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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人物評析,1-2個任務,1000字左右

卷七 魏書七 呂布(張邈)臧洪傳第七

呂布字奉先,五原郡九原人也。以驍武給並州。刺史丁原為騎都尉,屯河內。以布為主簿,大見親待。靈帝崩,原將兵詣洛陽。與何進謀誅諸黃門,拜執金吾。進敗,董卓人京都,將為亂,欲殺原,並其兵眾。卓以布見信於原,誘布令殺原。布斬原首詣卓,卓以布為騎都尉,甚愛信之,誓為父子。

布便弓馬,膂力過人,號為飛將。稍遷至中郎將,封都亭侯。卓自以遇人無禮,恐人謀已,行止常以布自衛。然卓性剛而褊,忿不思難。嘗小失意,拔手戟擲布。布拳捷避之,為卓顧謝,卓意亦解。由是陰怨卓。卓常使布守中閣,布與卓侍婢私通,恐事發覺,心不自安。

先是,司徒王允以布州裏壯健,厚接納之。後布詣允,陳卓幾見殺狀。時允與仆射士孫瑞密謀誅卓,是以告布使為內應。布曰:“奈如父子何!”允曰:“君自姓呂,本非骨肉。今憂死不暇,何謂父子?”布遂許之,手刃刺卓。語在《卓傳》。允以布為將軍,假節,儀比三司,進封溫侯,***秉朝政。布自殺卓後,畏惡涼州人,涼州人皆怨。由是李傕等遂相結還攻長安城。布不能拒,傕等遂入長安。,卓死後六旬,布亦敗。將數百騎出武關,欲詣袁術。

布自以殺卓為術報仇,欲以德之。術惡其反復,拒而不受。北詣袁紹,紹與布擊張燕於常山。燕精兵萬余,騎數千。布有良馬曰赤兔。常與其親近成廉、魏越等陷鋒突陳,遂破燕軍。而求益兵眾,將士抄掠,紹患忌之。布覺其意,從紹求去。紹恐還為己害,遣壯士夜掩殺布,不獲。事露,布走河內,與張楊合。紹令眾追之。皆畏布,莫敢逼近者。

張邈字孟卓,東平壽張人也。少以俠聞,振窮救急,傾家無愛,士多歸之。太祖、袁紹皆與邈友。辟公府,以高第拜騎都尉,遷陳留太守。董卓之亂,太祖與邈首舉義兵。汁水之戰。邈遣衛茲將兵隨太祖。衰紹既為盟主,有驕矜色,邈正議責紹。紹使太祖殺邈,太祖不聽,責紹曰:“孟卓,親友也,是非當容之。今天下未定,不宜自相危也。”邈知之,益德太祖。太祖之征陶謙,敕家曰:“我若不還,往依孟卓。”後還,見邈,垂泣相對。其親如此。

呂布之舍袁紹從張楊也。過邈,臨別,把手***誓。紹聞之,大恨。邈畏太祖終為紹擊己也,心不自安。興平元年,太祖復征謙,邈弟超,與太祖將陳宮、從事中郎許汜、王楷***謀叛太祖。宮說邈曰:“今雄傑並起,天下分崩,君以千裏之眾,當四戰之地,扶劍顧眄,亦足以為人豪,而反制於人,不以鄙乎!今州軍東征,其處空虛,呂布壯士,善戰無前,若權迎之,***牧兗州,觀天下形勢,俟時事之變通;此亦縱橫之壹時也。”邈從之。太祖初使宮將兵留屯東郡,遂以其眾東迎布為兗州牧,據濮陽。郡縣皆應,唯鄄城、東阿、範為太祖守。太祖引軍還,與布戰於濮陽。太祖軍不利,相持百余日。是時歲旱、蟲蝗、少谷,百姓相食,布東屯山陽。二年間,太祖乃盡復收諸城,擊破布於巨野。布東奔劉備。邈從布,留超將家屬屯雍丘。太祖攻圍數月,屠之,斬超及其家。邈詣袁術請救,未至。自為其兵所殺。

備東擊術,布襲取下邳,備還歸布。布遣備屯小沛。布自稱徐州刺史。術遣將紀靈等步騎三萬攻備,備求救於布。布諸將謂布曰:“將軍常欲殺備,今可假手於術。”布曰:“不然。術若破備,則北連太山諸將,吾為在術圍中,不得不救也。”便嚴步兵千、騎二百,馳往赴備。靈等聞布至,皆斂兵不敢復攻。布於沛西南壹裏安屯,遣鈴下請靈等。靈等亦請布***飲食。布謂靈等曰:“玄德,布弟也。弟為諸君所困,故來救之。布性不喜合鬥,但喜解鬥耳。”布令門候於營門中舉壹只戟,布言:“諸君觀布射戟小支,壹發中者諸君當解去,不中可留決鬥。”布舉弓射戟,正中小支。諸將皆驚,言“將軍天威也”!明日復歡會,然後各罷。

術欲結布為援,乃為子索布女,布許之。術遣使韓胤以僭號議告布,並求迎婦。沛相陳珪恐術、布成婚,則徐、揚合縱,將為國難,於是往說布曰:“曹公奉迎天於,輔贊國政,威靈命世,將征四海,將軍宜與協同策謀,圖太山之安。今與術結婚,受天下不義之名,必有累卵之危。”布亦怨術初不己受也。女已在塗,追還絕婚,械送韓胤,梟首許市。珪欲使子登詣太祖,布不肯遣。會使者至,拜布左將軍。布大喜,即聽登往,並令奉章謝恩。登見太祖,因陳布勇而無計,輕於去就,宜早圖之。太祖曰:“布,狼子野心,誠難久養,非卿莫能究其情也。”即增珪秩中二幹石,拜登廣陵太守。臨別,太祖執登手曰:“東方之事,便以相付。”令登陰合部眾以為內應。

始,布因登求徐州牧。登還,布怒,拔戟斷幾曰:“卿父勸吾協同曹公,絕婚公路;令吾所求無壹獲,而卿父子並顯重,為卿所賣耳!卿為吾言,其說雲何?”登不為動容,徐喻之曰:“登見曹公言:特將軍譬如養虎,當飽其肉,不飽則將噬人。公曰:不如卿言也。譬如養鷹,饑則為用,飽則揚去。其言如此。”布意乃解。

術怒,與韓暹、楊奉等連勢,遣大將張勛攻布。布謂珪曰:“今致術軍,卿之由也,為之奈何?”珪曰:“暹、奉與術,卒合之軍耳,策謀不素定,不能相維持。子登策之,比之連雞,勢不懼棲。可解離也。”布用珪策,遣人說暹、奉,使與己並力***擊術軍,軍資所有,悉許暹、奉。於是暹、奉從之,勛大破敗。

建安三年,布復叛為術,遣高順攻劉備於沛,破之。太祖遣夏侯敦救備,為順所敗。太祖自征布,至其城下,遣布書,為陳禍福。布欲降,陳宮等自以負罪深,沮其計。布遣人求救於術,術自將千余騎出戰,敗走,還保城,不敢出。術亦不能救。布雖驍猛,然無謀而多猜忌,不能制禦其黨,但信諸將。諸將各異意自疑,故每戰多敗。太祖塹圍之三月,上下離心,其將侯成、宋憲、魏續縛陳宮,將其眾降。布與其麾下登白門樓。兵圍急,乃下降。遂生縛布,布曰:“縛太急,小緩之。”太祖曰:“縛虎不得不急也。”布請曰:“明公所患不過於布,今已服矣,天下不足憂。明公將步,令布將騎,則天下不足定也。”太祖有疑色。劉備進曰:“明公不見布之事丁建陽及董太師乎!”太祖頷之。布因指備曰:“是兒最叵信者。”於是縊殺布。布與宮、順等皆梟首送許。然後葬之。

太祖之擒宮也,問富欲活老母及女不?宮對曰:“宮聞孝治天下者不絕人之親;仁施四海者不乏人之祀。老母在公,不在宮也。”太祖召養其母終其身,嫁其女。

陳登者,字元龍,在廣陵有威名。又掎角呂布有功,加伏波將軍,年三十九卒。後許汜與劉備並在荊州牧劉表坐,表與備***論天下人,汜曰:“陳元龍湖海之士,豪氣不除。”備謂表曰:“許君論是非?”表曰:“欲言非,此君為善士,不宣虛言。欲言是,元龍名重天下。”備問汜:“君言豪,寧有事邪?”汜曰:“昔遭亂過下邳,見元龍。元龍無客主之意,久不相與語,自上大床臥,使客臥下床。”備曰:“君有國士之名,今天下大亂,帝主失所,望君憂國忘家,有救世之意,而君求田問舍,言無可采,是元龍所諱也,何緣當與君語?如小人,欲臥百尺樓上,臥君於地,何但上下床之間邪?”表大笑。備因言曰:“若元龍文武膽誌,當求之於古耳,造次難得比也。”

臧洪字子源,廣陵射陽人也。父旻,歷兇奴中郎將、中山、太原太守,所在有名。洪體貌魁梧,有異於人,舉孝廉,為郎。時選三署郎以補縣長,瑯邪趙昱為莒長,東萊劉繇下邑長,東海王郎菑丘長,洪即丘長。靈帝末,棄官還家,太守張超請洪為功曹。

董卓殺帝,圖危社稷,洪說超曰:“明府歷世受恩,兄弟並據大郡,今王室將危,賊臣未梟,此誠天下義烈報恩效命之秋也。今郡境尚全,吏民殷富,若動枹鼓,可得二萬人,以此誅除國賊,為天下倡先,義之大者也。”超然其言,與洪西至陳留,見兄邈計事。邈亦素有心,會於酸棗,邈謂超曰:“聞弟為郡守,政教威恩,不由己出,動任臧洪,洪者何人?”超曰:“供才略智數優超,超甚愛之,海內奇士也。”邈即引見洪,與語大異之。致之於劉兗州公山、孔豫州公緒,皆與洪親善。乃設壇場,方***盟誓。諸州郡更相讓,莫敢當,鹹***推洪。洪乃升壇操盤歃血而盟曰:“漢室不幸,皇綱失統,賊臣董卓乘釁縱害,禍加至尊,虐流百姓,大懼淪喪社稷,翦覆四海。兗州刺史岱、豫州刺吏伷、陳留太守邈、東郡太守瑁、廣陵太守超等,糾合義兵,並赴國難。凡我同盟,齊心戮力,以致臣節,殞首喪元,必無二誌。有渝此盟,俾墜其命,無克遺育。皇天後土,祖宗明靈,實皆鑒之!”拱辭氣慷慨,涕泣橫下,聞其言者,雖卒伍廝養,莫不激揚,人思致節。頃之,諸軍莫適先進,而食盡眾散。

超遣洪詣大司馬劉虞謀,值公孫瓚之難。至河間,遇幽、冀二州交兵,使命不達。而袁紹見洪,又奇重之,與結分合好。會青州刺史焦和卒,紹使洪領青州以撫其眾。洪在州二年,群盜奔走。紹嘆其能,能為東郡太守,治東武陽。

太祖圍張超於雍丘,超盲:“唯恃臧洪,當來救吾。”眾人以為袁、曹方睦,而洪為紹所表用。必不敗好招禍,遠來赴此,超曰:“子源,天下義士,終不背本者。但恐見禁制,不相及逮耳。”拱聞之,果徙跣助號泣,並勒所領兵,又從紹請兵馬,求欲救超,而紹終不聽許。超遂族滅。洪由是怨紹,絕不與通。紹興兵圍之,歷年不下。紹令洪邑人陳琳書與洪,喻以禍福,責以思義。洪答曰:

“隔闊相思,發於寤寐。幸相去步武之間耳,而以趣舍異規,不得相見,其為愴悢,可為心哉!前日不遺,比辱雅貺,述敘禍福,公私切至。所以不即奉答者,既學薄才鈍,不足塞詰。亦以吾子攜負側室,息肩主人,家在東州,仆為仇敵。以是事人,雖披中情,墮肝擔,猶身疏有罪,言甘見怪,方首尾不救,何能恤人?且以子之才,窮該典籍,豈將暗於大道,不達余趣哉!然猶復雲雲者,仆以是知足下之言,信不由衷,將以救禍也。必欲算計長短,辯咨是非,是非之論,言滿天下,陳之更不明,不言無所損。又言傷告絕之義,非吾所忍行也,是以捐棄紙筆,壹無所答。亦冀遙忖其心,知其計定,不復渝變也。重獲來命,援引古今,紛壇六紙,雖欲不言,焉得已哉!

“仆小人也,本因行役,寇竊大州,恩深分厚,寧樂今日自還接刃。每登城勒兵,望主人之旗鼓,感故友之周旋,撫弦搦矢,不覺流涕之覆面也。何者?自以輔佐主人,無以為悔。主人相接,過絕等倫。當受任之初,自謂究竟大事,***尊王室。豈悟天子不悅,本州見侵,郡將遘牖裏之厄,陳留克創兵之謀,謀計棲遲,喪忠孝之名,杖策攜背,虧交友之分。揆此二者,與其不得已,喪忠孝之名與虧交友之道,輕重殊徐,親疏異畫故便收淚告絕。若使主人少垂故人,住者側席。去者克己,不汲汲於離友,信刑戮以自輔,則仆抗季劄之誌,不為今日之戰矣。何以效之?昔張景明親登壇喢血,奉辭奔走,卒使韓牧讓印,主人得地。然後但以拜章朝主,賜爵獲傳之故,旋時之間,不蒙觀過之貸,而受夷滅之禍。呂奉先討卓來奔,請兵不獲,告去何罪?復見斫刺,濱於死亡。劉子璜奉使逾時,辭不獲命,畏(威)[君]懷親,以詐求歸,可謂有誌忠孝,無損霸道者也;然輒僵斃麾下,不蒙虧除。仆雖不敏,又素不能原始見終,睹微知著,竊度主人之心,豈謂三子宜死,罰當刑中哉?實且欲壹統山東,增兵討仇,懼戰士狐疑,無以沮勸,故抑廢王命以崇承制,慕義者蒙榮,待放者被戮,此乃主人之利,非遊士之願也。故仆鑒戒前人,困窮死戰。仆雖下愚,亦嘗聞君子之言矣。此實非吾心也。乃主人招焉。凡吾所以背棄國民,用命此城者,正以君子之違,不適敵國故也。是以獲罪主人,見攻逾時,而足下更引此義以為吾規,無乃辭同趨異,非君子所為休戚者哉!

“吾聞之也,義不背親,忠不違君,故東宗本州以為親援,中扶郡將以安社稷,壹舉二得以僥忠孝,何以為非?而足下欲使吾輕本破家,均君主人。主人於我也,年為吾兄,分為篤友,道乖告去,以安君親,可謂順矣。若子之言,則包胥宜致命於伍員,不當號哭於秦庭矣。茍區區於攘患,不知言乖乎道理矣。足下或者見城圍不解,救兵未至,感婚姻之義,惟平生之好,以屈節而茍生,勝守義而傾覆也。昔晏嬰不降誌於白刃,南史不曲筆以求生,故身著圖象,名垂後世,況仆據金城之固,驅士民之力,散三年之畜,以為壹年之資,匡困補乏,以悅天下,何圖築室反耕哉!但懼秋風揚塵,伯珪馬首南向,張揚、飛燕,膂力作難,北鄙將告倒懸之急,股肱奉乞歸之(誠)[記]耳。主人當鑒我曹輩,反旌退師,治兵鄴垣,何宜久辱盛怒,暴威於吾城下哉?足下譏吾恃黑山以為救,獨不念黃巾之合從邪!加飛燕之屬悉以受王命矣。昔高祖取彭越於巨野,光武創基兆於綠林,卒能龍飛中興,以成帝業。茍可輔主興化,夫何嫌哉!況仆親奉承璽書,與之從事。

“行矣孔璋!足下僥利於境外,臧洪授命於君親。吾子托身於盟主,臧洪策名於長安。子謂余身死而名滅,仆亦笑子生死而無聞焉,悲哉!本同而末離,努力努力,夫復何言!”

紹見洪書,知無降意,增兵急攻。城中糧谷以盡,外無強救。洪自度必不免,呼吏士謂曰:“袁氏無道,所圖不軌,且不救洪郡將。洪於大義不得不死,念諸君無事空與此禍!可先城未敗,將妻子出。”將吏士民皆垂泣曰:“明府與袁氏本無怨隙,今為本朝郡將之故,自致殘困,吏民何忍當舍明府去也!”初尚掘鼠煮筋角,後無可復食者。主簿啟內廚米三鬥,請中分稍以為糜粥,洪嘆曰:“獨食此何為!”使作藏粥,眾分飲之,殺其愛妾以食將士。將士鹹流涕,無能仰視者。男女七八千人相枕而死,莫有離叛。

城陷,紹生執洪。紹素親洪,盛施幃幔。大會諸將見洪,渭曰:“臧洪,何相負若此!今日服未?”拱據地瞋目曰:“諸袁事漢,四世五公,可謂受恩。今王室衰弱,無扶翼之意,欲因際會,希冀非望,多殺忠良以立奸威。洪親見呼張陳留為兄,則洪府君亦宜為弟,同***戮力,為國除害,何為擁眾觀人屠滅!借洪力劣,不能推刃為天下報仇,何謂服乎!”紹本愛洪,意欲令屈服,原之。見洪辭切,知終不為己用,乃殺之。洪邑人陳容少為書生,親慕洪,隨洪為東郡丞。城未敗,洪遣出。紹令在坐,見洪當死,起謂紹曰:“將軍舉大事,欲為天下除暴,而專先誅忠義,豈合天意!臧洪發舉為郡將,奈何殺之!”紹慚,左右使人牽出,謂曰:“汝非臧洪儔,空復爾為!”容顧曰:“夫仁義豈有常,蹈之則君子,背之則小人。今日寧與臧洪同日而死,不與將軍同日而生!”復見殺。在紹坐者無不嘆息,窺相謂曰:“如何壹日殺二烈士!”先是,洪遣司馬二人出,求救於呂布。比還,城已陷,皆赴敵死。

評曰:呂布有(力虎)虎之勇,而無英奇之略,輕狡反覆,唯利是視。自古及今,未有若此不夷滅也。昔漢光武謬於龐萌,近魏太祖亦蔽於張邈。知人則哲,唯帝難之,信矣!陳登、臧洪並有雄氣壯節,登降年夙隕,功業未遂,洪以兵弱敵強,烈誌不立,惜哉!

卷三十六 蜀書六 關張馬黃趙傳第六

關羽字雲長,本字長生,河東解人也。亡命奔涿郡。先主於鄉裏合徒眾,而羽與張飛為之禦侮。先主為平原相,以羽、飛為別部司馬,分統部曲。先主與二人寢則同床,恩若兄弟。而稠人廣坐,侍立終日,隨先主周旋,不避艱險。先主之襲殺徐州剌史車胄,使羽守下邳城,行太守事,而身還小沛。

建安五年,曹公東征,先主奔袁紹。曹公擒羽以歸,拜為偏將軍,禮之甚厚。紹遣大將軍顏良攻東郡太守劉延於白馬,曹公使張遼及羽為先鋒擊之。羽望見良麾蓋,策馬剌良於萬眾之中,斬其首還,紹諸將莫能當者,遂解白馬圍。曹公即表封羽為漢壽亭侯。

初,曹公壯羽為人,而察其心神無久留之意,謂張遼曰:“卿試以情問之。”既而遼以問羽,羽嘆曰:“吾極知曹公待我厚,然吾受劉將軍厚恩,誓以***死,不可背之。吾終不留,吾要當立效以報曹公乃去。”遼以羽言報曹公,曹公義之。乃羽殺顏良,曹公知其必去,重加賞賜。羽盡封其所賜,拜書告辭,而奔先主於袁軍。左右欲追之,曹公曰:“彼各為其主,勿追也。”

從先主就劉表。表卒,曹公定荊州,先主自樊將南渡江,別遣羽乘船數百艘會江陵。曹公追至當陽長阪,先主斜趣漢津,適與羽船相值,***至夏口。孫權遣兵佐先主拒曹公,曹公引軍退歸。先主收江南諸郡,乃封拜元勛,以羽為襄陽太守、蕩寇將軍,駐江北。先主西定益州,拜羽董督荊州事。羽聞馬超來降,舊非故人,羽書與諸葛亮,問“超人才可比誰類”?亮知羽護前,乃答之曰:“孟起兼資文武,雄烈過人,壹世之傑,黥、彭之徒,當與益德並驅爭先,猶未及髯之絕倫逸群也。”羽美須髯,故亮謂之髯。羽省書大悅,以示賓客。

羽嘗為流矢所中,貫其左臂,後創雖愈,每至陰雨,骨常疼痛,醫曰:“矢鏃有毒,毒入於骨,當破臂作創,刮骨去毒,然後此患乃除耳。”羽便伸臂令醫劈之。時羽適請諸將飲食相對,臂血流離,盈於盤器,而羽割炙引酒,言笑自若。

二十四年,先主為漢中王,拜羽為前將軍,假節鉞。是歲,羽率眾攻曹仁於樊。曹公遣於禁助仁。秋,大霖雨,漢水泛溢,禁所督七軍皆沒。禁降羽,羽又斬將軍龐德。梁、郟、陸渾群盜或遙受羽印號,為之支黨,羽威震華夏。曹公議徙許都以避其銳,司馬宣王、蔣濟以為關羽得誌,孫權必不願也。可遣人勸權躡其後,許割江南以封權,則樊圍自解。曹公從之。先是權遣使為子索羽女,羽罵辱其使,不許婚,權大怒。又南郡太守糜芳在江陵,將軍傅士仁屯公安,素皆嫌羽輕自己。羽之出軍,芳、仁供給軍資,不悉相救,羽言“還當治之”,芳、仁鹹懷懼不安。於是權陰誘芳、仁,芳、仁使人迎權。而曹公遣徐晃救曹仁,羽不能克,引軍退還。權已據江陵,盡虜羽士眾妻子,羽軍遂散。權遣將逆擊羽,斬羽及子平於臨沮。

追謚羽曰壯繆侯。子興嗣。興字安國,少有令問,丞相諸葛亮深器異之。弱冠為侍中、中監軍,數歲卒。子統嗣,尚公主,官至虎賁中郎將。卒,無子,以興庶子彜續封。

張飛字翼德,涿郡人也,少與羽俱事先主。羽年長數歲,飛兄事之。先主從曹公破呂布,隨還許,曹公拜飛為中郎將。先主背曹公依袁紹、劉表。表卒,曹公入荊州,先主奔江南。曹公追之,壹日壹夜,及於當陽長阪。先主聞曹公卒至,棄妻子走,使飛將二十騎拒後。飛據水斷橋,瞋目橫矛曰:“身是張益德也,可來***決死!”敵皆無敢近者,故遂得免。先主既定江南,以飛為宜都太守、征虜將軍,封新亭侯,後轉在南郡。先主入益州,還攻劉璋,飛與諸葛亮等溯流而上,分定郡縣。至江州,破璋將巴郡太守嚴顏,生獲顏。飛呵顏曰:“大軍至,何以不降而敢拒戰?”顏答曰:“卿等無狀,侵奪我州,我州但有斷頭將軍,無有降將軍也。”飛怒,令左右牽去斫頭,顏色不變,曰:“斫頭便斫頭,何為怒邪!”飛壯而釋之,引為賓客。飛所過戰克,與先主會於成都。益州既平,賜諸葛亮、法正、飛及關羽各五百斤,銀千斤,錢五千萬,錦千匹,其余頒賜各有差,以飛領巴西太守。

曹公破張魯,留夏侯淵、張郃守漢川。郃別督諸軍下巴西,欲徙其民於漢中,近軍宕渠、蒙頭、蕩石,與飛相拒五十余日。飛率精卒萬余人,從他道邀郃軍交戰,山道迮狹,前後不得相救,飛遂破郃。郃棄馬緣山,獨與麾下十余人從間道退,引軍還南鄭,巴土獲安。先主為漢中王,拜飛為右將軍,假節。章武元年,遷車騎將軍,領司隸校尉,進封西鄉侯,策曰:“朕承天序,嗣奉洪業,除殘靖亂,未燭厥理。今寇虜作害,民被荼毒,思漢之士,延頸鶴望。朕用怛然,坐不安席,食不甘味,整軍誥誓,將行天罰。以君忠毅,侔蹤召虎,名宣遐邇,故特顯命,高墉進爵,兼司於京。其誕將天威,柔服以德,伐叛以刑,稱朕意焉。《詩》不雲乎,‘匪疚匪棘,王國來極。肇敏戎功,用錫爾祉’。可不勉歟!”

初,飛雄壯威猛,亞於關羽,魏謀臣程昱等鹹稱羽、飛萬人之敵也。羽善待卒伍而驕於士大夫,飛愛敬君子而不恤小人。先主常戒之曰:“卿刑殺既過差,又日鞭撾健兒,而令在左右,此取禍之道也。”飛猶不悛。先主伐吳,飛當率兵萬人,自閬中會江州。臨發,其帳下將張達、範強殺之,持其首,順流而奔孫權。飛營都督表報先主,先主聞飛都督之有表也,曰:“噫!飛死矣。”追謚飛曰桓侯。長子苞,早夭。次子紹嗣,官至侍中、尚書仆射。苞子遵為尚書,隨諸葛瞻於綿竹,與鄧艾戰,死。

馬超字孟起,右扶風茂陵人也。父騰,靈帝末與邊章、韓遂等俱起事於西州。初平三年,遂、騰率眾詣長安。漢朝以遂為鎮西將軍,遣還金城,騰為征西將軍,遣屯郿。後騰襲長安,敗走,退還涼州。司隸校尉鐘繇鎮關中,移書遂、騰,為陳禍福。騰遣超隨繇討郭援、高幹於平陽,超將龐德親斬援首。後騰與韓遂不和,求還京畿。於是征為衛尉,以超為偏將軍,封都亭侯,領騰部曲。

超既統眾,遂與韓遂合從,及楊秋、李堪、成宜等相結,進軍至潼關。曹公與遂、超單馬會語,超負其多力,陰欲突前捉曹公,曹公左右將許褚瞋目盼之,超乃不敢動。曹公用賈詡謀,離間超、遂,更相猜疑,軍以大敗。超走保諸戎,曹公追至安定,會北方有事,引軍東還。楊阜說曹公曰:“超有信、布之勇,甚得羌、胡心。若大軍還,不嚴為其備,隴上諸郡非國家之有也。”超果率諸戎發擊隴上郡縣,隴上郡縣皆應之,殺涼州剌史韋康,據冀城,有其眾。超自稱征西將軍,領並州牧,督涼州軍事。康故吏民楊阜、姜敘、梁寬、趙衢等,合謀擊超。阜、敘起於鹵城,超出攻之,不能下;寬、衢閉冀城門,超不得入。進退狼狽,乃奔漢中依張魯。魯不足與計事,內懷於邑,聞先主圍劉璋於成都,密書請降。

先主遣人迎超,超將兵徑到城下。城中震怖,璋即稽首,以超為平西將軍,督臨沮,因為前都亭侯。先主為漢中王,拜超為左將軍,假節。章武元年,遷驃騎將軍,領涼州牧,進封犛鄉侯,策曰:“朕以不德,獲繼至尊,奉承宗廟。曹操父子,世載其罪,朕用慘怛,疢如疾首。海內怨憤,歸正反本,暨於氐、羌率服,獯鬻慕義。以君信著北土,威武並昭,是以委任授君,抗飏虓虎,鑒董萬裏,求民之瘼。其明宣朝化,懷保遠邇,肅慎賞罰,以篤漢祜,以對於天下。”二年卒,時年四十七。臨沒上疏曰:“臣門宗二百餘口,為孟德所誅略盡,惟有從弟岱,當為微宗血食之繼,深托陛下,余無復言。”追謚超曰威侯,子承嗣。岱位至平北將軍,進爵陳倉侯。超女配安平王理。

黃忠字漢升,南陽人也。荊州牧劉表以為作中郎將,與表從子磐***守長沙攸縣。及曹公克荊州,假行裨將軍,仍就故任,統屬長沙太守韓玄。先主南定諸郡,忠遂委質,隨從入蜀。自葭萌受任,還攻劉璋,忠常先登陷陣,勇毅冠三軍。益州既定,拜為討虜將軍。

建安二十四年,於漢中定軍山擊夏侯淵。淵眾基精,忠推鋒必進,勸率士卒,金鼓振天,歡聲動谷,壹戰斬淵,淵軍大敗。遷征西將軍。是歲,先主為漢中王,欲用忠為後將軍,諸葛亮說先主曰:“忠之名望,素非關、馬之倫也,而今便令同列。馬、張在近,親見其功,尚可喻指;關遙聞之,恐必不悅,得無不可乎!”先主曰:“吾自當解之。”遂與羽等齊位,賜爵關內侯。明年卒,追謚剛侯。子敘,早沒,無後。

趙雲字子龍,常山真定人也。本屬公孫瓚,瓚遣先主為田楷拒袁紹,雲遂隨從,為先主主騎。及先主為曹公所追於當陽長阪,棄妻子南走,雲身抱弱子,即後主也,保護甘夫人,即後主母也,皆得免難。遷為牙門將軍。先主入蜀,雲留荊州。

先主自葭萌還攻劉璋,召諸葛亮。亮率雲與張飛等俱溯江西上,平定郡縣。至江州,分遣雲從外水上江陽,與亮會於成都。成都既定,以雲為翊軍將軍。建興元年,為中護軍、征南將軍,封永昌亭侯,遷鎮東將軍。五年,諸葛亮駐漢中。明年,亮出軍,揚聲由斜谷道,曹真遣大眾當之。亮令雲與鄧芝往拒,而身攻祁山。雲、芝兵弱敵強,失利於箕谷,然斂眾固守,不至大敗。軍退,貶為鎮軍將軍。

七年卒,追謚順平侯。

初,先主時,惟法正見謚。後主時,諸葛亮功德蓋世,蔣琬、費祎荷國之重,亦見謚;陳祗寵待,特加殊獎,夏侯霸遠來歸國,故復得謚;於是關羽、張飛、馬超、龐統、黃忠及雲乃追謚,時論以為榮。雲子統嗣,官至虎賁中郎,督行領軍。次子廣,牙門將,隨姜維沓中,臨陣戰死。

評曰:“關羽、張飛皆稱萬人之敵,為世虎臣。羽報效曹公,飛義釋嚴顏,並有國士之風。然羽剛而自矜,飛暴而無恩,以短取敗,理數之常也。馬超阻戎負勇,以覆其族,惜哉!能因窮致泰,不猶愈乎!黃忠、趙雲強摯壯猛,並作爪牙,其灌、騰之徒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