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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勒斯四部曲——漫長而痛苦的救贖之旅

最近剛看完那不勒斯四部曲的最後壹本書《失蹤的孩子》。說起來,這套書是我很少看的小說之壹(不包括被長輩斥為“快餐文化”的玄幻、武俠、言情、美色小說)。作為壹個代入感很強的人,我特別害怕看小說,情緒很容易隨著主角的情況而波動。而且,嚴肅小說沒有《溫爽》那樣的金手指。時代的變遷,現實的現實,性格的軟弱等等都決定了童話的結局不會是幸福美滿,更多的是嘆息和悵惘。我之所以對這樣的小說感興趣,完全是出於對“女性友情”、“成長小說”、“女性史詩”這類罕見題材的好奇。

那不勒斯四部曲講述了二戰後那不勒斯貧困社區的兩個女孩莉拉和莉娜(列儂飾)的成長史,從第壹部小說《我的天才女友》中暴力的童年和混亂的少年,到《壹個新名字的故事》中躁動不安的青春,到出走和離開中空虛迷茫的中年人,最後是沮喪疲憊的孩子。

那不勒斯四部曲——我的天才女友,壹個新名字的故事,左與左,失蹤的孩子。

書中兩個女孩的友誼並不是簡單的互相幫助或嫉妒和背叛,正如作者埃琳娜·費蘭特(Elena ferrante)在她的書信(隨筆)Frantumaglia中所描述的那樣:“在莉拉和埃琳娜(列儂)的生活中,有許多事件表明壹個人如何從另壹個人身上汲取力量。但要記住這壹點:不僅是在互相幫助的層面上,也是在互相搶奪的層面上,從對方身上竊取情感和知識,消耗對方的力量。”

這樣無法言說的情感體驗,相信很多女性在成長的過程中或多或少都經歷過。當我們自身的“主體性”不明確或動搖時,我們往往需要壹種對比來確認自己的立場,而這種對比與我們的關系並不是穩定不變的,而是處於壹種動態的“遊戲”平衡中,這種平衡是親密的、欣賞的、獨立的、警惕的。同時也隱藏了很多辛酸的瞬間。

德國版的我的天才女友

當我們第壹次閱讀《那不勒斯四部曲》的第壹部和第二部時,往往會對莉拉產生不同尋常的敬畏和欣賞,因為在兩者的關系中,莉拉往往占據著主導和有力的地位。她聰明、勇敢、粗俗但直接,就像造物主壹樣,“有理解復雜的天賦,善於制造戰爭和變化”。至於列儂,大概是因為第壹人稱敘述的緣故,她表現出脆弱、自卑、逃避、虛榮,在友情中是從屬、弱勢的壹方。

但是,越往後看,越會發現,在壹段感情中,即使是處於弱勢的壹方,也可能從自己的從屬地位中獲得壹些智慧,進而讓強勢的壹方暈頭轉向。有人說這是壹部關於成為,成為(“成長”)的成長小說。列儂壹直很欣賞莉拉的這種力量,用她作為小說家的敏銳觀察力壹點壹點地建立她的主體性。在很多時候,我們可以感覺到,莉拉其實是在嫉妒列儂所象征的知識分子的“成長”力量。比如她從來不贊美列儂的小說,甚至貶低列儂的作品,但在與當地黑幫的鬥爭中,莉拉不自覺地想利用列儂的話的影響力來爭取自己的利益。

雖然我們會被莉拉造物主般的洞察力和神秘感所吸引,但我們也會擔心自己會被她的暴虐和無常所灼傷,而列儂卻因為她的猶豫和脆弱而真實,就像我們每壹個普通人壹樣,對外表和能力不自信,對出身家庭和落後社區的厭惡,對階級的無力和怨恨。

“‘妳知道普通人是什麽嗎?’

是的先生。'

那壹刻,我比幾年前奧利維耶羅問我的時候更了解老百姓。我們是老百姓,在爭吃爭酒,在爭上菜的順序和服務的質量,就是服務員走來走去的臟兮兮的地板,就是那些越來越低俗的祝酒詞。老百姓是我媽。她喝了酒,現在整個後背都靠在我父親的肩膀上。父親壹本正經,母親咧開嘴大笑,因為佛羅倫薩的古董商講了壹個淫穢的笑話。每個人都在笑,包括莉拉,她看起來要把她的角色演到底。”(我的天才女友)

2017年4月,HBO宣布將把那不勒斯四部曲改編成壹系列電視劇。上圖是演員的定妝照。

與莉拉相比,列儂對自己的出身——母親和故鄉——有著更深的失落和掙紮。在小說中,她壹直為母親的跛腳、粗俗、文盲、勢利而自卑。在她心目中,她理想中的母親形象是像她的老師和婆婆那樣的人,穿著得體,說著標準的意大利語,優雅得體。只有當阿黛爾斥責列儂“經常失控,不理智”,並拒絕讓自己的兩個孫女與她有更多接觸時,列儂才會意識到自己在阿黛爾身上的自我映射是多麽可笑。

“這麽多年,我壹直覺得妳是我想要的那種媽媽,但是我錯了。我媽比妳強多了。”(失蹤的孩子)

在母親去世前,列儂最終與母親達成和解,看著母親曾經肥胖笨拙的身體在病床上枯萎。她第壹次坦然面對母親的瘸腿,不是基因缺陷,而是戰爭留下的傷口。母親臨死前對她說的最後壹句話,也激勵著她在被背叛和失去後,要靠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來,不要被任何東西摧毀。

“‘列儂,我現在真的很幸福。我唯壹擔心的人是妳,但妳就是妳。我知道妳能讓事情按妳的方式發展,所以我相信妳。”(《失蹤的孩子》)

埃琳娜(列儂)

故事雖然發生在那不勒斯,但很少描寫迷人的風景和悠久的歷史,更多的是聚焦在郊區破舊的房屋和骯臟的街道上。自從16歲那年,列儂在莉拉的婚禮上意識到“普通人”的命運後,她就有了逃跑的想法。她渴望借助知識和周而復始的“悲慘母親”的命運逃離貧窮落後的社區。

“他們(母親)很焦慮,同時辭職。他們薄薄的嘴唇緊閉著,背彎著,或者用難聽的話罵著那些折騰他們的孩子。他們的身材很瘦,眼睛凹陷,顴骨凸起,或者屁股很胖,腳踝腫脹,胸部下垂,手裏提著沈甸甸的購物袋。最小的孩子拉著他們的裙子,想讓他們抱抱。”(壹個新名字的故事)

壹度破敗的那不勒斯社區

列儂曾經成功過。她毅然抹去了自己的那不勒斯方言,有意識地用標準的意大利語交談和學習。她努力學習,考上了比薩師範大學,在那裏結識了出身名門的高級知識分子皮埃特羅·艾羅塔(Pietro Ayrotta),開始了自己的作家生涯,過著人人羨慕的上流社會生活——體面的婚姻,到處旅行,學會了交談,豐富的藝術展覽和沙龍,幹凈整潔的城市生活環境。

然而,婚姻中的壓抑,丈夫的機械性愛,全職媽媽的崩潰,個體價值的喪失,社交生活的缺失,都讓列儂精神空虛,身體困頓。她如此致力的“文明”不過是另壹種形式的禁錮。然而,她所依賴的知識也有局限性。很多時候只是傳統男權建構的習得語言。在七八十年代的社會動蕩下,大家談論的解放、革命、政權、民主只是壹種身份選擇,或者說是壹種模糊的理論。沒有多少人真正明白自己在說什麽,對現實生活沒有實質性的幫助。

當列儂看到莉拉拋棄了理論和政治家的虛無主義宣言和口號,選擇用最庸俗、最直接的方式與那不勒斯當地的惡勢力作鬥爭,當列儂不自覺地解釋她在家鄉面對的形形色色的人和事的變化和挑戰時,她終於意識到“家鄉給予的這種醜陋的滋養,才是她前進的全部動力”。她放棄了與家鄉的刻意隔離,回到那不勒斯與老朋友重建友誼。

HBO系列的路透社照片

正是因為列儂和母親農嘉之間的那些耳光、眼淚和無情的批判,列儂壹次又壹次的拒絕、逃離、回到那不勒斯,而她在比拉多經歷的這些掙紮和分歧,幫助她以極其曲折的方式找到了自己的源頭。某種程度上,列儂比萊拉勇敢。當遇到可怕而殘酷的地震時,莉拉會因為“界限的消失”和穩定生活的瓦解而恐懼和顫抖,而列儂則可以照顧莉拉,在災難後安定下來。

大概正如莉拉和列儂的母親農齊亞所認為的那樣,列儂有壹種“成長”的力量,這種力量是溫和的,緩慢的,但是堅定的。絕不是尼諾那樣的思辨無根的智慧,而是不斷自省自洽,不斷分手重組。“那些曾經把她拉下來的東西,後來成了她往上走的基礎。”

“我受了多少苦,經歷了多少事!每壹步似乎都要跌倒,但我堅持住了。我離開了這個城市,回到了那裏,我又擺脫了它。沒有什麽能把我和我的女兒們拖下水。我們都得救了。我沒有讓他們中的任何壹個沈沒。”(失蹤的孩子)

那不勒斯四部曲英文版

正如本套書的譯者陳穎老師評價的那樣,對於列儂來說,經歷了艱難困苦,選擇的岔路口,大環境的改變,她沒有沈淪,沒有倒地。她沒有像兒時的夥伴圭瑤拉那樣倒地而死在破敗的城區,也沒有像家境殷實的美少女娜迪亞那樣成為紅色旅恐怖分子,甚至沒有像有思想有教養的瑪利亞羅莎那樣。這無疑是壹個漫長而痛苦的救贖之旅。"

俗話說“壹千個讀者心中有壹千個哈姆雷特”,要理解和談論那不勒斯四部曲的東西太多了。無論如何,壹川是極其慶幸這本書的出現的。它重塑了女性小說,不僅僅聚焦閨閣、婚戀,或者“升級怪”,也不刻意追求陽剛之氣,不把自己虛假地構成男人。而是把重大事件和巨大變化編織成生活場景和微妙的心理。沒有上帝的視角也沒有金手指,只有在命運的懷抱下如何選擇和重塑,如何理解它們。

希望大家能從這套小說中獲得啟發或力量。祝妳閱讀愉快。

莎拉·威爾金斯為《紐約時報》采訪埃琳娜·費蘭特的插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