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八零五年十二月十三日,威廉·勞埃德·加裏森出生於馬薩諸塞的紐伯裏。加裏森的父親,阿比加德·加裏森來自加拿大新不倫瑞克省,因為壹八零五年的海員保護法,他獲得了在美國的合法居留權。壹八零七年的禁運法,使很多人失業,阿比加德也成了失業大軍的壹員。壹八零八年,阿比加德離家出走,再也沒有回過家。加裏森的母親瑪麗亞·弗朗西斯·勞埃德是壹位身材高大、迷人的女人。難能可貴的是她是極為虔誠的基督徒。盡管只受過很少的小學教育,但加裏森從母親那裏,得到了很好的基督教教育。瑪麗亞於壹八二三年,死於斯普林菲爾德鎮。
加裏森從小生活在貧困中,九歲就開始了學徒生涯。加裏森學過鞋匠、印刷。十三歲那年,加裏森進入紐伯裏《先鋒報》學徒。在《先鋒報》的七年中,加裏森成了壹名筆桿子。他的文字尖銳辛辣,對奴隸制的抨擊不遺余力。加裏森的指導思想是基督教《聖經》,他從《聖經》和人道主義出發,反對奴隸制。加裏森從小就從媽媽那裏懂得了奴隸制與基督教精神是不相容的。最初,加裏森進報館是為了有壹份好工作。在《先鋒報》學徒的歲月裏,加裏森遇到了壹位哈佛畢業生,不僅給了他啟蒙,而且讓他重新認識到了奴隸制的罪惡,同時也改變了他的人生道路,讓他把推翻奴隸制作為其畢生的事業。
壹八三四年九月四日,加裏森和海倫·伊麗莎·班森結婚,婚後***有過五個兒子兩個女兒。其中,壹兒壹女死於童年。
壹八二八年三月十七日,在波士頓工作的加裏森參加了壹個牧師聚會。會上,巴爾的摩《全球解放報》發行人本傑明·倫迪建議組織壹個反奴隸制協會。會議沒什麽影響,但倫迪註意到了認真聽講的加裏森,會後兩人攀談了起來,成了好友。第二年壹月,倫迪再次來波士頓,建議加裏森去巴爾的摩主持《全球解放報》,自己去為黑人移民四處奔走。加裏森很高興,不過加裏森對倫迪說,“他已不贊成黑人移民了”。倫迪說,“讓我們在報上各自發表自己的看法吧”。這是壹個“同意不同意”的君子協定。於是,加裏森成了《全球解放報》的兩名主筆之壹。
壹八二八年的秋天,紐伯裏的富商船主佛朗西斯·托德雇傭了船長尼古拉·布郎,由巴爾的摩運壹批奴隸到新奧爾良給那裏的蔗糖種植園。加裏森在《全球解放報》上對此大肆抨擊,他說“要是不擇手段的話,任何人都能大發財,布郎的船上有七十五名帶著鐐銬的奴隸,被關在甲板間的狹小空間內……紐伯裏人壹直懷疑,為什麽其他從事新奧爾良到紐伯裏航運業的人要比布郎船長賺的少的多。現在這個迷解開了”。加裏森還直接罵托德和布郎是強盜和殺人犯,是他們同類的敵人。
壹八三零年二月,托德在馬裏蘭法院提出訴訟。被告是《全球解放報》的兩主筆倫迪和加裏森。原告證人指出,奴隸從來沒被上過鐐銬,他們在船上是自由的,而且受到了人道的待遇。托德還說,他壹慣反對奴隸制,只是因為生意慘淡,不得已才作了這麽壹單生意。還有不少人證明托德和布郎人品正直。法院判決加裏森罰款五十美元,同時要支付所有訴訟費。加裏森沒錢交罰款,法院改判服役六個月。
壹八三零年四月十七日,加裏森進了巴爾的摩監獄。獄中的加裏森在給友人的信中說,“我現在身居巨廈,盡管我不是它的主人,但我不用付費,不用操心維護,壹切都不用管,倒也自在。我照樣放聲高歌,壹如我未折翅之前”。加裏森在獄中寫了壹本小冊子《為所謂的對佛朗西斯·托德的誹謗而對加裏森審判的簡報》。壹位紐約慈善家亞瑟·他潘讀後,深表同情,出資把加裏森救了出來。加裏森於六月五日出獄,壹***被關了四十九天。出獄後,倫迪和加裏森已無法合作,隨即分手。
壹八三壹年壹月,加裏森開始單獨出版他的《解放者報》。加裏森為《解放者報》寫下了有名的《發刊辭》:
“近來,為了激勵民眾的覺悟,我四處奔走,發表了壹系列關於奴隸問題的講演。所到之處都給了我新的例證:與南方各州相比較,自由州的公眾情緒將掀起壹場巨變——在新英格蘭尤為如此。我發現在這些地方,與奴隸主的情緒相比,持輕蔑態度的更加強烈,持反對態度的更加積極,持貶斥態度的更加無情,偏見的更加固執,漠不關心的也更加冷淡。當然,也有個別例外。這種現狀讓我苦惱,但我並不氣餒。我已下定決心,不顧壹切風險,面向舉目在望的邦克山,腳踏這自由的誕生地,在我們人民的心中,讓解放的戰旗高高飄揚。這面戰旗業已展開,願她長久飛舞,在時光的流逝中完好無損,在仇敵鋌而走險中刀槍不入,直至每根鎖鏈都被砸開,每壹個奴隸都獲自由!讓南方的壓迫者們發抖吧!讓他們的幕後策劃者們發抖吧!讓他們北方的辯護者們發抖吧!讓所有殘酷迫害黑人的仇敵們發抖吧!”
“我本來無需發表《發刊詞》,因為它已家喻戶曉。它的原則將在報紙中被切實遵循。我要說明的是我不是為了任何黨派而說話。在捍衛人權這項偉大事業中,我希望得到所有教派和所有黨派的支持。”
“我贊同《美國獨立宣言》中主張的不證自明的真理,即壹切人生來平等;他們的創造者賦予他們某些不可剝奪的權利,其中包括生存、自由以及追求幸福的權利。我要堅韌不拔地爭取立即實現我們奴隸同胞的投票權。壹八二九年七月四日,我在派克街教堂作講演時,我曾表示支持逐漸廢奴的觀點。我在此表示完全棄絕這種思想,並請上帝、國人、和苦難中的全體奴隸兄弟的原諒,原諒我曾說過如此怯弱、如此不正義、如此荒謬的話。”
“我知道許多人反對我的激烈言辭,但我有理由這樣做。真理是無情的,為此我也無情;正義是毫不妥協的,為此我也毫不妥協。在奴隸問題上,在我的思考中、在我的語言中、在我的文章中,將沒有中庸可講!沒有,絕對沒有!試想,妳看見壹間著火的房子,妳能發出壹個中庸的警報嗎?妳能讓丈夫中庸地去救他的妻子嗎?妳能讓母親中庸地抱出火海中的孩子嗎?今天的問題就是這樣,請不要勸我采取中庸之道。我是誠肯認真的,我不會模棱兩可,我不會托辭,我將寸土不讓,我要讓人們聽到我的聲音。”
“有人說,我的言辭尖刻,手段激烈,實際上在延緩奴隸解放事業。不對!這項指控不合事實,歷史將證明我是對的。”
《解放者報》於壹八六六年初停業,這時南北戰爭已經結束,黑奴也早已獲得了自由。《解放者報》完成了使命。
加裏森主張的奴隸解放,是非暴力的。在新英格蘭他組織了壹個反奴隸制協會,他反對會員加入政黨,他的解放依靠的是非武力、非政治,純粹的道義和宗教力量。
泰納事件發生後,美國進入了白色恐怖,加裏森在《解放者報》發表了壹篇支持泰納的社論。他說,“我們長期以來預言的事情開始發生了。地震的第壹步發生了,他最後將會震垮整個壓迫機制。第壹滴血已流出了,它最後將會血流成河。第壹道閃電已經閃出了,它將摧毀壹切”。“妳們指控我們主張和平解放的人是唆使奴隸造反的人,請收回這種荒唐的指責吧,奴隸是不需要我們去刺激的。他們所遭受的生活本身就是刺激者。”
加裏森不但在解放奴隸的問題上毫不妥協,他還要求男女地位平等,於是他招來了大男子主義者和奴隸主的聯盟,向他進行攻擊。
壹八三五年十月二十壹日,波士頓婦女協會請英國廢奴主義者喬治·湯普森講話,她們租了個小場地。事先,反對派號召人們去廣場阻止湯普森。湯普森事先得到消息,沒到場。波士頓市長親自到場勸說與會者回家。這時場外的反對派群眾已知道湯普森缺席,但他們看見了加裏森在半小時前入場了,於是高叫揪出加裏森。市長見勢不妙,打開窗戶,命加裏森跳窗。加裏森從命跳出窗戶,跑進壹條小胡同。反對派群眾追至小胡同,把加裏森拖了出來。加裏森沒有反抗,受到了汙辱。幸好警察趕到,以妨礙秩序為名,把加裏森送進了警察局,其實是為了他免受私刑。加裏森在警察局呆了壹晚。盡管,加裏森受了些皮肉之苦,但這次事件讓人們看到了廢奴與民主的關系,從而使很多青少年加入了廢奴大軍。有壹位青年律師溫德爾·菲利普從此投身於加裏森的廢奴運動,成了加裏森的得力助手。
壹八四二年壹月,聯邦眾議員約翰·昆西·亞當斯,為其選民遞交了壹份請願書,認為要避免用戰爭來解決奴隸制問題,只有南北分離。加裏森在研究了南北雙方的形勢後,得出了同樣的結論。為此,加裏森在他的報紙上刊登了壹條標語,“為使北方廢除奴隸制,南方保留奴隸制,必須拆散自由北方與奴隸制南方的聯邦”。早先,加裏森和亞當斯壹樣是支持美國憲法的,但是在重新思考之後,他認為五分之三條款實際上是認可奴隸制。為此,加裏森得出了壹個新結論,“要麽不要美國憲法,要麽不要基督,兩者必居其壹”。加裏森在壹八四四年公開燒毀憲法副本,他說,“因為憲法對奴隸制的妥協,它是壹份與死亡和地獄的協議”。在新英格蘭反奴隸制協會,加裏森輕易地獲得了支持,但是,在全國反奴隸制協會中,他的觀點遭到了抵制,最後達成的口號是,“不同奴隸主結盟”。
同時,南方奴隸主在國會的代表約翰·卡德威爾·卡爾霍恩也提出了南北分離的主張。由此可見,要在聯邦之內解決奴隸制問題是不可能的了,除了戰爭,別無它法。盡管加裏森主張非暴力,但隨著事態的發展,他在實際行動中支持布朗的反叛和林肯的戰爭。
壹八五九年十月,廢奴的極端主義者約翰·布朗對壹個叫哈珀斯費裏的小鎮發起攻擊,消息傳來,四方震驚。布朗曾宣稱,他要為結束奴隸制度獻身。布朗說,上帝授意,要他率領壹支武裝力量進攻弗吉尼亞,掀起奴隸起義。布朗預言,即便起義失敗,也會燃南、北雙方的內戰。壹旦戰爭打響,北方就會鑿爛黑奴身上的枷鎖。但是,布朗起義很快就被撲滅了。布朗和他的戰友被判絞刑。布朗之死讓很多廢奴主義者義憤填膺,為此,加裏森發表演說,“我們決不能聽任偷竊搶奪、販賣人口和虐待婦女的事情發生了!我們必須以自由的名義團結起來”。“至於聯邦政府,它在哪裏?它是什麽?在它壹半的領土上,人民無法行使言論和新聞自由──不能發表來自華盛頓、傑斐遜或帕特裏克·享利的言論,除非冒著生命危險;北方人只要內心珍藏熱愛自由的情感,就會被到處追捕,然後被驅逐出南方。”“我們生活在壹個野蠻的奴隸制寡頭政府的可怕專制統治下。如果我們不繼續像以前壹樣替他們幹罪惡的勾當,直到在他們面前倒斃,他們就威脅要丟下我們。”“他們會去天堂嗎!只有乞丐才會被清除出城,不是嗎?他們不會離開,他們會糾纏我們,讓我們屈服。我們會屈服嗎?不,絕不會!”
最為難能可貴的是加裏森對排華法案的態度,他是罕見的反對排華法案的美國人。在加裏森臨終前,在給《紐約論壇報》的壹封信中寫道:“中國人的問題是我們的問題,他們理應享有每個普通人享有的權利。他們來到此地,是為了更好地生活;我們應以友好和善的態度對待他們。我們不該強迫他們改變他們的生活習俗,他們的生活習俗該由他們自己決定。他們可以有他們自己的愛好,他們可以簽定他們自己的合同,維持自己的權利,拜他們自己的神。我們要做到四海之內皆兄弟,要反對階級和種族歧視”。
加裏森生命的最後日子裏,他在家中和妻子海倫在壹起。壹八六三年底,加裏森的妻子海倫有過壹次小中風。壹八七六年壹月二十五日,海倫因肺炎而去世,葬禮在家裏舉行。妻子去世後,加裏森萬分悲痛,甚至無法參加葬禮,只得由溫德爾·菲利普致悼詞。加裏森用了很長時間從喪妻的悲哀中恢復過來。壹八七七年,加裏森最後壹次出訪英國。他見到了喬治·湯普森等英國廢奴主義者。
加裏森的晚年因腎臟疾病而變的很虛弱。壹八七九年四月,加裏森來到紐約市女兒的家中。到了五月,加裏森的病更重了,五個子女都來到了身邊。他們為加裏森唱了加裏森最愛唱的歌。壹八七九年五月二十四日午夜,加裏森永遠閉上了眼睛。五月二十八日,加裏森被安葬在馬薩諸塞州的牙買加平原。加裏森的絕大多數廢奴主義朋友參加了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