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化大革命的背景下
在地上,眼淚落下;天空中,流星劃過...
我的愛人,是妳嗎?
奶奶生於五四。當然,這場運動並沒有蔓延到這個偏僻的山城,她在地主家庭的幽影中愉快地度過了少女時代。奶奶在家裏排行第七,所以大家都叫她七小姐。齊老師很聰明。她考上了南開女子學校,獲得了“校花”的稱號。的確,她很美。齊老師在國內的學校很活潑,很動蕩,讓那壹代的年輕人大多興奮。她曾經號召很多像她壹樣的熱心年輕人去奮鬥。他們高呼口號,張貼海報,遊行並籌集資金...
這時,她遇到了她壹生的愛劫,我第壹個從未蒙面的爺爺。
我第壹個爺爺姓王,是國民黨壹級上將。他曾在英國學習,是壹名文武雙全的優秀國軍士兵。
對於他們的第壹次見面,我想壹定是美好的。因為每次奶奶回憶到這裏,臉上總會浮現出壹個女孩的甜美和羞澀。只有這壹段會讓她熱愛生活...
王先生和齊小姐是在南開女校組織演講時認識的。祁小姐如花的容顏讓王先生為她的年輕與激情所傾倒,而王先生溫柔的談吐與耿直的氣度也深深吸引了《種愛》中的祁小姐。他們的相遇,就像四月的槐花,燦爛壹時,持久壹世。七小姐是壹個愛恨分明的女人,強硬的性格也讓她後來吃了不少苦頭。但在那個時候,她就像壹只飛蛾,撲向他們陷入困境的關系。王先生有家庭。
王先生娶了兩個妻子。第壹個病死了,留下四個孩子。第二個也是臥病在床,長期的家庭陰霾已經讓王先生臉色蒼白,根本沒有精力去接受另壹段新的感情。然而,他身上的細微變化並沒有逃過妻子的眼睛。她看到了丈夫眼中的渴望,無限悲傷。這些都不是她患病多年能給的。
同時,齊老師的家人也堅決反對他們在壹起。畢竟他們家是個地位顯赫的大家庭,為別人做點小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齊小姐開始絕食。她瘋狂地愛著,壹旦愛上,就不會放手。最終,壹家人妥協了。畢竟她是家裏最寶貝的女兒,父母兄弟都不忍心看她折磨自己。
王先生生病的妻子終於不能拖延時間的手。他需要更多的時間來照顧他生病的妻子,給她擦身,給她吃藥...這些還是沒能打敗死神的鐮刀。他生病的妻子最終帶著對世界的渴望和身體的解放離開了人世,留下了壹堆沒有母親的孩子。孩子們對父愛不以為然,認為齊老師殺了媽媽,所以不給齊老師好臉色看。這些都是齊老師認可的。既然選擇了他,就選擇了他的人生。他的孩子們……他們壹直在努力工作。
奶奶真的很努力。她嫁到王家的時候,最大的孩子比她大三歲,壹群孩子都很討厭她。還沒成熟,她就承擔了照顧五個孩子的任務,她用自己的努力贏得了壹群孩子的認可。她覺得最甜蜜的是王先生和她之間的心靈交流。他們經常用英語交談。當著孩子的面,王老師用英語和她說話,經常讓她臉紅,孩子也不知道為什麽。
但這樣甜蜜的時光畢竟很少。王先生是軍人,軍人就要有軍人的使命。動蕩的國情使他常年出國。齊小姐為他祈求壹個護身符,那個小小的三角符號寄托了她所有的希望。
這段感情更多的是等待,等待他生存的消息,等待他勝利的消息,等待他歸來的消息!雖然兩人分開了,但是感情卻在增長。
就這樣,他們打了日本,打了內戰。
國民黨的形勢如破竹,節節敗退,很快被迫退到最後壹塊土地——重慶。王先生建議去臺灣省,但齊小姐不能離開她的父母和壹個大家庭。後來形式越來越緊張,他們想走也走不了。(1948)去臺灣省已經很緊張了,只能自己去,不能帶家人。)
1948的秋天,城市裏熙熙攘攘,新開的餐廳,舞廳裏新上市的歌手...它什麽都不知道,依然熙熙攘攘。而王先生和齊小姐,他們就像深秋老樹上的兩片黃葉。與此同時,它們被風吹走,在空中向下扭曲。其中壹只掛在樹頂,另壹只孤零零地落在地上。雖然壹個懂,壹個不懂,但能懂能不懂,也無法解讀這個未知的結局。
齊小姐獨自坐在家裏,等待丈夫的歸來。可等待的只有丈夫被搶被殺的噩耗。
支柱沒了,沒有大的家,怎麽辦?
我爸媽把齊小姐接回去,讓她復婚,她怎麽拒絕?這是老公的家,有老公的點點滴滴和孩子,孩子該怎麽過?她搬到了鄉下,帶著所有的孩子,打算在那裏度過余生,可是時間怎麽會放過她呢?
時間很快就到了“文化大革命”。奶奶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土改時父母雙亡,現在兄弟們下落不明。奶奶壹個人拖著五個孩子不知道該怎麽辦,只有等著各種苦難的到來。這對她是壹種難以言喻的傷害。她每次回憶起來都會哭。那個幽靈般的日子留給她的不僅僅是背上那個碗的大牌子。而我心裏的那個洞,風壹吹,就疼!
齊小姐天天被抓被罵。她天不亮就穿磚,白天在街上遊泳,晚上回家。壹群孩子要吃飯,最大的可以自己掙工分,最小的還在地上爬。祁老師本來就弱,壹旦被批評就更弱了。她不能出去打工掙工分,但全家都要吃飯,只好整夜給別人織毛衣,換取微薄的口糧。吃不飽對她來說還是小事。她可以自己省吃儉用,全部給孩子吃。但她不能假裝聽不到鋪天蓋地的標題。有人稱她為“資本家”,有人稱她為“反動分子”,有人稱她為“黑五”...孩子們是“孩子”和“小間諜”。她被帶到牛棚裏蹲著,孩子們不敢出門。他們餓得哭了。他們大膽地出去偷了壹根靠墻的紅薯藤。幾個孩子壹段壹段的咬,就是不肯放手。
她很苦,她為壹段沒有持續多久的愛情付出了多少。花壹樣的青春沒有持續多久,鉛壹樣的苦難卻伴隨了她壹生。她沒有哭。哭有什麽用?妳可以哭著離開這個不公平的世界?妳能哭掉這畸形的罪惡嗎?
她能忍受,她能忍受。燒紅的烙鐵烙在她背上的時候,她壹句話也沒說,默默忍受,直到暈倒。但是孩子們受不了。他們壹出門就會被扔小石頭。沒有口糧吃飯是常事。我可憐的姨媽,從來沒有蒙面,被餓死了。可憐的孩子瞪著眼睛看著饑餓的世界,跟著短命的父親,才知道什麽是童年。
奶奶哭了,為可憐的孩子哭,為短命的亡夫哭,為自己的命運哭。天空是多麽的不公平,如果妳偷吃了壹點甜頭,就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好心人開始上門撮合。齊小姐雖然已經結婚生子,身體上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變化,但是誰也看不出她內心的滄桑。好心人說,嫁吧。妳忍心自己受苦嗎?她動搖了。為了孩子,她第壹次動搖了保持丈夫正直的信心。看著孩子吃“白粒”(其實是壹種粘土,白色,有細膩的泥土,也就是俗稱的“觀音土”,不能多吃,會導致腹脹,無法排泄。)和越來越大的肚子,她選擇了結婚。
她的第二任丈夫是我的親生爺爺,姓陳。
陳漫是壹個標準的“紅五類”,家裏很窮,但這是光榮的。每天,他背著鋤頭去地裏幹活。他見人不低頭,卻能在那些“黑五”的頭上吐口水,被批評的時候沖上去給壹拳。但他也需要女人,喜歡美女。他派人去撮合齊小姐,說不管她生不生,都要照顧他們的孤兒寡母。
好心人說嫁吧,嫁給吳公,組織會說妳改造得好。雖然還是吃不飽,但是不用蹲牛棚了,孩子們也不會再被扔小石子了。
晚上,齊小姐抱著被子來到陳曼家。陳曼窮得連床都沒有。她在地上鋪了些稻草,然後鋪了壹床自己帶來的被子,這就算是新房了。
爺爺沒有知識,每天只幹活,臭汗,很久不洗澡。奶奶受不了了。生下我父親和叔叔後,她壹直分居到半個世紀。
前壹段婚姻給她留下了孩子,後壹段婚姻給了她生命;前者婚姻短暫卻甜蜜,後者婚姻長久卻只是表面;她整天向往著前壹段婚姻,卻幾乎不提後壹段。
“文革”後,她應聘到東洋五中當英語老師,離開了那片流過她血淚的黑土地。
奶奶今年八十八歲了,壹點也不顯老。從後面看,她還能隱約看到校花的姿態。她躺在藤椅上,搖晃了壹個世紀。
歷史的車輪在飛速前進,有些東西隨著歷史的腳步漸行漸遠,遠離塵埃。
我們只能讀壹段多年前的愛情故事,透過她的呢喃,看遠方的煙火歲月。
天邊有壹顆流星劃過,壹滴淚不小心從眼角滑落。
我的愛人,是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