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晁蓋設置鐵面孔目裴宣為軍政司的初衷。
裴宣,之所以綽號為鐵面孔目,說明了他為人剛正不阿,鐵面無私。
孔目,是個官吏名稱。所謂?孔目者如壹孔壹目,無不經其手?,說的是官府設有孔目的那壹層次裏,凡事都要經過孔目之手,孔目是無孔不入的。
《水滸傳》裏,梁山泊林沖、武松、宋江、戴宗等人都被孔目設法斡旋搭救過,免於了死罪。盧俊義卻是遭到孔目挑唆,被官府打得死去活來。
看來這孔目壹職,在主官那裏是說話很有份量的。
裴宣上了梁山,晁蓋就任命他擔任賞功罰罪的軍政司。
裴宣有鐵面孔目之名,又在梁山泊行使賞功罰罪的權力。看來梁山泊最高領導層是要建立壹個嚴格的論功行賞,有罪必罰的法治體制了。
楊雄、石秀上梁山,因為時遷偷雞被祝家莊活捉,折了梁山泊銳氣。晁蓋壹怒之下要把他二人推出去斬首。
宋江對楊雄、石秀說:?兄弟休要多心,只因梁山泊新設了裴宣為賞功罰罪軍政司,便是宋江,倘有過失,也須斬首。?
晁蓋統領下的梁山泊,是嚴禁下山劫富濟貧的頭領殺人害命的。晁蓋曾經把這壹條定為梁山泊第壹律條,任何人不得違反。
筆者原以為這賞功罰罪軍政司壹設立,梁山泊管理定會有章可循,雖人人踴躍,個個爭先,不欺壓良善,而不濫殺無辜的局面定會迅速形成。
但事實並非如此。
二,罰罪,鐵面孔目裴宣根本無法插手。
按照梁山泊天王晁蓋的規定,濫殺無辜是大罪。
但三打祝家莊後,李逵為所欲為,視人命如草芥,殺人如麻,把整個扈家莊的人全部屠戮幹凈了。
宋江輕飄飄地問了幾句,不了了之。
有人說,李逵殺盡扈家莊的人是對抗宋江強占扈三娘,故意讓宋江難堪。
宋江是不是想把扈三娘占為己有,那是壹回事,李逵屠殺百姓又是壹回事。二者不能混為壹談。
李逵戳到了宋江的痛處,宋江就有權免了李逵的罪過。那還要賞功罰罪的軍政司幹嗎?
鐵面孔目裴宣的所謂賞功罰罪軍政司,該罰誰的罪,不罰誰的罪?
宋江上下嘴唇壹碰,殺盡壹莊百姓都不算是罪了,那什麽樣的罪才該罰?
宋江第壹次帶兵出戰,晁蓋原定的規矩就被打破,剛剛任命的賞功罰罪的軍政司就形同虛設。宋江自己說的?便是宋江,倘有過失,也須斬首?,不過嘴說給鼻子聽,做不得數的。
宋江做了結論,裴宣還能怎樣?
所以,罰罪,鐵面孔目裴宣根本無法插手。
三,賞功,鐵面孔目裴宣更沒那個權力。
宋江在江州被眾好漢劫法場救上梁山,曾說?梁山泊舊頭領在左邊主位上坐,新到頭領在右邊客位上坐,待日後出力多寡,那時論功行賞另行定奪位次。?
關勝進犯梁山泊的時候,也有壹段文字寫到秦明接戰關勝,林沖?怕秦明奪了頭功?,拍馬挺矛直取關勝。似乎梁山泊真的是論功行賞。實際上是瞎扯!
關勝被捉上梁山,只是有個?擒水火二將?單廷圭、魏定國的功勞。林沖?大小五七十戰,未曾挫了銳氣?,戰功赫赫,如何反倒排在林沖前面?
《水滸傳》第六十九回董平、張清、龔旺、丁得孫投降了梁山泊,七十回壹百八將座次排定,董平等人寸功未立,有五虎將的,有八驃騎的,龔旺、丁得孫也排在第七十八、七十九名。賞功,與鐵面孔目裴宣有何相幹?不就是宋江、吳用裝神弄鬼,指鹿為馬,說什麽是什麽?
四,《水滸傳》中,鐵面孔目裴宣存在的意義。
水泊梁山與宋朝廷官府,從軍政司裴宣這個角度看,其實並無區別。
裴宣人稱鐵面孔目,本為人忠誠耿直,剛正不阿。因不容於貪官,被刺配沙門島。屬於《水滸傳》裏真正被官府逼上梁山的人。
裴宣在官場中碰壁了,到了梁山泊,痛定思痛,再冷眼旁觀宋江、吳用等當權派以及梁山的現實,他應該十分明白,自己走出的大社會和走進來的小社會並無區別。宋江、吳用與自己以前打交道的上司也沒什麽不同。
水泊梁山無非整個社會的縮影。這可以說是作者的階級局限性所致,也可以說是作者對社會現實的揭露。
在這種情況下,裴宣睜壹只眼閉壹只眼在情理之中。對於所謂賞功罰罪是否名副其實,裴宣沒有像以前壹樣死心眼,正是他的聰明之處。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這道理他不會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