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潑山,那是萬丈豪情於胸的爆發!不求有三絕(才絕、畫絕、癡絕)之士顧愷之的細膩傳神;不求有吳道子的嫻熟技巧與行筆磊落揮霍的境界;不求有“如在壩橋風雪中,三峽聞猿時”意境;不求有氣象蕭疏,煙林清曠的雄偉與蒼涼氣勢;不求有毫鋒穎脫、墨法精微的筆法;更不求什麽“雨點皴”、“芝麻皴”的技法。我只想把心中的愛寄予大山,把心中的情懷潑予大山,讓我的筆在壹皴壹揮中信馬疏狂!我要讓心中的山在徊溪斷崖中展示出它的果斷;我要心中的山在暮雲朝雨中的那份坦然與沈靜;我要心中的山,在飛瀑落寒泉中的那份激情;我要心中的山在霧靄浮動中的那份纏綿與深情;我要心中的山在雲煙風月下的那份峰巒的渾厚與勢態的雄強;我要讓我心中的山有飲甘露餐雲霞,月華中笑傾星鬥的豪爽;讓我的山充滿“垂瀑布青雲斷,日射滄波紫霧重”的氣概去感動滿山的柳醉楓紅;我要心中的山雖然胸中含納著千丘萬壑,依然是在藍天下隨風謙謙,深沈而邈遠…….。
山承載了我太多的情感,在我淋漓的墨韻中,水氣氤氳而墨華飛動。在不經意中滴灑了點點赭紅,洇染了山谷壹角,那就索性把他點皴成壹片楓紅,像紅霞壹般近近遠遠的連成壹片。在霧鎖天泉,辟石見日的畫軸裏,賦予了大山在崢嶸裏露出了****倜儻,浪漫超脫的本性。
無松不為山。在懸崖峭壁上,在獵獵大風呼嘯的山澗,我要用蒼辣沈雄的筆觸勾勒出盤根錯節、狀如虬龍的崖松。蒼松橫空出世,任憑風侵雨蝕、電鞭雷轟,照樣是泰然處若而歷險不驚,壹幅超離塵寰紛擾的高潔氣概!
構架在心,豪氣脹胸,充盈於筆。或沈墨,或飛白,或中鋒,或散毫,壹氣呵成。面對墨宣,我不禁感嘆,雖不居於山中寫實,但在這尺余絹宣上不是同樣能感受到那“九龍潭月落杯酒,三品松風飄管弦”的情懷嗎?這種情懷不就是來自對大山的摯愛嗎?
壹杯香茗裊裊的散發著它的體恤,壹支拙筆悠悠的描繪著心中的情懷。瞇起眼睛品著畫卷,總覺著少了什麽。驀然間我有了答案,少了大海!壹座大山怎能沒有大海的陪伴?
淩空崛起的大山應是傍著大海呀,只有山與海的相依相偎,相互映襯,才能構面出奇特壯美的自然景觀和抒情詩意:鯨波洶湧的大海只有在山的深情註視下,才能浪花騰雪;只有在與巖岬相擁的那壹刻才能爆發出壹嘯的激情;只有在與山的交流中,才能領略那壹碧萬頃、海天無際的心胸;只有與山的相隨,才能高吟低唱,逗鯨逐鷗,忘卻塵世的紛繁;還有守侯在崖岸的雄鷹、遠處的碧空帆影、近出泊岸的歸舟、晚唱的漁歌、點點的漁火和漁村繚繞的炊煙,這渾然天成的景色,無不見證著山與海的那份繾綣癡情!
醉墨逸素絹,舞筆寫冰心,詩苑神遊中,眼神迷離,最後的壹筆點去,悠然的擡起筆來,手停在半空中遲遲沒有落下,保持著最後的那個姿勢,眼睛卻越過長空,向著有山的方向詢問:我是否今日讀懂了妳的那首朦朧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