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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還是妳,我已不是我

妳還是妳,我已不是我

我覺得不該和妳相遇,相遇後帶來的歡愉,終將演變成痛楚,我們在冬天相遇,卻要在夏天分離,妳還是妳,只是在另壹個世界美麗,我已不是我,只願心靈能得到安寧。

木然抱著枕頭,蜷縮在床上,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進入夢鄉的。

潔凈的藍天上掛著朵朵白雲,遠處是壹望無際的草原,藍綠相映的畫面之間出現壹些白色或者其它顏色的羊群或者馬群,悠閑的吃著草兒,放牧的人兒唱著民歌,揮著鞭兒,奔馳在茫茫的草原之上。在這裏,壹切生命好像被賦予了靈性,安靜,詳和。

她和小琪盤腿坐在草坪上,享受著大自然給予的美妙感覺。

她說:“要是能長久住在這兒就好了”。

“等我們掙夠了錢,就在這兒定居下來,過我們自己想過的生活,誰也不會打擾我們”,小琪歡快的說著。

“嗯,壹定,拉鉤。”木然調皮的伸出無名指在小琪眼前晃。

“好,我們拉鉤”,小琪也伸出了他的無名指。

“拉鉤,上吊,壹百年不許變。”兩個人的笑聲回蕩在空曠的草原之上。遠處的幾只小羊歡快的上竄下跳,偶而驚奇的看著他們兩個。

她想騎馬,他軟磨硬泡的跟當地牧民借了兩匹馬,兩個人興奮的騎在馬背上,從開始的慢慢踱步到最後揮著鞭兒奔跑,小琪和木然從沒感覺到如此開心。她壹時興起唱起了《妳是風兒我是沙》,他也跟著唱了起來……

突然他的馬狂奔了起來,她嚇瘋了,拼命的喊,使勁踢著馬背,想追上他的馬,可怎麽也追不上,白色馬背上的黑衣少年逐漸消失在草原之中,她傷心的哭了。眼淚打濕了枕巾。

“小琪,等等我,等等我……。”她突然驚醒,原來又是壹場夢,她不知道這樣的夢她還會做多少次。

“是的,他答應過要帶我去看大草原的,是的,他答應過的,小琪,妳個騙子,妳怎麽能說話不算話呢,小琪,我真覺得妳就是壹個大騙子……”!木然自說自話。

“是的,白色的大馬,妳說過會讓我騎白色的大馬,可為什麽妳總是在夢裏出現,我想真的去草原,小琪,妳聽見了嗎?”木然嘴裏嘟囔著,豆大的淚珠壹個接壹下往床上砸,她覺得自己好渴。

起床,從冰箱裏拿出壹瓶可樂,還沒有嘗出是什麽滋味,壹瓶可樂已下了肚,可樂從喉嚨裏壹直冰到了肚子裏,她有些冷,捂著厚厚的被子,又躺在了床上。

曾經的美好就像過眼雲煙,過去的風景就像夢裏揮之不去的精靈,折磨著她那顆堅強而又敏感的心!

只是壹個瞬間,壹切便定格了,她去路邊報廳拿報紙,他沖了過來,突然竄出來的壹輛的土像掀起壹個汽球般把他帶離了她的視線,她忘不了倒在血泊裏的他對她淡淡的微笑。她覺得天地間壹片混暗,而他再也沒有醒來。“對不起,我下輩子再來愛妳,有時間了去——看看我媽媽”是他對她說的最後壹句話,也是讓她最痛徹心扉的壹句話。

她恨自己,要是不叫他出來壹起去參加朋友的聚會,他也不會出事,要是不在馬路對面等他,他就不會出事……她想著,把壹切的罪責扣在自己頭上。木然覺得是她害死了小琪。

她開始整日酗酒,以此來麻醉自己,讓她不要再想起小琪,不要再想起小琪傻傻的微笑。可是就算醉得不醒人事,小琪的笑容依然清晰的印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壹段時間後,她感覺自己都快抑郁了。按理來說,她已不是情竇初開的少女,以前也談過幾個對象,但都不了了之,前任,前前任的名字她都想不起來了,唯獨對於小琪,是真的刻進了她的生命裏。

那是壹個初冬的清晨,有霜,有點冷。木然從屋子裏出來的時候打了個冷顫,她慢騰騰的從車棚裏挪出了那輛她已騎了三年的自行車,跟看車的老大爺打過招呼後就騎著車去上班了。

她永遠也不會想到,命運會在這壹天發生改變,那條她走了好多年的路,在這壹天讓她覺得陌生了。

木然聽著耳機,熟練的走在那條她閉著眼睛都能走到的上班路上,路過安康橋的時候,她停車往身後看了看——沒車,她就繼續往前走,剛走沒二十米,她就被壹輛小驕車擠到了橋下,連人帶車壹起掉到了河裏。往下掉的那壹瞬間,她想,我肯定是要死了。

“有人掉水裏啦。快救人啦……”岸上有人大聲呼喊著。有人打了119,有人打了120,橋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開車的女司機嚇壞了,壹個勁地說自己不會遊泳,沒法救人……岸上的人七嘴八舌,為如何救這位落水的女孩想著辦法。

她掙紮著,什麽也看不清,什麽也聽不見。她曾幻想過各種自己離開這個世界的畫面,溺水卻從沒有想過——因為她討厭水。她只覺得河水壹口壹口的往自己嘴裏灌。小時候在河裏玩耍的時候她被水淹過,雖然只是喝了幾大口水,但從次以後她對水增加了莫名的恐懼。

就在這時,路過的壹位小夥子看到此情形,外套沒脫,就跳了下來。費了好大勁把她拖到了岸邊。正好120來了,她被送到了醫院。小夥子因河水太涼,從河裏出來壹直打哆嗦,被救護車壹並帶到了醫院。

第二天上午,她終於醒了。

“木然,妳把媽媽嚇壞了,媽媽以為妳……”母親說著便開始抹眼淚了。

“沒事,媽,妳看我這不好好的嘛!放心吧,妳女兒命大著呢!”

小時候父親離家出走,母女倆相依為命這麽多年,彼此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管哪壹個先離開,另壹個必然會痛苦至極。

“幸虧被小琪救了,不然後果真的不敢想象……”。

“小琪是誰,他現在在哪?”木然問。

“小琪就是救妳的那位小夥子,媽媽給妳問了,人家叫小琪,電話號碼也給妳要了,妳好了以後壹定要好好謝謝人家。”

“好的,我知道了,媽媽!”

木然在幾天後聯系了小琪。

“小琪,妳好,我是木然,是那天妳在河裏救上來的女孩,請問妳有時間嗎?我想請妳吃個飯,當面感謝妳的救命之恩。”

“沒事沒事,舉手之勞,妳不要放在心上。呵呵呵……妳好好養好身體吧。我還在加班,等我閑了,我聯系妳,好嗎?”小琪說著話,傻傻的笑著,手裏還在鍵盤上敲著程序。

“好的,我們有時間再聯系,再次感謝妳的救命之恩。”

隨後木然約了小琪幾次,壹起吃了幾次飯。

緣份真是個奇妙的東西,有時會在不經意間讓妳體會到妳從沒體會到的感覺。木然不知怎麽的,就慢慢喜歡上了小琪。

小琪在壹家IT公司做軟件,平時工作很忙,加班更是常事。木然常以各種理由給小琪送飯。漸漸的小琪單位的同事都以為木然是小琪的女朋友。有時候會開玩笑跟小琪說:小琪,妳女朋友真漂亮,用什麽招追到的,給我們上上課唄。每當這時,小琪總會笑瞇瞇的讓同事不要再調侃他了。

木然喜歡安靜的看著小琪在電腦跟前認真工作的樣子。眼前的大男孩,雖然長得不是那麽帥,但也挺耐看的,真是越看越好看呢。木然想到這,自己便忍不住呵呵的傻笑。木然是喜歡《我是特種兵》裏  莊炎那樣的人,但小琪顯然不是。因長期坐在電腦跟前,小琪都有肚子了。胸肌當然也沒有。顯得有些文弱,有些呆板。

小琪喜歡穿白色棉布裙子的女生,壹頭黑黑的長發,最好有兩個淺淺的酒窩,笑起來直入心扉,令人心醉。

但木然顯然不是這樣的,木然性格裏帶著男孩子的氣質,做事果斷,她喜歡穿舊的牛仔褲,短發,眼睛總是炯炯有神,透露著讓人無法訓服的野性氣息,遇事從來不唉聲嘆氣,足足的女漢子形象。

事實是,他們相愛了。

穩重細心的小琪和大大咧咧的木然相愛了。

愛得真實,愛得平靜,愛得濃烈,愛得難舍難分。

也許他們就是彼此在世間最合得來的那個人。

木然會在小琪工作時安靜的陪在壹旁,夜深時會熱壹杯牛奶端到小琪面前……小琪會在木然不舒服時倒壹杯紅糖水,會在周未做木然最愛吃的紅燒排骨……很多微不足道的小事,讓木然覺得很安心,很舒服,她以前的男朋友從沒有給她這種感覺。

帥帥的小楓總會和別的女孩子曖昧,讓她心力交瘁;霸道的阿南總是偷看她的手機、微信,讓她崩潰……是的,以前的男朋友總會讓她不知所措,不知未來的方向。

有了小琪,壹切不壹樣了。木然雖然性格比較大大咧咧,但是心卻是敏感的,缺乏安全感,這壹切,小琪能給她。

見了雙方家長,都很滿意。相戀不到五個月,第二年春天的時候,小琪就把結婚提上了日程。木然和小琪訂婚了。是的,訂婚了,年底就結婚。

木然在單位整天樂呵呵的,同事開玩笑著說:木然,妳是不是心裏抹蜜了,看妳甜的,我們都羨慕嫉妒恨了。

羨慕吧,嫉妒吧,恨吧,我都羨慕我自己了。哈哈……

如此美好歡快的日子,要是過壹輩子該多好,但是歲月總愛跟我們開玩笑,有時候玩笑大的足夠毀掉我們。

在初夏的壹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朋友聚會,木然想帶小琪壹起去,想在朋友面前炫耀壹下自己的未婚夫。木然想著朋友們驚愕的表情就覺得好笑,哈哈,讓妳們見識見識我可愛的未婚夫。

木然下班後去小琪單位找他,小琪讓她等幾分鐘,他馬上下樓。木然懶得過馬路,就站在馬路對面的公交站牌旁邊等他,遠遠的看見了小琪,她使勁招手,小琪看見她了,她便轉身去旁邊的報廳想拿壹份今天的報紙看。木然轉身沒走幾步,就聽見汽車急剎車的刺耳聲。

小琪倒了,是的,小琪倒了。

有誰能擁有天長地久呢?遙遠的不是距離,而是心與心的隔離,他走了,只留下她在傷心難過,以後的日子她還得繼續。

她的心封閉了,任誰也別想打開,就這樣過了壹年。母親也因病去逝了。

身邊最親的人壹個個離她而去,她覺得上天對她太不公平。生活在她的買醉之中壹天天過去了。

今晚,喝了那麽多啤酒,依然覺得渴,壹瓶可樂解決不了問題,她又起身去倒了壹杯水,灌下了肚。

又過了大半年,她消失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而這時,她正在寺院裏打掃落葉。秋天的落葉像是怎麽也落不完,有時清晨起來壹看,落了厚厚的壹層,走在上面,就像壹塊地毯,她經常會坐在落葉上面,靜靜的看天上偶而從頭頂飛過的小鳥。她在學著忘記,忘記曾經的美好和痛苦,讓自己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她要自己給自己溫暖,雖然依舊覺得冷,她卻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她要用壹生的時間來證明她的愛,可她不明白,他不希望她這樣,他希望她能快快樂樂的度過沒有他的壹生。在夢裏他的微笑依然美麗!

小琪,雖然妳不在了,但妳還是原來的那個妳,可是我已不是當初的我了。放心吧,我會好好活。木然這樣想的時候,感覺心情豁亮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