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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題·其二》譯文及鑒賞

 《無題二首》是唐代詩人李商隱創作的七言律詩組詩作品。第二首寫了女主人公的身世遭遇之感和她的相思苦情,並表示為了愛情甘願受折磨,決心追求幸福。下面是我收集整理的《無題二首·其二》譯文及鑒賞,歡迎大家閱讀!

 原文

 《無題二首·其二》出自唐詩三百首全集,其作者為唐朝文學家李商隱。其古詩全文如下:

 重帷深下莫愁堂,臥後清宵細細長。

 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居處本無郎。

 風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誰教桂葉香。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註釋

 神女:即宋玉《神女賦》中的巫山神女

 小姑句:古樂府《青溪小姑曲》:“小姑所居,獨處無郎。”

 風波句:意謂菱枝雖是弱質,卻不相信會任憑風波欺負

 直道兩句:意謂即使相思全無好處,但這種惆悵之心,也好算是癡情了

 翻譯

 重重帷幕深垂,我孤居莫愁堂;獨臥不眠,更覺靜夜漫漫長長。巫山神女艷遇楚王,原是夢幻;青溪小姑住所,本就獨處無郎。我是柔弱菱枝,偏遭風波摧殘;我是鈴芳桂葉,卻無月露香。雖然深知沈溺相思,無益健康;我卻癡情到底,落個終身清狂。

 鑒賞

 第二首更側重於抒寫女主人公的身世遭遇之感,寫法也更加概括。

 壹開頭就撇開具體情事,從女主人公所處的環境氛圍寫起。層帷深垂,幽邃的居室籠罩著壹片深夜的靜寂。獨處幽室的女主人公自思身世,輾轉不眠,倍感靜夜的漫長。這裏盡管沒有壹筆正面抒寫女主人公的心理狀態,但透過這靜寂孤清的環境氣氛,我們幾乎可以觸摸到女主人公的內心世界,感覺到那帷幕深垂的居室中彌漫著壹層無名的幽怨。

 頷聯進而寫女主人公對自己愛情遇合的回顧。上句用楚王夢遇巫山神女事,下句用樂府《神弦歌·清溪小姑曲》:“小姑所居,獨處無郎。”意思是說,追思往事,在愛情上盡管也象巫山神女那樣,有過自己的幻想與追求,但到頭來不過是做了壹場幻夢而已;直到現在,還正象清溪小姑那樣,獨處無郎,終身無托。這壹聯雖然用了兩個典故,卻幾乎讓人感覺不到有用典的痕跡,真正達到了驅使故典如同己出的程度。特別是它雖然寫得非常概括,卻並不抽象,因為這兩個典故各自所包含的神話傳說本身就能引起讀者的豐富想象與聯想。兩句中的“原”字、“本”字,頗見用意。前者暗示她在愛情上不僅有過追求,而且也曾有過短暫的遇合,但終究成了壹場幻夢,所以說“原是夢”;後者則似乎暗示:盡管迄今仍然獨居無郎,無所依托,但人們則對她頗有議論,所以說“本無郎”,其中似含有某種自我辯解的意味。不過,上面所說的這兩層意思,都寫得隱約不露,不細心揣摩體味是不容易發現的。

 頸聯從不幸的愛情經歷轉到不幸的身世遭遇。這壹聯用了兩個比喻:說自己就象柔弱的菱枝,卻偏遭風波的摧折;又象具有芬芳美質的桂葉,卻無月露滋潤使之飄香。這壹聯含意比較隱晦,似乎是暗示女主人公在生活中壹方面受到惡勢力的摧殘,另壹方面又得不到應有的同情與幫助。“不信”,是明知菱枝為弱質而偏加摧折,見“風波”之橫暴;“誰教”,是本可滋潤桂葉而竟不如此,見“月露”之無情。措辭婉轉,而意極沈痛。 愛情遇合既同夢幻,身世遭逢又如此不幸,但女主人公並沒有放棄愛情上的追求——“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即便相思全然無益,也不妨抱癡情而惆悵終身。在近乎幻滅的情況下仍然堅持不渝的追求,“相思”的銘心刻骨更是可想而知了。

 中唐以來,以愛情、艷情為題材的詩歌逐漸增多。這類作品在***同特點是敘事的成份比較多,情節性比較強,人物、場景的描繪相當細致。李商隱的愛情詩卻以抒情為主體,著力抒寫主人公的主觀感覺、心理活動,表現她(他)們豐富復雜的內心世界。而為了加強抒情的形象性、生動性,又往往要在詩中織入某些情節的片斷,在抒情中融入壹定的敘事成分。這就使詩的內容密度大大增加,形成短小的體制與豐富的內容之間的矛盾。為了克服這壹矛盾,他不得不大大加強詩句之間的跳躍性,並且借助比喻、象征、聯想等多種手法來加強詩的'暗示性。

 這是他的愛情詩意脈不很明顯、比較難讀的壹個重要原因。但也正因為這樣,他的愛情詩往往具有蘊藉含蓄、意境深遠、寫情細膩的特點和優點,經得起反復咀嚼與玩索。 無題詩究竟有沒有寄托,是壹個復雜的問題。離開詩歌藝術形象的整體,抓住其中的片言只語,附會現實生活的某些具體人事,進行索隱猜謎式的解釋,是完全違反藝術創作規律的。象馮浩那樣,將“鳳尾”首中的“垂楊岸”解為“寓柳姓”(指詩人的幕主柳仲郢),將“西南”解為“蜀地”,從而把這兩首詩說成是詩人“將赴東川,往別令狐,留宿,而有悲歌之作”,就是穿鑿附會的典型。

 但這並不妨礙我們從詩歌形象的整體出發,聯系詩人的身世遭遇和其他作品,區別不同情況,對其中的某些無題詩作這方面的探討。就這兩首無題詩看,“重幃”首著重寫女主人公如夢似幻,無所依托,橫遭摧折的淒苦身世,筆意空靈概括,意在言外,其中就可能寓含或滲透作者自己的身世之感。熟悉作者身世的讀者不難從“神女”壹聯中體味出詩人在回顧往事時深慨輾轉相依、終歸空無的無限悵惘。“風波”壹聯,如單純寫女子遭際,顯得不著邊際;而從比興寄托角度理解,反而易於意會。

 作者地位寒微,“內無強近,外乏因依”(《祭徐氏姊文》),仕途上不僅未遇有力援助,反遭朋黨勢力摧抑,故借菱枝遭風波摧折,桂葉無月露滋潤致慨。他在壹首托宮怨以寄慨的《深宮》詩中說:“狂飈不惜蘿陰薄,清露偏知桂葉濃”,取譬與“風波”二句相似(不過“清露”句與“月露”句托意正相反而已),也可證“風波”二句確有寄托。何焯說這首無題“直露(自傷不遇)本意”,是比較符合實際的。和“重幃”首相比,“鳳尾”首的寄托痕跡就很不明顯,因為詩中對女主人公愛情生活中的某些具體情事描繪得相當細致(如“扇裁月魄”壹聯),寫實的特點比較突出。但不論這兩首無題詩有無寄托,它們都首先是成功的愛情詩。即使我們完全把它們作為愛情詩來讀,也並不減低其藝術價值。

 作者簡介

 李商隱(約813年-約858年),字義山,號玉溪(溪)生、樊南生,唐代著名詩人,祖籍河內(今河南省焦作市)沁陽,出生於鄭州滎陽。他擅長詩歌寫作,駢文文學價值也很高,是晚唐最出色的詩人之壹,和杜牧合稱“小李杜”,與溫庭筠合稱為“溫李”,因詩文與同時期的段成式、溫庭筠風格相近,且三人都在家族裏排行第十六,故並稱為“三十六體”。其詩構思新奇,風格秾麗,尤其是壹些愛情詩和無題詩寫得纏綿悱惻,優美動人,廣為傳誦。但部分詩歌過於隱晦迷離,難於索解,至有“詩家總愛西昆好,獨恨無人作鄭箋”之說。因處於牛李黨爭的夾縫之中,壹生很不得誌。死後葬於家鄉沁陽(今河南焦作市沁陽與博愛縣交界之處)。作品收錄為《李義山詩集》。

 創作背景

 對這組詩的創作契機歷來眾說紛紜,有人說是君臣遇合之作,有人說是窺貴家姬妾之作,還有人說是追想京華遊宴之作。而主流意見是看作戀情詩、懷人詩。據詩意看,詩人所所懷想的對象可能是壹位貴族家女子。趙臣瑗《山滿樓唐詩七律箋註》認為“此義山在茂元家,竊窺其閨人而為之”,馮浩也認為此詩“因窺見後房姬妾而作”。又據詩中“走馬蘭臺”看,此詩可能作於李商隱任秘書省校書郎的開成四年(839)之後。

 名家點評

 明末清初·錢謙益:此追憶昨夜之景而思其地,謂身不能至,而心則可通也。“送鉤”、“射覆”,乃昨夜之事。嗟余聽鼓而去,跡似轉蓬,不唯不能相親,並與畫樓、桂堂相遠矣。(《唐詩鼓吹評註》)

 明末清初·吳喬:“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乃是具文見意之法。起聯以引起下文而虛做者,常道也;起聯若實,次聯反虛,是為定法。(《圍爐詩話》)

 明末清初·馮舒:妙在首二句。次聯襯貼,流麗圓美,“西昆”諸公壹世所效。(《瀛奎律髓匯評》)

 明末清初·馮班:起二句妙。(《瀛奎律髓匯評》)

 清·胡以梅:此詩是席上有遇追憶之作。妙在欲言良宵佳會,獨從星辰說起……淩空步虛,有繪風之妙……得三四鋪雲襯月,頓覺七寶放光,透出上文,身遠心通,儼然相對壹堂之中。五之勝情,六之勝境,皆為佳人著色。且隔座分曹,申明三之意;送鉤春暖,方見四之實。蠟燈紅後,恨無主人燭滅留髡之會。聞鼓而起,今朝寂寞,能不重念昨夜之為良時乎?(《唐詩貫珠》)

 清·錢良擇:義山無題詩,直是艷語耳。楊眉庵謂托於臣不忘君,亦是故為高論,未敢信其必然。(《唐音審體》)

 清·屈復:壹二昨夜所會時地。三四身雖似遠,心已相通。五六承三四,言藏鉤送酒,其如隔座;分曹射覆,唯礙燭紅。及天明而去,應官走馬,無異轉蓬。感目成於此夜,恐後會之難期。(《玉溪生詩意》)

 清·程夢星:蓋嘆不得立朝,將為下吏也。(《重訂李義山詩集箋註》)

 清·紀昀:觀此首末二句,實是妓席之作,不得以寓意曲解。義山“風懷”詩,註家皆以寓言君臣為說,殊多穿鑿。(《瀛奎律髓匯評》)

 清·黃叔燦:詩意平常,而煉句設色,字字不同。(《唐詩箋註》)

 清·鄒弢:此詩自炫其才,述眼前境遇,筆情飄忽。(《精選評註五朝詩學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