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登天,愛是蹈火,愛是飛揚意氣在雲間的升騰,愛是卑微膽怯於塵埃的零落。正因矛盾,問世間情為何物,才成為亙古的難題。
初嘗愛情果實的人,總懷有甜蜜浪漫的期許。可親歷得失,卻難免遭遇阻遏。更叫人感慨的是,關系變質的起因,每每不是外力,而是人心的閃轉騰挪。壹路同行,未必能抵達終點。意難平的,不免要怨憤悲戚,用情深的,則選擇心甘情願。
1993年,張學友發行了專輯《吻別》,十年間銷量突破2500萬張。除了同名主打歌榮膺當年臺灣金曲獎最佳年度歌曲,《壹路上有妳》也躋身香港電臺十大中文金曲,成為傳唱多年的經典。
回頭審視,謝明訓的填詞過於直抒胸臆,少了余味。倒是張學友纏綿回環的演唱,將癡狂過後的傷痛與無悔,詮釋得恰如其分。
愛壹個人需要很多勇氣,付出得不到回應,權且當作上輩子對妳的虧欠。哪怕愛上之後,仍是離我而去的結局,心事依舊在風雨裏為妳飄搖不定。“壹路上有妳,苦壹點也願意,就算是為了分離與我相遇。壹路上有妳,痛壹點也願意,就算這輩子註定要和妳分離。”
知其不可而為之,“就算只能在夢裏擁抱妳”,也誓將愛情進行到底。即便引入宿命與輪回的暗示,愛妳這件事風雨無阻。
壹個有趣的補充是,《壹路上有妳》的曲作者片山圭司,是上世紀90年代日本樂壇的風雲人物。電視劇《東京愛情故事》捧紅了小田和正與《突如其來的愛情》。光環底下,另兩位參與原聲唱片制作的名角,片山圭司和冰室京介,某種程度上受到了忽略。但張學友翻唱的《Linda》和《壹路上有妳》,令片山圭司的姓名,震動華語樂壇。
《壹路上有妳》發布之前,粵語版《分手總要在雨天》已收錄在1992年的專輯《真情流露》之中。這張曾引發限量黑膠唱片搶購風潮的專輯,是張學友由紅星向天王轉變的重要壹環。
詞作者陳少琪,也曾和梁詠琪、陳慧琳、李克勤、鄭秀文等大牌歌手通力合作,填寫過陳慧嫻的《夜機》、郭富城的《para para sakura》、張靚穎的《畫心》等名曲。
《分手總要在雨天》裏,陳少琪勾勒出“晨曦細雨重臨在這大地,人孤孤單單躲避,轉身剎那在這熟識的路旁,察覺身後路人是妳”的錯愕與唏噓。久別重逢,往事如風,“為何妳眼光年月未變,思憶怎麽要再返舊年”的詰問背後,是“總要在雨天,人便掛念從前”的感傷。
可徒說無益,對光陰無可奈何,唯有祈願有緣再見的時刻,“輕輕送我多真摯慰問,猶如逝去當天語氣”,才好在雲淡風輕的空落裏,泛出些微的笑容與釋然。
2001年,周傑倫在Fantasy Show香港演唱會上拼接了國語和粵語版本,重新加以演繹。
仔細分辨,《分手總要在雨天》也是《壹路上有妳》的意思:就算終會流逝,慶幸曾經攜手。癡情不是最好的愛,可至少,付出過的人,會收獲平靜裏的安慰。
愛情有很多苦,但它從不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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