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讀者》 11月刊 <半畝花田> 全文

《讀者》上介紹田維的文章—— 《花田半畝》 侯健飛 這是壹個關於母愛的故事，也是壹個用文字感恩的故事。田維，壹個普通的北京女孩，她無法為這個世界留下更多的物質財富，但她卻在人們的心中烙下了壹枚紅印…… 壹 壹自打懷孕那天起，王春榮就被要當母親的喜悅籠罩著，她太愛肚子裏的這個小生命了。沒有多少女人能夠體會到這位女工的心——她從小失去母親，還是當小女生的時候，她就暗想，將來自己有了兒女，壹定要把所有的愛都給孩子，永遠不讓孩子失去母愛。然而，孩子並沒有如期降臨。已經超過預產期5天，王春榮明顯感到胎兒停止了胎動，惴惴不安的她來到醫院檢查。 沒有胎音。醫生宣布胎兒已經死亡。 淚如泉湧的王春榮癱倒在地…… 手術立即進行。沒有呼吸的女嬰像個透明的胡蘿蔔壹般，被護士倒提著用力拍打背部，卻沒有任何反應。壹直清醒的王春榮哭聲震天，刀口還未縫合，她便掙紮著爬起來要搶奪孩子。 就在醫護人員準備對嬰兒做最後處理時，母親的哭聲戛然而止，產房頓時壹片安靜。就在醫護人員楞神兒的功夫，壹聲極其微弱的嬰兒哭聲嚇了大家壹跳。奇跡就發生在這個初春的早晨——王春榮的女兒死而復生！ 王春榮不顧壹切地搶過嬰兒，緊緊地抱在懷裏。嬰兒的哭聲逐漸響亮起來，母親的淚水還在肆意橫流，但這已經是幸福的淚水。 二 這個失而復得的女嬰姓田，母親給她起名叫田維。 田家是北京最普通的家庭，田維的父母都是工廠的工人。 田維從小就喜歡看書，喜歡寫寫畫畫。 上初中時，田維已經讀了不少中國古典文學作品。《聊齋誌異》和唐詩、宋詞是她的最愛。剛上初壹，田維就開始記日記，並做閱讀筆記，但沒有誰能看到那些文字，連母親也不能。 從小學到初中，雖然田維的作文壹直被當做範文，但她的學習成績壹直都是中等，幾位老師都說，這孩子就愛看閑書，功夫都花在看書上了，否則成績會更好。 母親卻寬容地支持女兒讀書和買書。很早就懂事的田維知道家裏經濟不寬裕，就盡可能買舊書。北京地壇每年兩次特價書市的日子成了她最期待的節日。有時她在那裏壹整天不吃不喝，生下來的錢都買了書。 三 2001年，田維讀初三。 寒假結束不久的壹天，田維放學回家，表情有些異樣。母親問她緣由，她猶豫了半天，然後伸出左手中指對母親說，上體育課時，覺得這根手指有些疼，仔細壹看，發現中指是蒼白的，沒有壹絲血色。體育老師說，應該上議院檢查壹下。 母親趕緊把女兒的手抓過來認真察看，卻並未發現異樣。田維怕母親擔心，就說，可能是當時不小心撞哪兒了。 後來有壹天，田維左手的四根手指同事變白了，還伴著鉆心的疼痛。老師讓田維回家，父母趕緊把她送到醫院。 壹系列的血液化驗結果出來，醫生已經心中有數：田維得了類似血癌的病。這種病多因父母血型不配引起的，兒童的發病率在十萬分之壹。 四 噩耗就這樣突然之間降臨在這個15歲的美麗少女頭上，就像15年前“胎死腹中”那樣，令全家人猝不及防。 母親千百次禱告：奇跡還會出現嗎？田田還能起死回生嗎？ 就在大人們把註意力都集中在田維的病上時，田維卻忍著不時襲來的劇痛，把註意力全部轉移到學習上來。 初三這年，田維在校的學習時間不足三個月，她卻以有壹的成績考入北京中關村中學。 高中三年，田維差不多有壹半時間在家裏養病或住院治療，但她又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北京語言大學中文系。 田維知道父母為自己付出了多少。她知道，為了給她治病，家裏幾乎花掉了所有的積蓄。她沒有其他方式可以回報親人的愛，只有以樂觀的心態，壹邊積極配合治療，壹邊奮發學習。 這期間，流淚最多的是母親，但她很少在人前流淚，更不會在女兒跟前流淚。每當看到女兒疼痛難忍時，母就想方設法逗女兒開心。母親說：“田田，難受就不上學了。‘女子無才便是德’，田家幾輩子沒出過狀元，妳爸照樣娶好女人！”母親突然變得幽默起來，但善解人意的田維知道，母親從來不是愛開玩笑的人，自己痛在身體，母親痛在心上。在壹個個寂靜的夜晚，田維在疼痛中失眠，或從疼痛中醒來。她知道，在黑夜的壹角，母親在簌簌地流淚；她知道，母親最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替自己承擔痛苦！ 這點點滴滴都被聰慧的甜味感受到了，她把每壹次感動和幸福都用文字記錄下來。漸漸地，田維覺得，每當自己用感恩的心記述母親的愛，或者壹花壹草、壹木壹石時，血脈不通的手、腳和頭顱的劇痛就會減輕；每當自己用感恩的心回憶父母親人、同學老師對自己的鼓勵和幫助時，灰色的天空就會明亮起來。 寫作，成了田維生命中最鮮艷的顏色。 五 2004年，北京大學的校園網上出現了壹個叫“花田半畝”的個人空間。隨感式的寫作風格，平常如短歌般的散記，吸引了無數真誠的視線。壹片秋葉，壹汪潭水，壹縷 咖啡的記憶，在那裏仿佛都有了生命的呼吸。當然，細心的人也會看到，在這優美得如詩壹般的文字後面，有壹種淡淡的憂傷和對人生、命運的多重拷問。 如此充滿靈性和智慧的文字，在世風紛擾、人心浮動的大學校園裏，像壹股輕輕的風，在浮躁之海上蕩起壹絲絲漣漪。或許是天意，病中的田維在這半畝花田中意外地收獲了壹份愛情。 壹個後來被她昵稱為“大熊”的高年級學長經不住“花田”詩意的“誘惑”，壹定要找到花田主人看壹眼：“到底是怎樣美麗的人寫出如此美麗的文字？”結果他們壹見鐘情。 大熊快畢業了，母親把大熊請到家裏來吃飯，最後她試探著問：“田田的病妳知道嗎？” 大熊認真地點點頭說：“田田什麽都和我說了 ，但這不是問題……” 這時，田維從隔壁的房間裏沖出來，撲到母親懷裏，痛痛快快地哭了壹場。 後來她悄悄地對母親說：“媽媽，我壹定為您披上最潔白的婚紗！我要讓您知道，您有全世界最漂亮的女兒！” 然而，她終於沒有等到披上婚紗的那壹天，死神就收網了。 2007年8月13日晚上，21歲的田維閉上了美麗的大眼睛。當時她正讀大學三年級。 “花田半畝”，壹語成讖，壹個仙子般的少女留下半畝花田，化蝶而去。 六 田維的幾位大學密友為了紀念她，整理出了她的電腦日誌。令同學們大吃壹驚的是，從得知病情開始，壹直到離世前壹天，她都在寫，每壹篇文字無不是壹個感恩的故事。田維從小學玩伴憶起，點點滴滴書寫著成長的感動。當她得知自己這種病尚屬世界醫學難題，中國有很多患病的少兒因為家窮無錢醫治而死亡時，她就給選修課老師梁曉聲寫了壹封求助信。梁老師是人大代表，“如果梁老師提交壹份議案，政府能建立壹項基金，患這種病的孩子就有希望了”。 田維的高中密友靜說，她在南京上大學，田田總是親筆寫信給她，每壹次生日都不忘親手制作壹張卡片。如果較長壹段時間沒收到田田的信，靜就知道她的病情加重了。“田維從來不在情緒低落的時候給朋友們寫信，她通報給大家的壹定都是讓人快樂的消息。”靜還說，有壹次她從南京回來約見田維，田維推說那兩天有事兒，想過幾天再見面。靜就知道，田維不願意壹臉病容地見她。三天後，田維突然出現在她面前，陽光壹樣鮮亮，明澈的大眼睛閃著光，就像從來不曾生病壹樣。 田維在日記裏說：“如果可以，只讓我的右眼流淚吧。另壹只眼，讓它擁有明媚與微笑。” 關於母親，田維寫道：“媽媽說，如果能夠再孕育妳壹次該多好呀。您仿佛在怨恨自己，將我生成多病的身軀。您覺得是您造成了我連綿的苦難。媽媽，我卻時常感激您，您給了我生命。即使這身軀有許多不如意，但生命從來是獨壹無二、最可寶貴的禮物。我感謝，今生是您的女兒，感謝能夠以為在您的身旁，能夠開放在您的手心。媽媽，不行的部分是我們***同的命運，幸福確實更深切的主題。” 如今，在北京西山腳下，有壹個叫溫泉的墓園，仙子般的田維就安眠於此。在小小的墓碑前，常年放著壹束龍膽花，這是田維生前最鐘愛的壹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