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家庭條件雖不算突出,但心氣兒壹向不低,不然也不會是全村第壹家買電視機的。
二女兒拆散別人的家庭,跟人私奔。這事被人興高采烈的評說,自己卻無壹言可以置辯,這實在是太大的打擊了。但是老吳偏不低頭。
如今,老吳唯壹的希望就是還在上初中的兒子了。兒子小時候學習成績還算不錯,從村裏的小學升到鎮上的初中,交友不慎,遇到了壹幫調皮搗蛋的同學,天天以尋事打架為能事,成績自然是壹落千丈。
期初老吳可能根本就沒關心過兒子的學習。他只想著讓兒子跟他的兩個姐姐壹樣,好歹讀完初中,回家務工或者務農。但是二女兒出事以後,他忽然感覺到了重大危機,需要壹件榮耀的事彌補壹下,這個希望只能通過兒子來完成了。
那時候初中畢業考上中專還是可以榮耀壹下子的。雖然後來知道這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但是當時老吳是迫切需要兒子考上中專,來扭轉壹下這種難堪的局面。只是積重難返,兒子並不能如他所願。
萬般無奈,老吳在兒子初中畢業之後花錢供兒子去縣城上了壹家技校。學個壹技之長,將來在縣城找壹份工作,做個“城裏人”。這也足以讓老吳重新揚眉吐氣壹下了。
兒子到技校以後也有壹種魚歸大海的感覺。壹個月回家拿壹次生活費,技校的管理也很松散。兒子過的逍遙自在,偶爾跟過去的好朋友見面聊天,都會引起極度的羨慕。
不管是老吳還是他的兒子,都仿佛看到了未來的無限美好。這段時間,老吳又恢復了往日的趾高氣昂,留聲機裏的豫劇和鋸木頭的聲音再次遠遠的傳播出去。
就在大家漸漸對他他二女兒的故事感覺乏味的時候,又壹個意想不到的變故發生了。
兒子本來是每個月回壹趟家的,但是這壹次到了回家的日子,兒子卻沒有回來。那時候沒有電話,老吳也沒放在心上,以為兒子上個月的生活費還沒用完。可是轉眼又過了壹個月,兒子還是沒有回來。
老吳坐不住了。他來到兒子上學的技校,找到兒子的老師。老師說,老吳的兒子已經壹個多月沒來上課了,還以為是曠課回家了。對這種管理松散的技校來說,學生曠課、退學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反正入學的錢都已經交過了,學生中途退學,對學校而言倒是壹筆非常劃算的買賣。
老吳是真的慌了。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雖然每天到處吹牛皮說兒子將要飛黃騰達,但是心底裏還是知道兒子的秉性的。兒子的失蹤比二女兒私奔的打擊更大,二女兒畢竟還確定無疑的活著,而且據說生活還很不錯。兒子這壹失蹤,老吳扛不住了,立刻報了警。
剛開始還只是四處打聽,但是打聽不到任何關於兒子的消息。
又過了壹個多月,老吳放棄了最後壹絲希望。他告訴警察,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不甘心絕望,他需要壹個確實的理由來讓自己的絕望變的合理。
但是命運仿佛在捉弄老吳,警察費盡全力,就是找不到關於兒子的壹絲壹毫信息。
又過了兩個月,老吳已經對絕望都不抱希望了。他已經徹底變了壹個人,不再走街串巷高談闊論,也不再做他的工工活。每天只是抽煙喝酒,喝醉了要麽睡覺要麽罵街。大家只當是看笑話,也沒人跟他壹般見識。直到有壹天。
老吳收到了壹封信,這封信是從新疆寄出的,是他的二女兒寫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