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韋莊:《浣溪沙》
萬文武
韋莊住在他所熟識的女人家中,所謂“小樓高閣謝娘家”,但是她不在,殘夢醒來,只有孤燈照壁,於是勾起了他對她的想象。這兩句詞,便是他對她的具體描畫。
刻畫自己的意中人,是很難討好的。這倒不壹定是在於難以盡形,而在於難於傳神。而人之相戀,恰在鐘情。所謂“情人眼裏出西施”,就是說,愛那壹個人,她的壹切都蒙上了自己喜愛的主觀的色彩,所以覺得都可愛。美醜本來就沒有客觀的標準,而愛又在於情。如果是自己的情人,其情早已深感於心,更何況彼既為情人,對於自己又焉有不用情之理,這就使得她的壹舉壹動都莫不因情而有悅於心,所以這壹舉壹動便都是美的了。所以這裏的“西施”與其說在貌,實在不如說在心的為切。韋莊這兩句之所以成功,也就在於他舍形而寫出他的愛感。《栩莊漫記》說得好:“‘梨花壹枝春帶雨’、‘壹枝春雪凍梅花’,皆善於擬人,妙於形容,視滴粉搓酥以為美者,何啻仙凡。”前壹句,不僅寫出了她那潔白豐潤之美,亦且寫出了她內裏高傲脫俗的品性;後壹句是寫外在之形貌,滿身香霧而擁簇朝霞,其衣著香澤無以復加矣。他之所以要選用這些精美的詞藻加在她的身上,就是出於壹己之愛感了。(地址:/GB/paper39/4011/475887.html)
附:韋莊同誌的幾首浣溪沙:
浣溪沙(壹)
清曉妝成寒食天,柳球斜裊間花鈿。
卷簾直出畫堂前。
指點牡丹初綻朵,日高猶自憑朱欄。
含顰不語恨春殘。
浣溪沙(二)
欲上秋千四體慵,擬教人送心又忪。
畫堂簾幕月明風。
此夜有情誰不極,隔墻梨雪又玲瓏,
玉容憔悴惹微紅。
浣溪沙(三)
惆悵夢余山月斜,孤燈照壁背窗紗,
小樓高閣謝娘家。
暗想玉容何所似,壹枝春雪凍梅花,
滿身香霧簇朝霞。
浣溪沙(四)
綠樹藏鶯鶯正嘀,柳絲斜拂白銅堤,
弄珠江上草萋萋。
日暮飲歸何處客,繡鞍驄馬壹聲嘶,
滿身蘭麝醉如泥。
浣溪沙(五)
夜夜相思更漏殘,傷心明月憑欄幹,
想君思我錦衾寒。
咫尺畫堂深似海,憶來惟把舊書看,
幾時攜手入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