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壹運動”《獨立宣言書》全文:
1919年3月1日上午10時,京城塔洞公園聚集了約3000名學生和四面八方趕來的群眾,等待宗教界“民族代表”發表《己未獨立宣言》。因為此時正值為高宗舉行國葬的時期,京城府湧入了數十萬“奉悼民”,人流擁擠,因此日本殖民當局沒有註意集會的異常,這在“武斷統治”時期也是絕好的壹次集會機會。
然而等到下午2時,約定的舉行宣言發表儀式的時間已到,“民族代表”遲遲不來。學生代表康基德、韓偉健等3人得到消息後前往泰和館質問這些“民族代表”,並邀請他們前往塔洞公園,但孫秉熙拒絕了他們的要求。孫秉熙說道:“青年人即使以暴力引起騷擾也不會成功。我們不能和妳們***事,請妳們註意。”
在“民族代表”拒絕出席的情況下,青年學生便義無反顧地單獨進行獨立宣言發表儀式。下午2時30分,儆新學校的畢業生鄭在镕登上塔洞公園的六角亭,莊嚴地向群眾宣讀《己未獨立宣言》。這個由宗教界人士委托崔南善撰寫的獨立宣言書代表資產階級民族主義上層的利益,充滿了妥協主義、和平主義的色彩。
《宣言書》雖然在劈頭明確宣布:“吾等茲宣言:我朝鮮之為獨立國,朝鮮人之為自主民,以此告於世界萬邦,而克明人類平等之大義;以此誥於子孫萬代,而永有民族自存之政權。”並譴責“食丙子修好條規(江華條約)以來時時種種之金石盟約,日本之無信固可罪也”,“貪征服者之快,無視我久遠之社會基礎與卓犖之民族心理,日本之少義固可責也”。
但是它並沒有提出明確的鬥爭口號,而侈談抽象的“人道”、“人類通性”,並表明無“怨尤他人”、“懲辦宿昔”之暇,僅聲明出於“嚴肅的良心之命令”,要求“改善匡正錯誤狀態,歸還自然又合理之正經大原”。
李基白評價這個宣言書:“並沒有煽動反對日本殘酷殖民統治的復仇行動”“正如附在宣言後的‘公約三章’所保證的堅決要求自決的韓國人民不采取任何排外的手段、人人始終恪遵***同協議,為了民族的尊嚴和榮譽而秉持光明正大”。
當鄭在镕讀完獨立宣言書正文,開始讀“公約三章”時,臺下壹個人高舉手臂,群眾就振臂高呼道:“大韓獨立萬歲!”群眾的情緒頓時就被調動起來,鬥爭氣勢空前高昂。讀完以後,學生和群眾走出公園,分3隊舉行遊行示威,沿途的市民紛紛參與,最後示威人數竟達到30萬之眾。
遊行學生和群眾壹隊走向外國領事館集中地街道;壹隊走向德壽宮;壹隊走向日本駐朝軍隊司令部。遊行隊伍揮舞著匿跡9年的國旗——太極旗,邊走邊高呼
“大韓獨立萬歲!”“日本軍隊滾出去!”等口號,並壹路散發獨立宣言書等宣傳品。他們在德壽宮的高宗靈柩前行禮,山呼萬歲;在日本駐朝軍隊司令部和美國領事館前,壹名高舉太極旗的青年當場用自己的鮮血書寫了“大韓獨立”4個字。
此外,有些青年發表街頭演說,號召更多人參與獨立運動,而許多婦女端茶送水,慰問示威群眾。這天京城電氣公司的電車售票員和司機舉行罷工,許多公司、工廠的工人也罷工支持學生和群眾的示威運動,整個京城交通中斷,市政陷入癱瘓狀態。
金允植對當日情形記錄道:“午後三時,忽有呼噪之聲,喊叫動地。使人探之,各學校生徒會於鐘路,呼大韓獨立萬歲,或聚於塔洞公園,或演說於大道上。
相率至大漢門(德壽宮正門),闖入呼嵩;壹派至昌德宮外呼嵩,歷美、法領事館,出至南門驛,延亙十裏,巡査、兵丁示威而已,無以禁止。
將獨立宣言書數萬張,家家投傳。其壹張,天道教主孫秉熙為頭,佛教、耶穌教人亦多參入,大要以獨立為趣旨;其壹張,語極慘凜,終以報讎雪恥為辭,此則但書國民會,不書姓名,終日叫呼,爻象危險。道傍觀者如麻,鄉中婦孺,亦皆踴躍,拍手喝彩”。
然而,就在京城逐漸被“獨立萬歲”的洪流淹沒時,以孫秉熙為首的29名“民族代表” (吉善宙、金秉祚、劉如大和鄭春洙4名“民族代表”在外地或在趕赴京城的途中)在泰和館單獨舉行獨立宣言發表儀式。
他們誦讀了《己未獨立宣言》,韓龍雲站起來,作為獨立的祝辭講了幾句,然後三唱萬歲。儀式結束後29名民族代表就餐,其間崔麟讓泰和館老板安淳煥給朝鮮總督府打電話通報了民族代表開會的時間、地點,以表明和平請願的“誠意”。不久後日本警察就前來將正在用餐的29名民族代表全部逮捕。這些“民族代表”在三壹運動中的活動就這樣結束了。
在3月1日這壹天,京城市民遊行示威始終是和平的,秩序井然,未發生暴力活動。但日本總督府得知消息後馬上出動軍警采取鎮壓行動,除了全部警察憲兵以外,還出動駐龍山的3個步兵中隊、1個騎兵中隊進入市區驅散示威行動,逮捕了130多名示威群眾。黃昏時分,京城的遊行示威由市中心向郊外擴散,壹直持續到深夜11時。
同日中午,朝鮮平壤市民在崇德學校操場集會,宣布朝鮮獨立,並展開大規模遊行示威,義州、元山、南浦等地也爆發了示威活動。三壹運動就這樣在京城和平壤點燃了火焰,逐漸擴大為全民族的反日起義。
擴展資料創作背景:
1910年8月22日,日本強迫大韓帝國簽訂《日韓合並條約》,正式吞並了朝鮮半島,並設立朝鮮總督府進行殖民統治。日本吞並朝鮮後,其統治方式是“武斷統治”,剝奪了朝鮮人民壹切政治權利和自由,對朝鮮實施赤裸裸的經濟掠奪,並鼓吹“內鮮壹體”(內,指日本本土),對朝鮮人強制實行同化政策。
日本首任朝鮮總督寺內正毅壹上任就公開宣稱:“朝鮮人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日本在朝鮮常駐兩個師的兵力,而警察和憲兵在朝鮮更是具有生殺予奪的權力,成為維持殖民統治的重要力量。日本殘暴的殖民統治導致朝鮮人民生活非常痛苦,朝鮮人對日本殖民當局的不滿與日俱增。
而朝鮮自淪為日本殖民地以後,反抗日本的鬥爭從未停止過。以洪範圖、車道善為首的義兵余部在朝鮮北部與日本戰鬥至1915年,海外流亡者也紛紛建立抗日武裝,其中申采浩、李東輝等人在俄國海參崴倡議建議的“光復會”是日本統治初期最有影響力的抗日團體,這個組織最初致力於在中國東北和俄國遠東建立武官學校,培養軍事人才,後來以秘密結社的形式深入朝鮮內部。
他們搶奪日本的稅金,槍殺親日派,在壹定程度上打擊了日本殖民者的氣焰。除了武裝抗日之外,另壹些人士企圖透過外交途徑恢復國家主權。
申圭植在1912年成立同濟社,與中國國民黨保持密切聯系,而李承晚則在美國夏威夷建立大韓人國民會,以美國為中心展開外交活動。朝鮮各地也不斷發生襲擊日本官憲的事件,工人罷工運動也開始嶄露頭角,這些鬥爭雖然規模不大,但反映了朝鮮人民反抗日本、追求獨立的精神。
正如韓國歷史學家李基白所說:“在日本帝國主義的殘酷的殖民統治下,民族抵抗精神不斷高漲,並滲透到朝鮮社會的各個角落,以致達到了壹觸即發的地步”。 在這個時刻,適逢國際風雲突變,為蓄勢待發的朝鮮人民帶來了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