撓的松山精神。”

我們拾階而上,看遠征軍雕塑群,心情有些沈重。在朋友圈看過雕塑群的介紹,402座遠征軍白色雕塑,分12個陣型巍然站立,面朝松山戰場遺址。最正中間那位是現年已112歲付心德老人,他代表的在世中國遠征軍方陣,展示他們當今之面貌。同行的朋友是電視臺的,她曾經采訪過付心德老人,年少的他跟隨遠征軍進駐滇西抗日戰場,以壹名軍醫的身份見證了滇西大反攻的悲壯與慘烈,戰爭結束後,留在了龍陵,再壹次見證了新中國的偉大變遷。此刻,在此見到他的雕塑,眼前又壹次浮現戰場的慘烈。

松山的中國遠征軍雕塑群,再壹次向世人展示第二次世界大戰,東方主戰場中國軍隊的英姿。在雕塑群面前,女兒壹改往日在景區的嘰嘰喳喳,壹句話都沒說,只是緊緊地拉住我的手。

我們在松山主峰緩慢而行,不時有來往行人與我們擦肩而過,今天綠樹成蔭的松山已經看不出當年轟轟烈烈的戰爭痕跡,在綠蔭下,戰壕,炮彈坑,兵舍,子彈等還是可以看到。時間真的能磨滅壹些事,壹些人,壹些記憶。我們去的當天沒能請到導遊,好在每壹個遺址前都有遊雲南的App,掃壹掃就能聽解說詞。離開時,朋友說每次來這裏,心情都異常的沈重。但還是壹有機會就會過來,心底總有壹抹放不下的情愫。

還沒等我們走到山的另壹端,天上就下起了蒙蒙細雨,讓我們親歷了龍陵這個雨城。下得山去,停車場旁邊的壹位大媽叫住了我們,“來點龍陵的豆粉吧,就在下面。”在她的熱情指引下,我們來到她的攤位,要了壹碗當地的豆粉,味道正宗,醇香。雨越發大了起來,我們幹脆放下拔腿離開的念頭,和大媽聊了起來。大媽很自豪地告訴我們,她家就在離這遠的壹個小村子,做豆粉已經22年了,從上面路邊擺攤開始。”她指著停車場上面的方向。“以前生意比現在好,雖然現在來的遊客比以前多。”“那是為什麽呢?”我好奇地問到。“現在賣豆粉的人多了呀,而且現在搬到這裏,下來的人有點少。”“那妳們……”,“習慣了,姑娘,我和妳大爹20多年來壹直就在這座大山上,我們習慣了。再難也會走下去。”我的話音未落就被大媽打斷,大媽知道我問什麽。那壹刻,我們沈默,群山也沈默。

後來,我們請大媽說說是否聽老壹輩說過松山戰場上發生的事,大媽搖頭說實在記不起了。也許,大媽是不願意再回憶過去老壹輩遭遇的悲愴。“但是子彈殼是家家都有的,”說話間,她拿出壹個塑料袋,打開給我們看。告訴我這個是日本的,那個是美國的。

? “媽媽,我們下次什麽時候再來?我看過《我的團長我的團》看過這裏發生的戰爭,我想再看看山上的那個孩子(女兒指的雕塑群裏孩童雕像)”下山的路上,女兒再壹次問我。

? 從松山之巔往下看,那條“憤怒蛟龍”的怒江在峽谷最深處奔騰咆哮,崎嶇的山路千回百折,大地莽莽蒼蒼。這方土地,以其群山之綿延、河流之咆哮奔騰,承載著慘烈而慷慨的歷史悲歌。

歷史不會忘記,我們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