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曲賦文·梁廣畫花歌》原文與賞析

顧況

王母欲過劉徹家，飛瓊夜入雲輧車。

紫書飛付與青鳥，卻向人間求好花。

上元夫人最小女，頭面端正能言語。

手把梁生畫花看，凝嚬掩笑心相許。

心相許，為白阿娘從嫁與。

說畫好，不外乎 “栩栩如生”之類的形容，比如 “曹衣出水，吳帶當風”，就是指畫的逼真出神的。顧況這首稱贊梁廣畫的詩卻不用這些套語，甚至沒有正面說梁廣的畫如何如何，如果隱去標題，詩人倒好像在講述壹個神仙的故事。詩中說王母尋找人間最好的花，結果卻得到了壹幅梁廣畫的花，而上元夫人的小女兒看了畫以後竟愛上了畫家梁廣。王母是傳說中的天上神仙，飛瓊即許飛瓊，是王母身邊的侍女，青鳥是專為王母傳遞信息的神鳥，而上元夫人是傳說中的另壹個神仙。我們看到，詩裏的壹切都發生在神界，而發生的事情又圍繞著梁廣畫的花這壹個中心; 梁廣的 “花”被當作人間最好的花，上元夫人的小女兒由看畫而對畫家 “壹見鐘情”，顯然，這就是詩題所顯示出的詩人意圖，詩人想要表示的就是梁廣這幅畫花的畫是壹幅非常出色的畫，只不過他不肯直說罷了。繞這麽個彎子來誇這幅畫，既避免了壹壹鑿實指出畫之所長的呆板迂腐之相，也避免了不著邊際泛泛吹捧的阿諛奉承之態;不承舊習，不落俗套，語意輕巧而不失分量，語氣詼諧而不失油滑，讀來使人感到誠懇之中略有調侃的輕松味道。詩人還借鑒了樂府詩歌的語言方式，采用 “歌” 的體制，使詩的語言接近口語，語脈流暢，節奏輕快，讀來親切上口，也增加了詩歌的輕松味道。特別是寫 “上元夫人最小女” 的情態，率真質樸的語言宛如民歌風格，格調清新開朗，幽默動人，生動地表達了對畫家的贊許。正是這首詩輕松親切的風格，更使我們體會到詩人對梁廣畫真摯熱情的誇贊，也使我們不是通過抽象的評價而是經過形象的描述經歷到壹次美妙的藝術享受。巧妙地編壹段道教神仙故事來說梁廣的畫好，而且編得熟練生動，在詩人顧況並不偶然，因為他不僅在茅山當過道士，而且“已受上清畢法”，就是說還獲得了很高的道教“學位”，所以，對於道教的神仙掌故、傳說故事，他是了然於胸，運用起來也得心應手。像王母傳書要求人間好花，上元夫人的小女兒對畫家壹心相許的嬌憨之態，都寫得形象生動，合乎人物的身份心態。因此，盡管神仙世界裏發生的這件事純屬虛構，但經過詩人的描述，我們還是可以感受到它所傳達的真實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