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月初,與多年未見的初中班主任劉老師,加上了微信。當天晚上,接通電話那壹瞬間恍然覺得,雖然三十多年未見,這壹幕好像就在昨天:上課鈴叮叮叮聲中,劉老師手擎壹只灌滿綠茶的玻璃杯,腳著布鞋走進教室;滿教室衣著樸素的學生,隨著值日生壹聲口令全體起立.....
放下電話,內心的漣漪慢慢散開,幾十年前初中時代的往事,依稀浮現腦海...
初中學習,我其實經歷了兩所學校:初壹在鴨兒坪中小學就讀,後來鴨兒坪初中停辦,初二上學期才轉到付家堰中學就讀。?
印象中第壹次到付家堰中學報名時,應該比規定日程晚了壹點,同學們都已經在正式上課了。第壹次離家到幾十裏遠的集鎮,我大姐專程送我報到;報名安頓好宿舍後,內心隱隱還有點小興奮——至今回想仍記憶深刻。
叫大水田的校園
付家堰初中校園,原地名叫大水田,這個我最近才知道。
農村集鎮初中那時校園大概都是這樣:三兩棟不大的土瓦房,圍著壹片操場,鴨兒坪中小學即是如此。? 付家堰中學那時校園格局也並沒太多不同:三棟單層土築瓦蓋的教室、宿舍和食堂,呈U形分據北東南三面,圍著壹片大操場,西南面緊挨著壹座石頭小山——現在好像築了涼亭,那時僅僅在石頭窩裏有些小樹。
教室與宿舍之間,是壹片幾十米見方的小操場,北面靠山坡壹道七八米高的石坎,中間有臺階拾級而上,左右對稱,很得氣勢;石坎邊緣,壹溜花盆種著綠油油的菊花和柏樹!
石坎頂部,從亂石遍布的山體,硬生生辟出了壹塊地基:順著宿舍方向,壹棟二層樓房矗立著:塊石砌就的墻壁,磚色機器瓦坡屋頂——別有壹種經典美感,如今不知是否還在! 這樓是付家堰中學的中樞——教師宿舍樓:學校最高長官校長和多數任課老師都住在這,其實也是老師辦公樓——那時條件簡陋,老師也真是7-11,大部分時間都撲在教學上。 ?
教師宿舍樓西端有壹道樓梯,分出樓上樓下兩個天地:樓上是老師宿舍,樓下是男生宿舍。 印象中樓梯沒有頂蓋,下雨天或者下雪天,樓梯就是濕濕滑滑的。
從五峰縣城關經二岔口蜿蜒而至的縣級公路,穿過付家堰集鎮,在鄉衛生院拐了個彎沖到學校大門外,沿著教室後墻根外,在教室宿舍樓後面轉彎,順著山坡走之字拐伸向大龍坪——那是另壹個與鴨兒坪平行的所在。
? 老校長的花圃
用顏色或某種花卉來表述我在付家堰初中的生活,會跳出兩個關鍵詞:金黃色、菊花!
五峰山區的秋天,印象中有著明顯季候特征:清晨清涼的空氣中,常常飄來田地裏野菊花的藥香氣!
付家堰初中秋季上午第二節課後的課間操,在我印象中是校園最美麗的時光:
上午的陽光已將周遭烘出壹些暖意,湛藍天空下的校園沈浸在壹片明黃之中,教室宿舍樓前石坎上,各色的菊盛開—— 壹根根細細的花瓣,肆意伸展,甚至壹團團,相互擠挨著,印象中金黃最多,好像還有絳紅、白色或紫色!……真的是在怒放,我覺得要用怒放才能夠貼切!
從秋季直到初冬,這些菊持續開放,成為校園中最亮麗的壹抹顏色!早自習下課,早餐時間,課間操,所有課間時間,走出教室打打望,真的很養眼!很提神!
這些菊花和綠樹,是老校長劉少林老師辛勤培植的傑作! 我曾近距離觀察到:老校長精心為花剪枝、用合渣給花苗培肥。? 多年後,偶爾在公園見到金色盛開的菊,常會想起付家堰初中和校園裏的秋天!? 感謝老校長的辛勤培植!多年以後我們才能夠體會這些潛移默化的啟蒙意義!
青春與才情洋溢的老師們
最近看各位老校友的回憶錄才知道,我們上學時的付家堰初中,幾年前才剛由高中改過來。
我們很幸運,有這樣壹群才華橫溢、對教書育人充滿激情的老師——?
體育課覃孟亮老師額前頭發微卷,氣宇軒昂,聲音洪亮,無論講話還是動作示範,壹招壹式精氣神十足!相信上過他的體育課,壹定會漸漸體會“體育精神”這幾個字!
印象中教過我們英語課的老師有好幾位:王玉蓮老師那時紮著辮子,說話溫婉和藹; 黃良盛老師剛畢業不久,青春洋溢、上課充滿激情,待學生如同大哥,壹班男同學常蹬鼻子上臉去他宿舍蹭飯、烤火; 陳琳老師個頭不高,鼻子挺拔,言語詼諧幽默,英文發音講究洋腔洋調!
上地理課對於我是壹種樂趣,因為我從小唯壹課外書就是壹本地圖冊,常把讀地圖當樂趣!地理課羅培美老師,壹頭松軟卷發,妥妥上海小K派頭!
物理課呂繼亞老師,第壹堂課就給我們上了金句: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事實上也是,我多年來壹直在靠數理化掙飯吃! 上呂老師物理課,對於稍微上進的學生是很好的享受!? 估計他的學生至今都應該記得兩點:呂老師表達邏輯嚴謹,對學生的提問,常會稍作思考後再答復;稍微明顯的長樂坪口音。
教平面幾何的裴德炳老師,我們私底下視其為天才人物——他竟然可以左右開弓寫字:左手右手寫字都很流暢,而且書法還不錯! 因為這件事,我們學幾何竟而沒那麽無趣了! 實在對不起,時間久遠,其他老師教過我們數學課的老師已回憶不起了。
化學課李家槐老師那時也剛畢業,笑瞇瞇的,常批評我“作業拖拉 馬虎”,這個批評真是壹針見血——估計下次見到李老師還得寫檢討。
語文課唐金平老師,面相白凈,說話斯文,有些我們陌生無比的詩文唐老師常能張口就來,讓我們很是佩服!
我們初中時代正值八十年代初,那時剛剛改革開放,社會充滿向上的希望,老師們青春洋溢,記得隔壁教師辦公室有壹架風琴,偶爾會有悠揚的琴聲傳出!也是我們初中生活的壹道風景!
班主任劉老師和鄒老師
政治課劉光啟老師,兼教歷史,是我們初中的班主任老師。 劉老師在所有任課老師中算是高個子,留平頭,壹個灌滿綠茶的玻璃杯常年不離手。? 劉老師油印卷子鋼板字極好,板書粉筆字則是他所教學生們競相模仿的範例;坦白說,我現在手寫字還看得過去,得歸功於從臨摹劉老師的板書學到的壹點皮毛。?
三十多年後回想,老師教的政治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劉老師教的歷史我還記得清清楚楚:公元前841年,周昭***和元年,中國歷史開始有明確紀年!
鄒祖勝老師教我們初三語文,初三時我們原來初二的兩個班合並,他與劉光啟老師壹起擔任我們畢業班班主任! 鄒老師中等個頭,身形壯實,國字臉透著和藹與親切!鄒老師粉筆字板書很棒,自成壹體!
初三上學期,我生過壹次病,比較嚴重又離家遠,幸得劉老師和鄒老師照顧,好多天背著我走去鄉衛生院看醫生,還掏錢拿藥。? 前不久還和小師妹聊起到他們家吃病號飯的情形!? 兩位班主任老師的恩德,學生我壹直銘記在心、時常念想!
食堂與老師的菜園
那時付家堰初中,除了幾個家在鎮上的學生,大多來自周圍的鄉下,只能住校寄宿,日常當然就只能吃食堂。
付家堰初中當時學生夥食,按現在標準不是壹句清苦可以形容的: 主食是玉米粉拌水攪勻蒸出的面飯;主菜是壹種叫合渣的豆湯——由黃豆泡脹磨漿加點菜葉煮沸即得。? 因為玉米粉常常生蟲,合渣湯沖進飯裏去蟲子就會漂上來,心大的孩子壹咬牙就當打牙祭了。 我們那時偶爾寧願餓壹兩頓不吃,這樣可以在比較饑餓的時候容易下咽。
學校食堂做飯師傅兼養豬,這樣每壹學期會有壹次打牙祭的時間:殺豬吃肉! 現在想起來,那頓飯真香! 用壹句俗套話講:我以後再沒吃過那麽好吃的豬肉加玉米面飯!
學校有校田,分班級由班主任帶著學生抽時間耕種,老師也都有壹塊園田,種些蔬菜自給自足。冬天晚自習下課後,老師的這些菜園子,有時候就成了學生的菜園子:有時候實在太饞又餓,就有膽子肥的學生去摸壹兩兜白菜洗洗用煤油爐煮來吃! 估計老師也都心知肚明學生清苦,從來沒有老師因為學生偷菜投訴過!?
? 晨跑印象
八十年初中國小鎮的清晨,高音喇叭是標配的背景音:正式播放本地新聞前,會播放壹些當時流行的歌曲,如:希望的田野,鄉戀,絨花…
閉著眼想象壹下:清晨的大地還在沈睡,壹群少年已經起床,在老師帶領下,喊著口號或者唱著歌,穿過集鎮,沿著鄉間公路慢跑! 群山中的鎮子,回蕩起腳步聲、高音喇叭的音樂、間或有狗叫聲!
那時付家堰初中的校風,以今天我的認知,可稱之為:文明其精神,野蠻其體魄! ?那時的學生每天就兩件事:課堂學習,鍛煉身體。 每天早上六點多鐘三公裏的公路跑,是必修課!回想起來,我現在身體底子,壹半歸功於那時晨跑的功夫!
去年電影“芳華”播出後,韓紅版「絨花」小小流行了壹陣;每次這悠揚的旋律在耳邊響起,總會在我腦海中激起漣漪,回憶起付家堰初中的歲月——? 壹群心中有遠方、有理想、有著美麗心靈,正處青春年華的老師,在充滿朝氣與希望的黃金時代門口, 啟蒙著壹群群懵懵懂懂的少年,引領他們邁進充滿希望的知識世界!?
感謝有妳——
付家堰初中
以及 曾經與當下?
在那裏工作的
所有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