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析馮至《我是壹條小河》

這是壹首色彩明艷而情調又顯得淒美的愛情詩。詩的感情推進取迂曲之勢，形成三個層面：首節為第壹個層面。以後每兩節為壹個層面。在首節中詩人文筆壹轉，將多情的男子比作柔波微漾的“小河”，它偶遇彩霞般明艷的姑娘，於是情意突萌，擁著這迷人的“影兒”緩緩前流。小河和岸上人原本並不相幹，但詩人抓住人有倒影、水能映照的特點，把兩者緊緊地膠合起來，用以表達青年男女從無心邂逅到萌生情意的微妙過程。　在第二個層面中，詩人用兩節對稱的詩正面寫出主人公的柔情：不管是流過森林還是花叢，總忘不掉那個倩影，隨時撿拾途中的奇珍異寶來獻給這私心鐘愛的姑娘。這兩節詩以小明大，以動作表深情，表達了懷愛者心中甜蜜的情意以及對姑娘的奉獻之心，從而把前面悄悄萌發的愛情推進到壹個“寤寐求之”的更深層次上去。　詩的第三個層面情態頓變，詩意起了壹個突轉：海上的厲風“吹折了花冠”，狂浪“擊碎了裙裳”，主人公自身也被無情的海潮卷向天邊，原先甜蜜的夢被生活擊碎，無以為繼。這種由樂境入哀的情狀，是對生活中的自由愛情受到的折磨的藝術概括，曲折地表達出對扼殺愛情的封建禮教及守舊勢力的鞭撻，富於時代色彩。雖然詩中主人公的追求受到阻遏，使詩作蒙上了壹層“好景不常”的無可奈何的悵惘，但主人公心中那“彩霞般的影兒”卻壹樣明艷如初，令人懷想。這就委婉地表達出主人公對戀人壹往情深的憶念和不可改易的情意，於衷愁中見執著。　詩作就是這樣采用以人擬物的手法，借著“小河”與“影兒”之間的自然聯系，寫出青年男女間兩心的相印與相隨。這首詩還十分註重情調的創造，註意運用語言的感情色彩來烘托壹種特定的、濃郁的氛圍。詩的首節，主人公是“無心”繞過的，姑娘也是“無心”投影於主人公的柔波。這兩個“無心”，隱然傳達出壹種悄靜、恬美的意境，描摹出主人公與姑娘間感情交流的自然、真摯、和諧，愈是“無心”愈是有情。底下柔波那“蕩蕩地”、“粼粼地”的姿態，在水波微興中搖曳著深情，把主人公的壹腔柔情化作壹片清澈、明凈的藝術境界，把原來的情意向著縱深方向推進了壹步。同時，它又和下面遇到的摧折壹切的厲風狂浪形成鮮明對照，以大海的“無情”反襯出人物的多情，以象征社會力量的自然的冥頑觀照出主人公愛情遭到摧折的深深不幸，為全詩創造了壹個歡快而又帶有悲劇意味的情調。此外，還多用叠字（如“軟軟”、“蕩蕩”、“粼粼”等）和重復（如第壹節的兩個“無心”，第五節的兩個“彩霞”等）以釀就壹種繾綣的情味。　在詩的形式上，它自由而又有所斂束。它間對l]復沓，格式表達自然、優雅，調子舒緩柔曼而又熱烈明麗，音律極活潑，調子舒卷自如，別具壹種濃烈的韻味。[1]