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音:fěn xì
釋義:淫 蕩的色 情 戲。
出處:老舍 《四世同堂》三十:“最使他們失敗的是點少了‘粉戲’。 日本 上司希望看淫 蕩的東西,而他們沒能照樣的供給。好多的粉戲已經禁演了二三十年,他們連戲名都說不上來,也不曉得哪個角色會演。”
魏長生和他的秦腔《滾樓》
文/昆明秦聲
《滾樓》,是魏長生的代表劇目。可以這樣說,魏長生因《滾樓》而聞名,《滾樓》因魏長生的演出而被人們所熟知。魏長生之所以成為秦腔壹代宗師,主要是通過《滾樓》體現出來的。因之凡提魏長生,必提《滾樓》,凡提《滾樓》,必提魏長生,這當是很自然的事情。所以,不論是研究中國近代戲曲史,還是研究中國戲曲表演藝術,都不能不去精心研究魏長生對中國地方戲曲發展所起的巨大作用,都不能不去探索《滾樓》壹劇在中國近代戲曲史上的價值。非常遺憾的是,歷來研究中國戲曲歷史或戲曲表演藝術者,大都對《滾樓》的故事情節很少談起,更有壹些人人雲亦雲的說《滾樓》是“色情淫蕩”。只有周貽白先生在《中國戲曲史長編》中提到“《蘭家莊》即魏三成名之作《滾樓》”。其遺著〈中國戲曲發展史綱要〉進壹步作了說明,“《滾樓》壹劇,衍春秋時伍員之子吳辛與黃賽花事,壹名‘蘭家莊’”。但故事情節究竟是什麽,還是壹個迷。說的比較詳盡的,是楊紹萱先生,他在〈魏長生之事跡〉壹文,根據說唱文學介紹了〈滾樓〉的情節。(楊紹萱(壹八九三——壹九七壹),河北灤縣人,曾任延安平劇院副院長,中國戲曲研究委員會改革局副局長,**中央黨校研究員。)但對戲曲〈滾樓〉的故事,知者仍屬寥寥。
近些年來,壹些文章對魏長生的生平作了壹些有益的探索,但對《滾樓》壹劇,卻還是很少有人寫些文章。本文據現在掌握的資料,對《滾樓》的劇本情況做壹點介紹,以和大家***同研究。
《滾樓》為秦腔傳統劇目。又名《雙婚配》,此劇為清乾隆年間秦腔演出本。小生、小旦重做工戲。西府秦腔、漢調桄桄有同目異本。今存1982年陜西省文化局《陜西傳統劇目匯編?秦腔》三十三集書錄李德遠口述秦腔《滾樓》抄存本和魏甲合口述西府秦腔《滾豌豆》抄存本。
“漢調桄桄”(南路秦腔)《滾樓》,敘述了張金定是驪山老母的弟子。張金定下山時,其師告訴她,她與王子英有壹世姻緣。壹天,金定對父親殼浪說,天朝王子英要來,讓她父親莊門外等候,並向王子英提親。果然王子英被張金定的師姐高金定追來,殼浪將高、王分頭讓到家裏,用酒灌醉,二女先後與王子英結為夫妻。
這個本子的主要情節,是王子英酒醒後,見高金定與之同房,隨即偷了高的繡鞋。高醒後不見繡鞋,向王索要。王提出願與高結為百年之好,高欣然答應。天亮後,張金定叫高下樓,高讓張上樓看景致。張金定上樓後,即提出願與王子英結為夫妻。於是二人同入羅帳。張殼浪來找女兒,子英、金定二人抱住在樓上滾,張殼浪就促成了他們的婚姻。
賈平凹在長篇小說《秦腔》裏,描寫村民演唱秦腔《滾樓》的情節,就是這個本子的內容。這個本子最接近魏長生的演出本。魏長生演出的《滾樓》很可能就是從這個本子改編的。
西府秦腔《滾豌豆》,也是研究《滾樓》壹劇難得的珍貴資料。《滾豌豆》又名《雙婚記》,故事與南路秦腔本略有不同,寫唐德宗時,黑水國王杜金龍造反,侵犯邊境,德宗皇帝派羅洪義掛帥往征,不勝被圍。德宗復派王子英領兵助援,途中遭高家山上高龍高虎兄弟阻攔,子英殺死高家兄弟。女大王高金定聞報,下山為其兩個兄長報仇。子英戰敗,逃至杜家山莊,莊主杜公道將子英藏於女兒繡樓。杜女秀英與高金定有金蘭之誼。邀金定至家,亦將其安排於繡樓。父女二人分別把王、高用酒灌醉,同放壹室。恐二人酒醒後廝打,在樓板上鋪滿豌豆。王子英與高金定在酒醒後的情節與桄桄秦腔《滾樓》的情節完全相同,語言也大致壹樣。所不同的,是杜秀英叫門,高金定拉杜進去,自己出來反倒扣了房門。於是王、杜又成其了好事。杜父解決問題的辦法,也如桄桄戲。後秀英亦與王、高合兵,殺敗杜黑龍,剿滅黑水國,得勝還朝。李嘉寶演出此劇,譽滿西府。
《滾豌豆》的描寫比較細膩,人物刻畫也比較合理,並且沒有了驪山老母和命中註定婚緣等封建迷信成分。從結構上看,桄桄《滾樓》只是《滾豌豆》中“誘酒”、“醉酒”兩場戲的情節。另外,作者將時間從春秋時的吳辛的故事,往後推遲了壹千多年,改成了唐德宗時的事。當然,作為歷史故事來說,全劇都是子虛烏有,時間的早晚也無關大局。
值得註意的是,這兩個本子大同小異,而且都是清乾隆間本。這就告訴我們,不論劇中人物是誰,這個故事,在陜西壹帶頗為群眾所熟悉,無疑是當地戲曲經常上演的傳統劇目。
江西二黃調《滾樓》,這是周貽白先生收藏的本子。周先生說,應為清乾隆年間流傳的劇本。在劇名《滾樓》下,註明“江西二黃調”。
故事梗概:黃龍黃虎及其妹黃葵花占據飛天山,伍星領兵前去征剿,殺死了黃家兄弟,葵花下山給二位兄長報仇。伍星戰敗逃到壹山莊,懇求山莊莊主金榮老漢搭救。金將伍讓於家中,互通名姓後,始知伍系伍員之子,逐將獨生女兒許配給他。黃葵花因與金家乃通家之好,亦被金榮請到家中。葵花在金家用酒過多而醉,金女讓伍星與葵花同宿南樓。葵花酒醒,發現少了壹只繡鞋,質問金女,金女拿出繡鞋,說明失鞋經過。葵花知道已失身伍星,逐不提報仇之事。經金女從中說合,三人壹同拜堂成親。新婚之夜,二女爭風吃醋,鬧的不可開交,致使伍星不得不從中解勸。
這個劇本有三點和秦腔劇本不壹樣的地方。壹是劇中提到的村莊和金女都沒有名字,金女僅標明角色為“旦”;二是黃女名叫“葵花”,在金家吃醉是出於自願;三是伍員之子叫伍星。從這三點來看,周貽白先生所說的“〈蘭家莊〉”和“衍春秋時伍員之子伍辛與黃賽花之事”的《滾樓》當另有劇本。
據資料介紹,這個劇本的文字粗糙,語言許多地方不通,白錯字連篇,情節亦有疏漏的地方。尤其是二女爭風吃醋時的語言,簡直是不堪入耳。這大概就是當時被指責為“淫戲”的地方了。
魏長生帶到北京去的秦腔〈滾樓〉雖然和桄桄秦腔最為接近,但是還是有不同的地方。據和魏長生同時代的福申在其〈怡情小稿〉中,有詠〈伍辛收妻〉詩壹首(見楊紹萱〈魏長生之事跡〉),詩雲:
伍辛戰敗走荒丘,忽向蘭家莊上投。
天喜尾偏當日值,何魁宿不在房留。
有情人遇春雙弄,得意妻欣夜***收。
劇演滾樓唯第壹,魏長官最擅風流。
詩有的壹條自註“雙慶部魏三,滾樓壹劇,名臊都中”。他是看了魏長生的<滾樓〉後,有感而發的。他明確的說出,《滾樓》就是“蘭家莊,是敘述伍辛、蘭秀英、黃賽花三人的婚事。作者在詩的末兩句,還極力贊揚了魏長生是演〈滾樓〉最好的演員,《滾樓》是他的拿手好戲。這和周貽白先生對《滾樓》的介紹是壹致的。
主人公是伍辛、蘭秀英、黃賽花,地方是蘭家莊,講的是三人之間的婚緣糾葛。劇本的出處應該有兩種可能。壹種可能是,魏帶去的同州梆子《滾樓》就是他所唱的這個版本,但現在只知道劇情、人物以及故事梗概,但具體劇本已經失傳。還有壹種可能,按照魏長生的“不專舊本”的創新精神,是他對流傳至今的秦腔劇本《滾樓》進行了改編,將人物、地點、時間以及劇情作了適當的改動。我們認為這第二種可能性更大壹些。
魏長生帶到北京去的《滾樓》的原劇現在還流傳在陜西民間。陜西的大作家賈平凹在寫作長篇小說時就引用了其中的唱段。這在當時和現在還有壹些人想方設法把這個江西二黃調的《滾樓》和唱秦腔《滾樓》的魏長生硬要拉扯在壹起,而且提出這樣那樣的理由。這些理由,沒有過硬的考證,可能是不會服眾的。
下面還有幾個版本的<滾樓〉,只是他們不是劇本。但是為了大家清楚這個故事在我國有著廣泛的基礎,還是在這裏給大家介紹壹下。
子弟書〈滾樓〉,是“奉天大南門裏萬寶口胡同東都石印局唱本函購批發部”出版的書。印書時間不詳。據說是清末民初的印本。全書***集有包括“滾樓”在內的四個故事。“滾樓”的故事為清同治、光緒年間子弟書著名作家韓小窗所作。全書***分四回,二百三十四句。第壹回開首四句詞,概括了全本故事的梗概。
黃賽花金刀戰敗名門將,
勇伍辛銀槍難鬥女魔頭;
蘭家莊太公看準了瑚璉器,
將愛女秀英許配作風鸞儔。
這四句詞,指出了主角是黃賽花、伍辛、蘭秀英,也指出了故事發生在“蘭家莊”,是由蘭太公促成了這段姻緣的。按時間推算,子弟書《滾樓》當取材於秦腔《滾樓》。楊紹萱先生根據子弟書《滾樓》的情節,介紹了魏長生演唱《滾樓》的故事梗概。周貽白先生的《滾樓》簡介當也出於此處。
清代雜曲〈滾樓〉。乾隆末年(1795),王楷堂編的〈霓裳續譜〉,收集了四百六十六支西調和雜曲。該書卷八,雜曲第三十九支(剪剪花)“姐在房中繡枕頭”壹曲,寫壹個婦女在房中繡枕頭,其情人在旁邊觀看。她繡了十座樓在枕上,其第十座樓即〈滾樓〉。當然,這“滾樓”並不是樓的名字。它是有故事的。曲雲:
奉勸人,莫貪杯,追趕(伍)辛的黃賽花,她可酒醉滾過樓。
作者用詞不多,但基本上說出了〈滾樓〉的情節。這裏是拿這個故事,勸其情人莫要貪杯,貪杯是要鬧出象伍辛和黃賽花那樣滾樓的笑話來的。
這個資料是以民歌小調形式流行於民間。這是個很有意思的現象。第壹,它的流行時間,正好是魏長生第二次進京,〈滾樓〉壹劇轟動九城之後。劇中的資料更接近於秦腔〈滾樓〉,(如追趕伍辛的是黃賽花而不是黃葵花,追趕的對象也是伍辛而不是伍星)而不是別的〈滾樓〉。這從另壹個側面說明魏長生唱的是秦腔而不可能是別的什麽。第二,以雜曲小調形式出現的〈滾樓〉,說明魏長生和他的秦腔〈滾樓〉已是家喻戶曉,深入人心。這足以說明,無論清廷統治者怎樣迫害魏長生,禁演秦腔,在廣大的人民大眾面前,是顯得多麽的蒼白無力啊!
劉風官演的秦腔〈三英記〉。乾隆末(1783),廣西到京的秦腔藝人劉鳳官在北京上演“三英記”。其故事情節和秦腔〈滾樓〉大概相同。只是把年代改成唐代,人物分別是王子英、竇桂英、高蘭英和竇莊主。當時看過的人都謂“婉卿下壹人相繼”,“魏三有繼”矣!劉風官是魏長生被迫離京四年後進京的。又改頭換面上演群眾喜愛的〈滾樓〉,這不是很發人深思嗎?
平心而論,《滾樓》壹劇,主題不能說是多麽積極,思想並不是很健康,在表演上也稍嫌誇張。但是,壹些人把它列為“淫戲”之列那也是過分之舉。同時,也決不是乾隆皇帝禁演秦腔、迫害魏長生的主要原因。道理我在前文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再說在魏長生進北京之前,隸屬王府大部之白二,演“葡萄架”(寫金瓶梅的故事,說西門慶和潘金蓮、春梅在葡萄架下茍且之事)壹出,曾轟動京城,有“旦中天然秀”之稱。至於“穢淫之狀”,魏長生的《滾樓》和其相比,可能也是小巫見大巫了。也只是魏長生到了北京,以《滾樓》壹劇名動京師,白二門前始為冷落,不在上演。甚至後來復學秦腔。為什麽王府的京腔演那些蠅營狗茍之事,王公大臣都樂而為之,乾隆也聽之任之,而對秦腔就要直至死地呢?個中道理,就不言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