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存完好的古寨西城門
精美的石雕講述著昔日的繁華
坍塌荒廢的古民居
坍塌荒廢的古民居
西城門的石頭門柱
這是壹座湮沒在萋萋荒草中的石頭式古寨,在完成歷史賦予它的任務以後,它靜靜地寂寞著,斷墻殘垣下,山風訴說著它曾經的故事……
近日,某劇組為拍攝壹部反映“解放軍第壹大將”粟裕戰鬥生涯的電視劇,來我市泰順、文成、永嘉和瑞安等地選取外景地。古樸而保存完好的瑞安山皇寨是他們此次的重點考察對象之壹。
古寨的歷史
山皇寨位於瑞安市原江溪鎮,現歸並到仙降鎮。山皇村因古寨得名。從瑞安市區到山皇古寨的距離很近,由於新56省道建成通車,到現在山皇村(搬遷下山後重建)的車程只需要半個小時。從山皇村再到山皇寨的距離也不算太遠,壹條長約4公裏的狹窄陡峭山路從山腳直通山頂。不久之後,省“康莊工程”的壹條公路將會修到山中,小路在不久的將來也許會像這古老的山皇寨,留在歷史的記憶中。在1992年扶貧搬遷之前,山皇全村140多戶、500多口人俱在古寨中生活。村即是寨,寨即是村。古寨坐落在飛雲江下遊南岸西太山西面山脈延伸帶上,海拔約180米。古寨下,四周是肥沃平坦的飛雲江沖擊平原。歷史上,古寨所在地是瑞安通往平陽地區的要道咽喉,是軍事上的重地。
據《瑞安市誌》記載,山皇古寨建於北宋宣和二年初,距今已885年。北宋宣和年間,宋王朝壹方面對外作戰不利,另壹方面加緊對內盤剝。同年,睦州青溪(今浙江淳安西北)農民方臘在安徽歙縣七賢村起義。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方臘起義。起義以浙江、安徽壹帶為中心。方臘軍隊迅速占領了浙、皖、贛、蘇等省眾多州縣。溫州地區由於較為偏遠,並沒有馬上遭到起義的沖擊。時任瑞安縣令的王公濟害怕方臘軍隊來襲,就發動瑞安當地的鄉紳地主募捐籌款,在瑞安通往周邊各縣的重要隘口修建了十座石寨,選取石寨周圍村莊的精壯村民和兵丁壹起駐守,以防方臘起義軍的攻擊。山皇寨就是當年十座石寨中的壹座。不過,十座石寨中只有壹座“迎來”了方臘部將呂師囊的進攻,山皇寨沒有發揮它“應有的功能”。時光如梭,在歲月的變遷中,其他幾座石寨已經被毀殆盡,只有山皇寨穿過歷史的時空被保留了下來。
走進山皇寨
山皇古寨是石頭式城堡建築,全寨面積約為100多畝。整個古寨被被包圍在壹條長約3公裏、寬約4米、高約6米的石砌城墻中。上下兩個城門至今保存完整,寨內曾有36口水井,有兩條溪流自東向西流淌,成為古寨的“護城河”。古寨最高處建有“烽火臺”。山皇寨歷史上曾經幾次翻修重建,今天保存下來的建築大部分為明朝嘉靖年間為防備倭寇侵擾重修的遺跡。
1992年,承載了800多年風風雨雨,護衛了無數百姓安全的古寨以及寨中世代居住的“寨民們”終於走到了歷史的岔道口。壹邊是為了經濟發展和脫貧的需要,不得不離開古寨下山重建村莊的客觀要求;壹邊是山皇村人對於祖祖輩輩生息繁衍的古寨的壹種眷念。最後,147戶山皇村民還是開始了“下山脫貧移民”,幾年的時間內幾乎全部搬離山皇寨。2003年,在這裏生活了70多年的陳彩蓮老人最後壹個搬離了山皇寨。
運糧地洞
作為在山皇寨長大的人,今年45歲的黃遠澤在山路上走了整整35年。到底走了多少次,黃遠澤自己也數不清楚,只記得自己小時候上學要走,砍柴下山換生活用品也要走。寨子裏的人跟他壹樣,進出山皇寨都要從這條路走過。在很長的時間裏,狹窄山道是山皇寨與外界連接的“命脈”之壹。
陡峭的山路,堅固的城墻,山皇寨離山下很近,但是又很遠———大門壹關,重兵把守,來犯的敵人縱使刀鋒槍長,也只有望寨興嘆的份。寨中還有壹條運糧地洞,傳說運糧地洞直通平陽的鰲江口,即使在山寨被圍的時候也可以保持寨中糧食供應。清光緒年間,以劫富濟貧、反抗清廷暴政為口號的“神拳會”曾經利用山寨與官兵對抗。官兵幾次圍攻都沒能攻下山皇寨,最後不得不采取了圍寨的方式,想壹舉將“神拳會”困死寨中。圍困持續了幾個月之久,但山皇寨裏照樣炊煙裊裊。在天氣晴好的時候,山寨中的“叛民”還有吃不完的新鮮魚掛出來曬魚幹。清兵官員非常奇怪,就派出士兵四處查找。最後,在幾十裏外的平陽鰲江口找到了這條運糧地洞的出口。後來,出口被清兵堵死,寨中斷了糧食供給來源,“神拳會”不得不選擇突圍。如今,每壹位山皇寨的人都能講述這段故事。
“真的哩,祖輩就壹直傳下來,小時候我就聽老人講過了,至於具體的情形,大家都不是很清楚了。溫州鼓詞還有《大破山皇寨》呢。”談起山寨的歷史,61歲的陳振水老人很驕傲,他這幾年當起了山皇寨歷史的整理人和收集人,挨家挨戶去走訪,通過村民口述的方式得到壹些零星的故事、傳說和資料,他再將其整理成文字。在山皇村,像陳振水這樣的“義務整理員”壹***有六人。“如果再不拯救的話就沒有了,像我這種年紀的人多少還知道壹些,但是慢慢地知道的人就越來越少了,子孫後代恐怕只能看到古寨,對古寨的歷史就會壹無所知了。”
陳振水他們的“資料收集組”8月19日才剛剛正式開始“工作”。在此之前,陳振水就已經著手去整理有關山皇寨的傳說和資料。這幾年,他壹旦聽說山皇村或者周圍村莊有誰知道有關山皇寨的故事,他肯定會跑到人家家裏去問個清楚。壹次,他的朋友無意中聊起鄰村壹個老人小時候經常去山皇寨,知道很多有關古寨的故事。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陳振水二話沒說,就拉著朋友出門跑到鄰村去了。
山寨裏的記憶
從古寨搬遷下去之後,很多村民傳統的生活方式被改變了。年輕人基本上都離開了賴以生存的土地,出去經商或者打工。黃遠澤就是壹個典型的例子。為了生活,他打過工、做過小生意,足跡踏遍了國內很多省份。由於比較忙,黃遠澤沒有辦法像陳振水老人那樣去挖掘和整理古寨的歷史,但是他同樣對古寨懷有深深的懷念。
“讓我回來住我還願意哩!我當然是覺得這裏好,子女怎麽樣我不知道。這裏的條件雖然苦壹點,沒有什麽閉路電視,但還是覺得比較親切。”黃遠澤在山皇寨的墻根下長大,從山皇寨的城門把妻子娶進家門,直到兒子10歲才全家搬遷下去。今年,黃遠澤的兒子已經22歲了,遠在重慶讀大學,他們整整搬離這個地方12年了。對於像黃遠澤這樣年紀的山皇寨人來說,他們的童年充滿著美好回憶,像魯迅先生對百草園壹樣懷有深深的眷念。那個時候,小孩子可以坐在城墻上看日落,夏天的晚上可以躺在城墻上睡覺,睜眼就是滿天的繁星。山皇寨壹家連著壹家,閑暇時光,壹群寨中玩伴就從東家串到西家,從王家跳到李家,沒日沒月地玩。1965年古寨中設了壹所小學,古寨中的孩子到了上學年齡,就在寨子裏上三年學,稍微大壹點才每天帶著飯盒,沿著山路到山下去上學。寨子裏的小學直到1988年才被關閉。
坐在古寨門口的石板上,黃遠澤抽出了壹根煙點燃,他的思緒似乎又回到了童年。“後來不上學了,就回來種田了。再大點就娶老婆了。山皇寨的小夥子可搶手著呢!”在古寨的周邊,從山頂到山腳是壹道連著壹道的梯田。山下平原的田地比較肥沃,在過去靠天吃飯的時代,由於經常發大水,水田常常被淹沒而遭受損失。而地勢較高、土地相對貧瘠的山皇寨反倒是“風調雨順、五谷豐登”。雖然不富裕,但在周邊其他村裏的人眼中,山皇寨的生活算得上是比較有保障。再加上寨子裏的小夥子大都比較勤快善良,山下的姑娘也都願意嫁上山來。
陳彩蓮的老屋
山下的姑娘喜歡嫁到寨中來,也有寨中的姑娘隔著幾步路還是嫁在寨中的。75歲高齡的陳彩蓮老人就是壹個典型的例子。出生在山皇寨,嫁到山皇寨,老人的女兒也嫁給了自己寨中的小夥。老人壹輩子跟這座寨子結下了不解之緣,本以為自己的壹生都不會離開山皇寨,哪曾想到老的時候,還要丟下家搬遷到山下去,老人覺得很難以割舍。後來,在家人的勸說下老人最後壹個也離開了山皇寨,到山下的新房去住。如今搬下去已經兩年了,可老人還是經常早上吃完飯壹個人跑到山上老屋中來,晚上再下山睡覺。
陳振水很能理解陳彩蓮老人的心情。壹進入寨子,看到雜草叢生,過去的家園都成了空房,他就覺得可惜。平時有空了,他也經常帶著幾個村裏的老人上來鋤鋤草,打掃壹下寨邊上的“陳十四娘娘”廟。他說,他準備有空的時候就搬回來住,權當避暑。陳振水老人的房子1995年剛剛翻修過。跟先人們建造古寨壹樣,這裏的所有東西都必須依靠人力從山下挑上來。當時,單單雇人挑東西,陳振水就花了好多錢。如果算上其他的費用,陳振水的房子當年為了翻修可是下了大本錢。後來村民慢慢搬光了,他沒有辦法也就跟著搬了下去。現在,周圍的其他建築基本上都已經坍塌荒廢了,陳振水的房子門口雖然也長著齊腰的雜草,但是那份“新”還是顯得很特別。不管是古寨還是自己的房子,陳振水覺得很可惜。當然,隨著山皇寨的價值慢慢被外人所發現和認知,有關開發和保護的方案也已經進入了倒計時。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壹個恢復原貌的山皇寨不僅僅可以讓更多溫州人了解歷史,也可以了卻“老寨民”們心中的願望。
寨
寨,以防禦功能為主。城池,漢語大詞典中解釋為城墻和護城河,其作用也主要體現在軍事上的防禦功能。歷史上,農耕文明的中國歷朝歷代都非常重視城池的修建。至明代,戚繼光為了抗擊倭寇在沿海地區建造了眾多城堡,其中我市蒼南縣蒲城就是那個時代的產物。各種各樣的“城寨”,在特定的歷史時期,除了是軍事上的工事以外,還為保護壹方百姓免受外來武力侵襲發揮了極為重要的作用。
山皇寨邊陳府廟(寨王殿)中鹹豐八年的重修城池碑文寫道:“山皇寨內有藏身之資,是則黃明王、吳歲翰、黃瑞亮、黃大明酌議合地趨功,惟恐亂民之迫擾民而性命難保其全,手胼足胝。誰謂勞,朝奮夕息,敢曰不暇。城池既修而人民始樂,人雲山城重建即萬世並立而千古不朽”。保壹方百姓安全,禦敵於城池之外,這是山皇先民建造古寨的初衷。 (溫州都市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