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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三國誌》出現"遊俠"字樣形容的人僅二例,分別是誰

司馬遷著《史記》,有遊俠列傳,班固因襲之,而《漢書》之遊俠徒有其表,與《史記》相比,多了儒者之禮儀、貴族之驕、官宦之濁,而失“遊俠”之本義:遊離於社會秩序之外、任俠仗義、壹諾千金。《漢書》所載之遊俠,有宦學者,有為官者,無非個性比較奇異,遇事輒循法守禮,既不“遊”,也不“俠”。

陳壽撰《三國誌》,沒有為遊俠專門立傳,蓋經兩漢長期的社會穩定,遊俠的概念已由班固時的名不副實,變為名實俱亡了。然而“俠”的稱呼仍存,並且較之《漢書》的遊俠,《三國誌》中被指為俠的,確有壹分桀驁之氣,亦不乏敢於蔑視法紀常理者。觀《三國誌》壹書,許多英雄人物的少年時代都好俠、任俠;而能招俠之人,往往成大事,如董卓、曹操、袁紹、劉備等。俠作為社會的不安定因素,恰是漢末亂世所需之才。比之春秋戰國,《三國誌》中沒有以俠為職業的人;然而較之兩漢,這個時代的俠風是有所復起的。

以《三國誌》所載之人觀之,漢末三國時代的俠可分為以下幾種:

壹、 豪俠:聚眾作惡、為害壹方的塢堡渠帥

“俠”在漢末並不是壹個好字眼,《三國誌?魏書六?董二袁劉傳》的裴註中記載了袁紹討曹操時發的檄文,上舉趙高呂後,下至曹操父祖,全都惡言壹遍,言及曹操本人,則曰:“操贅閹遺醜,本無令德,僄狡鋒俠,好亂樂禍。”可見“俠”字有對人鄙視之意。

因此聚眾作惡,為害壹方的塢堡渠帥被稱為“俠”,意指貶義。

《三國誌》所載之豪俠,有“高密孫氏素豪俠,人客數犯法。民有相劫者,賊入孫氏,吏不能執。”

及“郡主簿劉節,舊族豪俠,賓客千余家,出為盜賊,入亂吏治。”

的記載,比如高密孫氏藏賊,“(王)修將吏民圍之,孫氏拒守,吏民畏憚不敢近。”而最終孫氏被長官王修壓服後,出現“豪強懾服”的光景,可見這些豪俠,本人為壹地之大地主,或兼為官宦親屬,與“豪強”屬同壹類。關於漢末魏晉豪強的論述有很多,於此蓋不贅述。

“豪俠”與“豪強”的通用顯示,“俠”的字義在漢末三國偏於對社會的破壞性,且常常是聚眾的為非作歹。

二、 輕俠:輕薄不馴、重利輕生的勇者死士

《三國誌》言“揚士多輕俠狡桀” ,觀全書凡有“輕俠”者,竟全出於揚州。如吳郡余杭之淩操 、會稽之斯從 、魯肅的部眾 、諸葛誕之揚州輕俠者數千人 、及鄭寶、張多、許乾等 。輕俠的特點在於“輕”,有輕薄、輕率、輕生之意。

輕薄者,如斯從及鄭寶、張多、許乾等,其人性質與“豪俠”同,而用武中透著壹股輕浮桀紂之氣。鄭寶“才力過人,壹方所憚。欲驅略百姓越赴江表……”、又有“鄭寶者,今在巢湖,擁眾萬余,處地肥饒,廬江間人多依就之”

;斯從“……縣大族,山越所附,今日治之,明日寇至。”其眾被斬,則“族黨遂相糾合,眾千余人,舉兵攻縣。”比起藏賊而最終妥協的豪俠,輕俠的作風更為不可壹世。

輕率者,如淩操、魯肅的部眾。淩操作戰“常冠軍履鋒”,是個勇猛而冒進的人,終於“入夏口,先登,破其前鋒,輕舟獨近,中流矢死。”身為校尉

不好好領兵,自己壹人跑在前面,淩操之死,即死於壹個“輕”字。至於魯肅的部眾:當時魯肅從臨淮“攜老弱將輕俠少年百余人,南到居巢就瑜”,這麽些輕俠居然願意跟著魯肅路過“壹方所憚”的鄭寶的勢力範圍,投靠當時處於起家階段的周瑜,魯肅本人雖然識英雄,而他的部眾則屬於盲目跟風了。

輕生者如諸葛誕之揚州輕俠者數千人。諸葛誕厚養揚州輕俠,是將之作為死士用的,此是為輕俠之重利輕生。

輕俠有壹種肆意妄為的作風,不談其豪強的社會危害的話,其不顧左右、不知死生的行為方式是漢末三國俠士中最為率性的。

三、 遊俠:放浪不羈、不守常規的富家子弟

春秋戰國時遊俠多有出身下貧者,而《三國誌》中的“遊俠”只表示個人愛好,並且是富家子弟的愛好。全《三國誌》出現“遊俠”字樣僅二例,壹為袁紹,壹為甘寧。

《三國誌?魏書六?董二袁劉傳》裴註載:紹……好遊俠,與張孟卓、何伯求、吳子卿、許子遠、伍德瑜等皆為奔走之友。不應辟命。中常侍趙忠謂諸黃門曰:“袁本初坐作聲價,不應呼召而養死士,不知此兒欲何所為乎?”紹叔父隗聞之,責數紹曰:“汝且破我家!”紹於是乃起應大將軍之命。

同書程黃韓蔣周陳董甘淩徐潘丁傳載:甘寧字興霸,巴郡臨江人也。少有氣力,好遊俠,招合輕薄少年,為之渠帥;群聚相隨,挾持弓駑,負毦帶鈴,民聞鈴聲,即知是寧。人與相逢,及屬城長吏,接待隆厚者乃與交歡;不爾,即放所將奪其資貨,於長吏界中有所賊害,作其發負。至二十余年。止不攻劫,頗讀諸子。乃往依劉表,因居南陽,不見進用,後轉托黃祖,祖又以凡人畜之。

這時的“遊俠”,就是到處遊走作樂,或無事生非的紈絝子弟罷了。遊俠是他們少年時代的意氣用事,透著壹股疏狂,而當年齡稍長,認為該務正業之時,便或為大將軍,或讀書求仕了。

四、 好俠之人:招才納士、胸懷天地的亂世英雄

“俠”都是不安太平之人,而其中不乏目無綱紀的勇猛率性者,對於漢末亂世中有誌於成為壹世之傑的英雄們,俠的支持往往是最初舉事時的中堅力量。觀《三國誌》,諸路豪傑中多有善於招納俠士之人。以董卓、袁紹、曹操、劉備為代表。

董卓的發跡是自他領三千羌胡兵入洛陽而始,其後迅速竄紅,沒有手下故將的力量士不可能實現的。也就是說,董卓確實在發跡前結交了不少俠士,其人“少好俠,嘗遊羌中,盡與諸豪帥相結。後歸耕於野,而豪帥有來從之者,卓與俱還,殺耕牛與相宴樂。諸豪帥感其意,歸相斂,得雜畜千余頭以贈卓。”董卓所結交的俠,多為羌族首領或為涼州猾強如李傕郭汜等,他們***同的特點是“寡於學術”。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董卓因為他所結交的人而不容於關東名流,他本人在洛陽時雖然極力交結名士,如《後漢書?董卓傳》載董卓擢拔黨人名士時有言:“卓所親愛,並不處顯職,但將校而已。”但最終還是沒能得到關東名士的支持。可見好俠也要有所選擇(雖然董卓的交友是受制於他的所處)。

袁紹壹門四世三公,是當時的名門望族。袁紹少時“有姿貌威容,能折節下士,士多附之,太祖少與交焉……好遊俠,與張孟卓、何伯求、吳子卿、許子遠、伍德瑜等皆為奔走之友。不應辟命。”這時他是按個人喜好結交俠士,因此曹操雖然出身不好,但“好飛鷹走狗,遊蕩無度”,故也在他的交友圈之內。舉事以後,則“豪俠多附紹,皆思為之報,州郡窎起,莫不假其名。”這時他的“好俠”,則是為其英雄事業服務的了。

與袁紹的好豪俠不同的是,曹操好俠而“有犯禁,不避豪強,皆棒殺之”。曹操門下沒有袁紹那麽多名流,他所依仗的,多是和他壹樣出身下級地主之人。如曹氏、夏侯氏兄弟,許褚典韋李典於禁等,文官如程昱郭嘉等也不是名聲很響之人(曹操起家時麾下有名聲的只有荀彧荀攸)。然而日後就是這些無名小子打敗了袁紹的全明星陣容,就其緣由,恐怕可歸於袁曹二人對“俠”的不同理解。袁紹好名(“不妄通賓客,非海內知名,不得相見”),流於俠之表面,故有貪財之俠許攸、宗族強橫之俠審配;曹操務實,是有許褚、典韋等質樸之人。正如曹操所言“有國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袁氏之治也,使豪強擅恣,親戚兼並;下民貧弱,代出租賦,炫鬻家財,不足應命。”

對“俠”的不同愛好,成就了袁曹二人不同的歷史。以漢末觀之,曹操所好之俠由於出身不掌權的下級地主,更具有造反精神,這正是時代所要求的。

劉備是個混合體。他有高貴的祖宗貧寒的家門(中山靖王之後+販履織席為業),其人“少語言,善下人,喜怒不形於色。好交結豪俠,年少爭附之。”劉備好交結豪俠,但他並不好名,比如日後在新野就長期不曾聽說“臥龍鳳雛”,就其原因,還是在他的出身上。高貴祖宗讓生逢亂世的他易生不為人臣之誌,貧寒家門讓他不能像袁曹那樣輕財納士。他要起家,所以要結交豪俠,因為他們有錢並且肯出錢。《三國誌?蜀書?先主傳》在“好交結豪俠,年少爭附之”後曰:“中山大商張世平、蘇雙等貲累千金,販馬周旋於涿郡,見而異之,乃多與之金財。先主是由得用合徒眾”,是為證。劉備因為實力太小,在用人方面顯得饑不擇食,他的班子裏,有亡命的關羽,也有巨富糜竺,有名士諸葛亮,也有無名猛士張飛。劉備集團內部人員龐雜,唯壹的***同點,大概多是些不得誌之人,如關張等,皆頗有草莽英雄之氣。

董卓、袁紹、曹操、劉備,此四人的起家都是依仗俠士之力,而各有不同。董卓的家底多西涼寡學,袁紹則多名門子弟,曹操善於團結無權地主,劉備是收羅亡命失意之人。而無論結局如何,此四人皆堪稱壹世之雄。

五、 任俠風氣

《三國誌》中有俠士不少,如前所述之各種,好俠之人本身也可歸為俠士。此外尚有壹些有俠氣的人,如河內太守王匡“輕財好施,以任俠聞”、袁術“以俠氣聞”、張邈“少以俠聞,振窮救急,傾家無愛,士多歸之。太祖、袁紹皆與邈友。”、李通“以俠聞於江、汝之間”、典韋“有誌節任俠”、徐庶“少好任俠擊劍”等。此時之俠雖不可與春秋戰國之俠同日而語,亦確有仗義任俠之人,如典韋“襄邑劉氏與睢陽李永為仇,韋為報之。永故富春長,備衛甚謹。韋乘車載雞酒,偽為候者,門開,懷匕首入殺永,並殺其妻,徐出,取車上刀戟,步出。永居近市,壹市盡駭。追者數百,莫敢近。”

如徐庶“嘗為人報仇,白堊塗面,被發而走。”比之《漢書》所載,漢末三國時代,俠風的確是有所復起,豪俠、輕俠、遊俠紛紛登場,呈現出與亂世相合的景象。而善於招納俠士的人,則往往乘雷而起,成就壹番偉業。

司馬遷引韓非子言:“儒以文亂法,而俠以武犯禁。”即便經過兩漢的長期穩定,至漢末亂世,俠也無疑是社會秩序的威脅和抵觸者。俠風的復起正是由於世道混亂,同時加劇了亂世紛爭。所謂時勢造英雄、英雄造時勢,漢末三國是俠士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